然而此時影衛們卻似乎都體會出墨夜的用心,他們齊刷刷的跪地喊道:“王妃,請您速返城內!”因爲在他們的眼裡,墨夜這種狀況真不太可能有救。ai緷贇騋
那一爪偷襲,本直取雲菱的心窩。而被墨夜擋住之後,雖然因爲身高的緣故,稍微往其後心窩下偏了。但那一爪的爆發力,完全重傷了墨夜的心脈!
墨夜此時只覺渾身僵痹,腦子也完全混沌下來。他努力的想張開眼,奈何身體卻不聽使喚。從他的經驗來察覺,劉毅飛的暗器上淬了毒。但此人並不算陰狠,因爲這暗器上的毒主要的功用是麻痹,並不是取人性命的劇毒!
彼時齊軍卻大受鼓舞,越來越多的健將馳騁而起,殺過千軍直襲雲菱而來!
樑碩也察覺失態嚴重,忙令弓箭手嚴陣以待,但凡有企圖在空中踩人過境者,都被大盛的弓箭無情的射穿下來。
但即便如此,仍舊有無數齊軍前赴後繼!廝殺在白炙化進行中!
“我沒說不回,但要先將墨夜帶回去!”雲菱拍着墨夜的擔架,不明白她這麼直白的說明,難道他們都聽不懂麼?!
不!並不是這樣,影衛們都明白。但是他們已經意識到,他們根本不可能帶着墨夜回城。因爲已有高手圍上了他們,且人數並不比他們少!
只是雲菱還沒有武功,她並不能察覺附近的變化。但是影衛們可以,他們已經察覺到了!
那是明軍的人,已經將他們困住。而且眼前這一批明軍,功夫都不弱。恐怕是秋清風的貼身護衛軍,此時已困住了雲菱。
“王妃!請莫要辜負墨護衛的用心。”一名影衛執事聲音有些喑啞,顯然情緒波動極大。
墨夜在影衛軍裡的影響力,僅次於盛啓。對於大部分影衛來說,他就是他們的師父。教導他們如何更有利的隱蔽,如何更有利的從暗中出襲!
秋清風此時,也已出現在雲菱等人的跟前。看見完好無缺的雲菱,他那一顆懸着的心,才緩緩的鬆下來。
“跟朕回營,朕保你可以立即爲此人施救。”秋清風知道雲菱也是護短之人,何況墨夜是因她出事。如果她不盡力去救,如果不能及時去救,她一定會非常遺憾自責。
“王妃!請回城!”影衛們也不是傻子,哪裡看不出秋清風的用意。同時他們更清楚,一旦雲菱落入了秋清風手裡,那麼盛啓會非常被動!
雲菱緩緩自墨夜的擔架邊站起來,她的選擇只有一個,因爲她不可能對墨夜見死不救!所以——
“我答應你。”雲菱的回答,絕了影衛們的用心。他們既痛心卻又有感動,因爲即便他們都覺得墨夜無救了,可是如果可以,他們還是希望他能夠被救活!
“幫忙!”雲菱回答得果決,秋清風的處理也非常迅速,他當即下令幫雲菱擡上墨夜。
“王妃!”可影衛們都知道一旦這事成了,雲菱就深陷敵營!
然而云菱的決斷無人可改,她的聲音非常冷靜:“都不準動手!”
而這邊的戰局,引起了場上衆多關注。齊軍看見雲菱似乎繳械投降,一個個瞳孔都冒着火。
樑碩眼看雲菱竟然要繳械偷襲,心頭的疑惑翻滾而出。他完全不能理解雲菱的作爲,因爲此刻在她的身邊,還有不少影衛!只要拼殺住,而後往城內去。以城牆上的防守之力,必然能將明軍這一支強兵打退!
不過樑碩的目光在看到明軍準備擡起墨夜之後,心中頓然明悟!可竟然是要爲一名屬下,而讓自己深陷敵營麼?!
此時包括樑碩在人,大盛的將士們都看不懂了。一個能夠將疫病用於作戰軌跡的毒女,怎麼會爲了一名屬下,而讓自己深陷險地?!
不懂……
但是樑碩很清楚,一旦雲菱被劫入敵營,怕是不會有好下場。即便他也看得出大明順帝對這位年少王妃的傾心,但軍心之力更強大。無論是齊軍還是明軍,都不會讓雲菱好過。
唯一可以保她一命的,大概就是她的醫術。樑碩認爲,雲菱大約是因此,纔敢於讓自己身陷困境。可是這也太被動了!
然此時的雲菱根本沒時間去思考這些,她需要的是考慮好所有的細節,儘可能的在這種環境下,找到維繫墨夜性命的替代品!
秋清風此時也踱步走近雲菱,後者此刻仍舊在給墨夜急救。她在給他盡力的止血,隨後又吩咐影衛:“回城內拿我的醫箱。”
“是!”有影衛得令立即返回洛州城中。
秋清風的目光看向躺在擔架傻瓜的墨夜,後者面色全白,呼吸非常微弱,儼然是瀕死的狀況。他也看得出墨夜的傷勢很重,根本就不可能救活。
可是雲菱卻完全沒有放棄,她那一雙素手已被鮮血染紅。自己身上的粉色衣襟,也都被沾染了鮮血。
秋清風這一瞬間在想,如果哪一天他也瀕死了,她是否也會這樣焦急,是否也會不顧一切的救他?會麼?!
“彆着急。”秋清風不忍看雲菱這般焦慮,他最終將一枚藥丸給墨夜喂下。這一動作,也讓他身邊的護衛眸光一凝!
因爲他們都知道,這一枚藥丸不亞於救命聖藥。而且秋清風身上,最多不會超過兩枚!但是卻這麼大手筆的,直接給了眼前這傷重者一枚!
“謝謝!”雲菱能察覺到周圍秋清風護衛的反應,她因此明白這藥丸必然來之不易。
秋清風拿出帕子,伸手握住雲菱的手腕,親手爲她拭去手上的鮮血:“別多此一舉的忙活了,回營之後再看吧。”
“我自己來。”雲菱欲抽回自己的手,但秋清風卻握得很緊。她訝然的盯着後者,卻看見他低着頭,很認真的在幫她拭去手上的血。
“盛啓就是這麼護你的?讓你到戰場上來?讓你手染這些血?”秋清風擡眸問雲菱,那是一雙在她初見時,驚爲男神的眸。淡雅素淨裡,有流轉的波光。氣質如清風,似朗朗白月,讓人心神親近之意,又怕髒了這樣的明淨。
“我——”雲菱想反駁,但是秋清風沒有給她機會。他緊緊握着她的手,捏得她發疼,並且認認真真的宣告:“這一次,你既然回到我的手上,我便不會再放手。你該知道,我放了很多次手。”
雲菱可以清楚的看見,在秋清風的眸底,有漸漸炙熱的光。如果從前他的喜歡,更多是一種欣賞,那麼今時今日就變了。他有佔有的慾望,而且非常的強烈!
這是讓雲菱陌生的秋清風,雖然是一張一模一樣的臉,雖然他的氣韻依舊高雅脫俗。但是他已經不再是,當年如風鎮上的秋清風,不是那個秋氏山莊的少莊主!
秋清風看得出雲菱眸底的怔然與陌生,哪種陌生衍生出的,便是對他的抗拒。他心頭因爲她的抗拒眼神而微顫,手掌卻擡起來,分明要落在那惹人的俏臉上。
但是一股凌厲的勁風,讓秋清風的動作停頓。同時迅速的將雲菱反護在身後,一隻冷箭被他的手掌握住!
雲菱看此心中一跳,眸光本能的看向箭射來的方向!
一道黑影,破旭日騰空而來!一柄弓箭,彷彿后羿射日一般威武!一支冷箭,毫不留情的朝秋清風再度射來!
出手乾脆利落!不是盛啓又是誰?!
影衛們在這一刻也動了,他們當即反制秋清風的護衛!盛啓的速度如踏水行雲,隨着第二支冷箭射出,他便緊隨而至!
秋清風情急之間,伸手抱住雲菱,正待要極退而下!然而身上的一陣麻痹,讓他瞳孔一凝,一雙眸看向懷裡的少女!
雲菱的銀針紮在秋清風的手腕上,她順勢一掙時候。他卻比她更快的震開那銀針,反而將她更緊的抱住!
“放手!”雲菱的聲音染上了怒意!
秋清風卻比任何時候都執拗:“不可能!”
雲菱手中的毒,在這一刻隨着銀針,滑入了秋清風的盔甲縫隙!然而後者卻抱着她飛速的後退,彷彿那些毒於他來說根本無所謂!
“你找死!”雲菱知道秋清風是放棄用內力阻擋毒素,而是非常不要命的,繼續以內力支撐他的逃脫速度!
“我說過,這一次絕不會放手!”秋清風抱着雲菱翻上一匹戰馬,身體上的痛苦,完全不及心裡的痛苦!她對他下手了,是不折不扣的劇毒!
雲菱眼看秋清風眼底的執拗,倒是有些心慌了。這明顯也是個不要命的,她那毒有多厲害,她非常清楚。一秒鐘就能把白老鼠毒死,秋清風再厲害,那也不可能在不以內力護體的情況下,不被毒素侵蝕心脈!
“你必須放手!”盛啓的聲音如期而至。
秋清風眸一沉,知道毒還是影響了他本身的速度!
盛啓的手一瞬間來到了秋清風跟前,後者在戰馬上靈活一躲,卻仍舊死死的鉗制雲菱。同時他的手掌握住了她月白的頸!
“你可信再動手,朕便讓她同歸於盡!”秋清風的話,成功的喝停了盛啓的動作!
那時盛啓腳踏戰馬頭顱,與手縛雲菱的秋清風對峙!
“放開我,我給你解藥。別忘了你現在是大明的順帝,你如果死了,你的將士還有你的江山呢?”雲菱很冷靜,當然她也是仗着知道秋清風不可能真的殺她的膽子。
“菱兒,你大概還不瞭解我。你也許不知道,但我現在要告訴你,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爲了你。那麼大明的江山又如何?”秋清風的脣已泛上了黑紫之色,那是身重劇毒的表現。
雲菱可以感覺到秋清風手掌的冰冷,這一刻她清楚的意識到,他真的有殺意!帶着她一起去死的決心,他有!
“放開她,本王答應你一樁事。”盛啓急聲而出,他不能讓雲菱出事!
秋清風雙眸一縮,雲菱卻在此時銀針再出,直接快速的紮在他的手腕血脈上!與此同時盛啓發力,一手還不留情的直取秋清風天靈蓋,同時一手拉向雲菱!
兩人的默契配合,絕對不是秋清風可以規避的。然而他卻完全沒躲開盛啓的動作,反而是傾力要制住雲菱,手掌更是用力!
但必經受到銀針的干擾,加上盛啓已逼近解圍!他的下手也只能是無功而返,自身也被震下戰馬!
“嗤——”一口濃黑的血,自秋清風嘴中噴出。
盛啓必經留了手,沒有直劈他的天靈蓋,只以掌風將他震傷,而自抱住雲菱落地!
“聖上!”追趕上來的護衛連忙扶住秋清風,忙有人喂他普通的解毒丹。
雲菱那一刻回到了盛啓的懷裡,她緊緊的抱住他的頸,將小臉深深埋在他的頸窩裡!顧不得其他的,她只想要緊緊的抱住他!
盛啓感受到了懷裡少女的依戀,他亦是緊緊的抱住她柔軟的身體!這些日子她必然是輾轉反側,他的一個預估失誤,害她跟着受苦受累、。
不過雲菱的失控並未持續太久,她很快就鬆開盛啓的頸,回頭看向了秋清風。後者已被他的護衛圍住,盛啓的下手也不輕,直接是震暈了中毒的秋清風。
“這是解藥。”雲菱丟了一隻瓷瓶出去,她不想欠秋清風的人情,因爲方纔是他給了墨夜的救命丹。
她丟完解藥便看着盛啓道:“走,救墨夜要緊。”
“嗯。”盛啓來時也看到墨夜躺在了擔架上,那情況看起來非常不妙。只不過他當時更掛心於雲菱,所以並未細看下去。
隨後戰局立即被盛啓控制住,他從宋青的嘴裡知道了雲菱的所有部署。所以他很清楚現在根本不必跟齊軍和明軍打,因爲疫病會將他們全數摧殘!
盛啓當即下令撤軍,那時候被他帶去死人坡暫避的十五萬洛州軍也隨之而道。在這十五萬此前殺入過他們齊軍營地的洛州精銳,齊軍將士心有餘悸!
加上爲突破大盛防線,前往殺雲菱之時損失了不少將領,肖碧天不得不下令讓將士們莫追。
洛州城內軍營之醫帳內,所有軍醫手忙腳亂,都被雲菱調度使喚着。
而此時在醫帳之中,盛啓正以內力護住墨夜的心脈,以保持他的呼吸不停止。一袋鮮紅的血液在往墨夜的血管裡輸送鮮血,雲菱不由慶幸當日朱八出事後,她便一直致力於研究如何分辨血型。
所以現在才能夠爲墨夜找到輸血源,才能夠真正展開這場手術!
“我要切開墨夜的後背心,首先取出暗器,然後縫合心脈上的傷口。隨後查看他的肺部狀況,完全無事之後,我會接上肋骨,然後縫合完畢,手術結束。期間你要確保他的心臟持續跳動,呼吸頻率在可控之內。”雲菱的目光看着身邊穿着褂子,也圍着面巾的盛啓道。
此時的盛啓,就是一臺高端的儀器兼手術二把手。他必須用內力保持住墨夜的生機,否則雲菱的手術就宣佈失敗!
“好。”盛啓黑眸沉靜,幽亮中有鼓勵之色。
雲菱點點頭,非常嚴謹道:“因爲墨夜本身就中毒麻醉毒,所以不需要再進行麻醉。現在,我們的手術開始。”
“好。”盛啓亦是頷首,表示自己已經準備好。
雲菱這才緩緩凝神,然後開始取那些在旁人看來,非常兇殘的手術用具,開始了她的心胸肺科手術!而這一切從準備做手術到開始,用時不到半個時辰。
因爲雲菱很清楚,這種胸肺俱損的情況,容不得她考慮多一分鐘。心胸肺科醫生最重要的素質就是——果決大膽!
手術持續了一天一夜,期間雲菱不眠不休的處理各種突發狀況。每每盛啓都覺得可以放棄了,但是她還是不放棄!
雲菱彷彿就是跟死神槓上了,一袋袋的鮮血進來,一盆盆血水出去。就是盛啓內力渾厚,也有些吃不消這樣持續不斷的內力輸出。
好在最後墨夜的情況總算是穩定了,雲菱給他打了一針青黴素,這纔算是完成全部的手術過程。
那時候的雲菱,也接近崩潰的邊緣。才扎完這一針,她便腳軟的癱下去!
“菱兒!”盛啓抱住雲菱走出醫帳,吩咐軍醫好好看着墨夜,他自抱着雲菱回去。
雲菱幾乎是四天五夜未眠,當時就完全虛脫下來。此前在手術中,她全憑意志力在支撐着。而這一刻,她完全撐不住了!
“嘔——”雲菱只覺得一陣噁心,旋即張口嘔吐不止!
這一幕看在盛啓的眼裡完全不陌生,所有這一刻在醫帳外的人看着也不陌生!
“軍醫!”盛啓聲音帶了森意!
雲菱一面吐着,一面揪住盛啓的衣襟,她緩了氣道:“不用着急,我多半是被傳染了疫病。將我隔離起來,馬上輸鹽水。”
“來人,將鹽水帶上!”盛啓下了令,卻把雲菱抱回他們的帳內!
“盛啓——”雲菱很虛弱,但是她知道自己得去隔離區。
“今日起,本王的帳內就是隔離區。”盛啓卻不容雲菱反對,他不可能將她送到將士堆裡。
“嘔——”雲菱又是一陣嘔吐,只覺得膽汁都要吐出來了,渾身難受得不行!
“菱兒——”盛啓見雲菱小臉發白,完全沒有一絲血色。一雙水盈的眸,眼眶黑腫不堪,整一個人都不成人形了!
彷彿一瞬間,整個人的生機都萎靡下來!而在手術中時,她看起來一直神采奕奕。
盛啓大步流星的將雲菱抱回去,隨後軍醫立即給雲菱輸鹽水,她也開始不停的嘔吐,甚至憋不住的開始腹瀉。病情惡化得十分快速,看得盛啓心疼極了。
當夜雲菱便開始出現痙攣的危急狀況,嚇得盛啓幾近發狂。所幸雲菱將動脈注射之法教導出去了,那名當日在她身邊見識她施救宋青者,在盛啓的逼視下完成了扎針。
然而云菱的病來得十分洶涌,甚至還伴隨了發熱咳嗽等其餘不同的症狀。她整個人也因此昏昏沉沉,完全沒有一刻是清醒的。
而云菱昏迷多久,盛啓便衣不解帶的照顧她多久。期間不曾離開大帳,雲菱上吐下瀉的穢物,都是他親自照料。
軍中之人聽說,都難以置信。然而事實便是如此,除非樑碩等人去請命,否則厲王根本就沒有搭理他們!
一直到齊軍有來使,盛啓才稍作收拾出來見使者。
原來齊軍和明軍因爲雲菱的作爲,如今已大面積的爆發疫病。墨夜散出去的傳言畢竟湊效,他們都知道洛州城內之前也爆發過疫病,但並非沒得醫治。
使者的來傳之意:三日後於洛州城外,齊軍大營與洛州城之間議談。
盛啓並未答應,只把使者遣回去。三日間也不曾有一絲音訊送出,這讓齊軍幾乎崩潰!因爲疫情已經摧毀了齊軍的軍心,他們已完全無法作戰。
然而軍隊是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撤,他們已無力撤。不撤,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肖碧天爲此事,已向高盛太后稟報。然而朝中的回覆,竟然是讓他們原兵不動!
此時肖碧天正入秋清風所在軍帳,一身的火氣難消。
“順帝,您說這叫什麼事?如今這等形勢,本將與您能不受疫病滋擾,那是僥倖而已。可誰能保證下一刻還能安然?”肖碧天一肚子牢騷,但在秋清風面前,畢竟不能發泄太多。
“肖將軍稍安勿躁,高盛太后既有此安排,必然是有完全之策略。”秋清風的傷勢方恢復,俊雅的容顏略顯蒼白,但眸光神態已泰然。
“聽聞厲王妃亦是染了疫病,只怕這就是報應。如今厲王尚不肯將治病之法傳出,這厲王妃罪孽愈重,這病肯定越發嚴重!”肖碧天說起雲菱,大有咬牙切齒之意。
秋清風聽言雙眸微凝,口氣不輕不重道:“說起來,若是肖將軍是厲王妃,你當如何作爲?”
肖碧天聽言一怔,這一點他倒是未曾想過。
秋清風端起茶盞吹着茶沫兒,語氣平緩的說道:“厲王妃的作爲,確實非常滅絕人性。但你我兩軍,因此如今可算完全崩潰。不戰而屈人之兵,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能耐。”
“她甚至能掌控投出的疫病,大概什麼時候會發作。由此出襲,完全亂我二軍軍心,又可解救死人坡上的洛州軍。一石二鳥的妙計,一絲不差的安排。用的僅僅是二十萬雜亂邊軍,還不是洛州的精銳軍。”
肖碧天聽言沉靜下來,目光變得深遠。
“據朕所知,那位叫墨夜的護衛也沒有死。”秋清風站起身來,那話不知是真的說給肖碧天聽,還是他在自言自語。
“劉將軍的功夫,還有當日他那一手偷襲,想必肖將軍是知道厲害的。那等情況,即便是你大齊宮中,最爲有能耐的御醫,或者有可續命的靈丹妙藥,也不可能將人救活。可是他到現在都還沒有死,如果他真的活了。你說厲王妃的醫術,是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秋清風的話,一句句敲打在肖碧天的心頭。
“這天下間,厲王妃這等奇女子絕無僅有。”秋清風最後定了論,自抿茶不再說話。
肖碧天起了身拜退,神情卻多有不同。
秋清風手中的茶盞,在肖碧天走後不久,直接落地撞碎開花。他淺淺的笑着,手指輕撫着手腕上,那被雲菱扎過針的地方。
……
雲菱昏迷了六天,從上吐下瀉到進入深度昏迷。那一張紅潤粉嫩的小臉,因此而蒼白且瘦了大半。
等她在第七天張開眼的時候,盛啓一雙黑眸一瞬不眨的盯着她。
“水——”雲菱覺得很渴。
盛啓卻在聽到她的聲音後,黑眸裡起了一層霧氣,那霧氣漸漸濃郁。隨後她被緊緊的抱住,那力道像是很緊,卻又怕勒了她。
雲菱微微一怔,感受到了盛啓的激動,她緩緩伸手抱住他。他渾身因此一顫,竟張嘴咬住了她的頸。咬的力道有點重,彷彿要將她咬碎吞食,又始終都沒法下手。
“盛啓。”雲菱抱住盛啓的腦袋,她想他多半是爲她操心的。
盛啓緩緩鬆開雲菱的頸,聲音十分喑啞:“菱兒,不可再這般折磨本王了。本王寧願天天看着吃不到,也不願意你躺着昏迷不醒。”
雲菱聽言,頓有一種哭笑不得之感。這叫做寧可舍肉麼?果然是重大的犧牲。
“只要你不折騰,我肯定也不會折騰。”雲菱抱着盛啓的肩膀,那堅實的感覺,讓她只覺得安心。那兩夜輾轉反側,真的太痛苦了。
“笨蛋!本王不在,你自然也要好好的睡覺、用膳,什麼時候這麼有良心了?你這狠毒的小心肝,什麼時候會虧待自己了?”盛啓將雲菱完全抱入懷裡,心中盡是憐惜。感受到原本就輕盈的小人兒,此刻越發的輕盈了,他就越發的心疼。
“那不是想你了麼?誰讓你沒事長得這麼好看,讓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雲菱吃吃笑道。
盛啓伸手握住那瘦削的小臉,聽着她這話,心境也完全放鬆下來:“知道調戲本王了,看來是好得差不多了。你且等等,我喊軍醫進來。”
“不用了,我去試試噓得出來不。”雲菱微掙身,表示自己要去上廁所。但盛啓卻直接把她抱到屏風之後,裡面就安置有夜香壺。
“我——你出去——”雲菱猜到了盛啓要做什麼,可是讓他在一旁,她怎麼噓得出來?!
盛啓倒也不勉強雲菱,自含笑出屏風等着。
彼時長風來報,說是宮中有信。
盛啓因爲雲菱醒了,這纔有心思處理軍務。也就讓長風直接將信函送入,他自在案几前坐下展開來看。
只需一眼,盛啓便可看出這是豐元帝的親筆信。大致詢問了雲菱的身體狀況,問是否需要回京修養,畢竟軍中條件有限。其次便是說了齊軍一事,大約是問盛啓準備如何處理。
“去將樑碩叫來。”盛啓看完信後吩咐長風道。
以豐元帝身在京都,而盛啓作爲主帥並未發八百里加急戰報來看,豐元帝得到消息的渠道是否太快了?
那樑碩不知是否早已候着,長風這纔出去不多時,就將人帶來了。
樑碩進帳便跪地拜道:“末將叩見王爺,不知王妃可好?”
“已醒,樑將軍請起,本王有話問你。”盛啓說罷,只等樑碩起身,他便問道:“樑將軍是否將戰報給聖上送了八百里加急?”
“回王爺,末將是安排給京都報喜了。”樑碩回答。
盛啓聽言微微頷首,這樣豐元帝知道這消息倒是不奇怪。
“你安排個使者,去給齊軍送信,便說明日本王可與他們儀談,但前提是他們要進洛州城來談。”盛啓這令下得霸道。
樑碩聽言心中一震,當即拜道:“末將即刻去安排,不知王爺可還有其他吩咐?”
“暫無,你且去。”盛啓揮手示意樑碩可以退了,後者這才拜退而出,自去安排不在話下。
“王爺,您該用膳了。屬下已吩咐伙房準備好了吃食,這會給您送上來?”長風可是知道盛啓多日未進膳,這身體是跟着雲菱熬了好多天。
“稍等。”盛啓卻回了一句,自起身往裡帳去,正是低聲問了雲菱的情況。
“好沒有?”盛啓不見雲菱出來,也不知道是否可以了。
雲菱卻沒好氣的回答:“我這麼多天沒進食,沒喝水的,自然不容易的,你先去忙你的。”
“那好吧,你完事喊我一聲,別自己走。”盛啓像是生怕雲菱摔跤似的叮囑着。
“知道了。”雲菱那會正在努力集中精神出尿,哪裡有功夫跟盛啓囉嗦。
盛啓聽出了雲菱的不耐煩,知她說的也有理,這才退出來讓長風將膳食熱着,卻不要送過來。因問起墨夜的狀況,卻還是昏迷不醒。但一口氣還在,這也算是好消息了。畢竟墨夜的傷勢,實在是太重了!
彼時雲菱終於是有了感覺,可等她完事站起身來,繫上衣帶時卻嗅到一股不對勁的味道。待她回頭看一眼那夜香壺,發現內裡她方纔的排泄物竟然是呈血色!
這哪裡是尿尿,這根本就是尿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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