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衝動歸衝動,雲菱看着這裡是京都大街頭,看到人羣愈來愈密集,她就知道自己的衝動只能按捺住,她畢竟還是要臉面的。
那時候是京都城上,一朵雪花飄落,這是豐元五年的第一場雪。飄飄蕩蕩十分柔軟,就像是舞女的腰肢,美妙得讓人陶醉。
晶瑩的雪散着,盛繁華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肩頭。他沒有忘記這位皇叔一直以來,都不喜與人親近。當京都的第一片雪花落在那被按過的肩頭,未褪去的陽光碎片染在雪花上,折射出一片晶瑩的美。那美又影射在盛繁華那絕色傾城的容顏上,讓忍着怒意擡頭的雲菱看着,一時驚歎不已。
人潮重疊的街道,這一刻卻十分安靜。所有人都在看那名被雪花純淨的光照耀的青年,他就像是雪之公子,也因此在此後的天下里,獲得了驚雪公子的稱謂。
後來京都城下過無數場雪,也有無數個冬日第一場雪。但很多看到這一幕的京都百姓,都會跟子孫將,豐元五年時,京都裡下的那第一場雪纔是真正的美。至於怎麼美,自有各家說法,但是毫無疑問的就是很美。
盛啓那時似有所感,回頭也看到了盛繁華驚雪的那一幕。他那雙黑眸裡,同樣掠過欣賞。然後他伸手將小妻子抱起,自往馬車上走去。
人們的眼神緩緩的變幻,目光自然的落在那與雪對立的黑之上,才怔忪的發現近日街頭上,出現了京都風姿各異的絕世男子。
這種視覺盛宴,讓京都的百姓頓覺幸福感倍增。他們深刻的爲自己是京都百姓而驕傲自豪,因爲除了他們,這世上還有那個城池的百姓,能夠不經意就享受到這種視覺盛宴。那可是厲王府的厲王,和崇王府的崇王,還有一位傳奇的厲王妃。
“繁郡王果然病好了,厲王爺看着也蠻健康。”
“那是厲王妃的醫術好。”
“那是那是。”
諸如此類的言談,在那三人進入馬車之後,絡繹不絕的在市井傳揚。一下子就看到了三項傳奇,讓京都城的百姓有些過分激動,一時間竟然熱鬧得堪比過年。
而在這種熱鬧中,這一輛馬車已經駛向了樓月關。
然後在樓月關的雅間裡,三人靜坐下來。雲菱不知道在盛啓和盛繁華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願意看到這叔侄兩此刻的關係。雖然他們並非正真的叔侄,但總歸都是盛氏嫡系。尤其是在皇宮裡那位態度有些那什麼的時候,她更喜歡崇王府與厲王府親近一些。
“身體怎麼樣?有沒有覺得關節僵硬,肌肉鬆弛無力?”雲菱問的自然都是關鍵,對於長期臥牀的人來說,最容易出現這兩點問題。
“都還好,因爲老頭子每天都會掐幾把,被他活動脛骨,自然是非常活動。”盛繁華笑道,那笑容裡有幾分驕傲,有幾分溫暖。但語氣不恭,顯得十分紈絝。
“既然好了,北方最近有點亂,本王已向軍部提議,過陣子你便去報到。”盛啓像是長輩一樣,直接就給盛繁華定了任務。
盛繁華一聽這話,頓時惱怒起來:“靠!欺負人這是!你是擔心我留在京都,把你的這小嬌妻騙走麼?”
“你騙的走麼?”盛啓堂堂正正的反駁。
盛繁華垂喪下頭顱,有些無力道:“騙不走。”
“這不就得了。”盛啓高傲的冷笑,嘴角上的得意昭顯,看得雲菱揉了揉眉心,默默的煮酒。
“能不能不去。”盛繁華做垂死掙扎。
“不能。”盛啓似乎有一股翻身做主的氣魄,散出來就是神清氣爽。
盛繁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溫熱的酒,那酒溫暖了全身。他看着空酒杯的目光有些複雜,但是擡頭之後,他站起身對盛啓鄭重的拜禮道:“謝謝。”
雲菱青黛微蹙,有些肯定心中的猜測,但是她仍舊沒有問。
盛啓坐着承了盛繁華的拜禮,因爲這是他應得的。
“去了北邊,軍功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穩定民心。”盛啓依然端着長輩的架勢,在給盛繁華說着軍方的事。後者也很認真的在聽,並且時不時的問上兩句。
雲菱聽得出來,盛繁華雖說不願去,但他卻對北邊的形勢下過功夫。而在此之前,盛啓必然還沒有對他說出這項指令。可見如今的盛繁華,非常認真的關心朝堂的局勢。這一點變化,卻是與從前的做派大相庭徑。
窗外的雪一層層下着,陽光被厚厚的雲層完全遮掩,地面也開始有了積雪。而這一場談話持續了很長時間,雲菱在期間一直負責煮酒,只在最後與盛繁華閒聊了幾句。
……
回王府之後,崇王屁顛屁顛的趕來,拉着盛啓在書房談了很久。厲王府在過去兩年間,根本就沒有訪客。不過在此後,崇王和繁郡王都是王府的常客,這又是後話。
待盛啓回房時,發現小妻子坐在案几前,既沒有寫字也沒有數鈔票,更沒有在看書,他心裡生出一陣慌張。
“菱兒,怎還沒睡?”盛啓問話出口,就知道自己問了一句廢話。自傷後,他們從未分開睡過,這早也成爲一種習慣。
雲菱擡眸看着面色有些僵硬的盛啓,起身正要開口,一股噁心卻忍不住冒起,她纔想起今天沒數銀票。
“好了好了,我說還不成麼?”盛啓看雲菱的面色有些變了,以爲她是爲着盛繁華的事情,所以不需要問話就打算自己坦白。
“在陵寢裡的那些書上看到關於魂歸的一些秘術方法,所以在過去兩月常去崇王府做這事。”
“那赫連繁燼呢?”雲菱忍住噁心之意問道。
“還是赫連繁燼,他在鳳城。”
“這是怎麼回事?”
“簡單來說,之前的赫連繁燼算是雙魂融合,如今拆開了各自回到軌跡上。繁華的師父本並無害他之意,但受靈清的指派,對曾經的赫連繁燼是動過手的。”
“赫連繁燼過去昏迷不醒,其實是被動了手腳?”
“不錯,如今不過是各自歸位。”
雲菱大致聽明白了,靈清上師爲這一場佈局,顯然也是花費了不少心血。不說那九曲山四百八十寺裡,有半數以上歸了靈山管,就說在鳳城那位太后的眼皮底下,還能將她的寶貝兒子弄得臥榻數載也是一種大能耐。
“你付出了什麼?”雲菱還關心這一點。
“一些心頭血而已。”盛啓不在意的揮揮手,雲菱聽言卻走出桌案,倩影來到他跟前。
盛啓下意識護住胸前,有些戒備道:“幹什麼?”
“放棄無謂的反抗。”雲菱說話間已經伸手解開盛啓的衣袍。
盛啓握住那柔軟的小手:“這麼急?本王還沒沐浴。”
“我幫你。”
“這怎麼好意思。”
“沒什麼,我總歸是你的妻子。”
“這倒是。”盛啓被雲菱拉進浴房,衣袍自然是一件件被解開。而在他的胸口上,有一道粉色的刀疤。
“瞞天過海的本事見長了。”雲菱伸手輕撫着那一道粉色的疤,知道這兩月裡他恐怕拼了命在吃藥,就爲着傷勢好得快些。只不過她也經常接觸藥材,所以對他身上有時候淡淡的藥味並不敏感。
“不是怕你擔心麼。”盛啓摟住小妻子的腰身,微涼的薄脣蹭上那柔軟的菱脣,卻被她一手拍開。
“那麼能忍就接着忍。”雲菱側了身,因爲完全放下心來,那壓抑着的噁心感翻滾上來。她忙抽身往一旁的夜壺去,嘔吐的來勢卻有些猛烈。
“嘔——”雲菱沒能走到目的地,只來得及用手捂着嘴,卻是吐得有些撕心裂肺的難受。
盛啓慌了神,上前就以自己的手掌代替她的手接住穢物,黑眸裡慢是慌亂擔憂:“來人,宣劉御醫!”
“嘔——”雲菱把酸水都吐出來了,可是還在吐。
盛啓盛怒而起,抱着她光着膀子踹門而出,竟然是要往宮裡去,還怒罵着:“劉泉這廢材,是不是瘸了腿,從宮裡出來這麼久還沒到!”
那時候魅夜正巧從製藥處歸來,聽說雲菱不適正巧過來,便看見盛啓慌里慌張的模樣。
“王爺先別急,容屬下看看。”魅夜從未見過這樣慌神的盛啓,但也知道後者這是關心則亂。
“魅夜!那你快來!”盛啓聽聲纔看到魅夜,可換在以前他絕對能在魅夜進院的那一刻就察覺。可見因爲雲菱的緣故,他慌掉了所有心神。
“王爺,先進屋。”魅夜見雪花落在盛啓的光膀子上,只覺得渾身發冷。但沒穿衣的盛啓並不覺得冷,反而額頭上冒着滿滿的汗。
“嘔——”雲菱吐得七暈八素,根本沒辦法理會其他事。
魅夜嗅到兩人身上的酸腐穢物氣息,這對於雲菱可能沒什麼,但對於有潔癖的盛啓來說,本該是難以忍受的纔對……
待魅夜把完脈,雲菱嘔吐的勢態還很猛。他自懷裡取了一隻瓷瓶交給盛啓:“請王爺給王妃喂一枚。”
“好。”盛啓快速的道出藥丸給雲菱喂進去,說來也奇怪,那藥丸剛送到嘴邊,雲菱嘔吐的勢態倒是止了一下,盛啓才得以將藥丸喂進去。
而當雲菱含住藥丸,然後嚥下去後,她果然就不吐了。
“怎麼回事?”盛啓不喜反憂,因爲他不明白雲菱本好端端的,爲何忽然發這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