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秋左棠,亦覺耳膜如被鼓錘擂。那種敲擊腦子般的震動,讓他幾乎頭疼欲裂!
“都以內力護體!”秋左棠明白這是娰太妃在誦經之際,於聲音中凝了雄渾內力的緣故。加上般若大經,本身就是一種類音波的武功秘籍,如此加持之下,威力更是無窮。
那時衆人只見經文聲凝聚的金光,一層層如潮水洶涌向九劫陣眼處。娰太妃顯然是要將這突然發生的變故壓制,她自然認得那劍形青光是盛啓的魔劍,可是那比魔劍之光還要灼耀的圓環青光,卻讓她心裡沒有底。
但娰太妃沒有精力去多想,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專心致志的誦般若大經。這部經文事實上比傳說中的能耐更強悍,亦是她一直留在大盛的緣故。
而連公子、秋清風等人在稍事調整適應後,已能夠抵禦這強悍的經文聲。
“這是什麼情況?”連公子擰眉詢問秋左棠,他知道後者知道的東西並不少。
然秋左棠卻是搖頭:“般若大經在下亦是第一次見識,至於那爆出的青光到底是爲哪般,卻是完全不知。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他們應該沒事。至少那劍形青光,該是厲王的魔劍所成,我猜測他們是有了什麼破解之法。”
“如果是這般,我們要阻止娰太妃誦般若大經。魔劍也算是邪物之一,正是般若大經可剋制的存在。”秋清風聽罷言道。
“我們現在恐怕自身難保。”連公子並不看好。
因爲在他們的跟前,那在盛京等人完全消失後就跟着不見的,皇帝帶來的黑衣者此刻全部現身了。
相比之下,影衛和秋氏山莊的人已經是殘兵傷將,根本就不可能敵。加上盛京本身的武功也不弱,還有那未經出手,但估計藏得更深的皇帝,他們這方能保持不敗就不錯了。若還想有富餘之力去幹擾娰太妃,那就比較困難了。
“娰太妃這裡我來干擾,你們能撐得住麼?”連公子看定形勢後問道。
“你可以干擾麼?”秋清風卻問。
連公子凝向那站立於九柱其一的娰太妃,後者一身藏青衣袍莊穆,豔抹的紅脣翕動間誦出震耳的經文聲。讓人恨不得將她那脣撕毀,以停止這讓人聽得抓狂的誦經聲。
“盡力而爲。”連公子不能打包票,因爲娰太妃本身的實力很強。從其一掌就能擋住秋左棠的刀便知,後者的內力是他們這些人中最渾厚的了,但仍舊力敵難勝。
但就在他們商議之際,形勢又有了新的變化!
那原本看來氣勢濤濤的般若金光,似有被青光反彈的勢頭。而細看娰太妃,可發現她的面色也不如此前那般鎮定,此刻分明凝了慎重。
“再等等,似乎情況並不太遭。”秋左棠伸手示意大家先不要輕舉妄動。
那時候衆人也確實都沒有動手的心思,因爲那青光正一束束溢出原本籠罩住他們的金光。
只見那灼灼耀目的圓形青光迸發而起,直衝開金光的壓制!像是戰場上勢不可擋的勇將,所向披靡誰與爭鋒!
“噗——”隨着這圓形青光大盛而出,娰太妃果然支撐不住。只見她一口鮮血噴出,她的身形也不能穩站在石柱上,幾乎是跌倒下地來!
如此變故,驚得衆人有些發矇。因爲原本娰太妃的勢頭太猛,而衆人皆知盛啓早已是窮弩之末。他還能撐多久,沒有人會看好。
“內腑嚴重受創。”秋左棠清晰的看到娰太妃吐出的血非常鮮紅,而且明顯過於濃稠。這是內臟嚴重被創傷的症狀,如此之下這個人就算不死,傷勢也極難恢復。多半會內力大損,且功力難以再修回來。
“盛啓內力盡失還能做到這般?”秋清風有些難以置信,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盛啓到底在巔峰的時候,戰力是要多妖孽嚇人?
秋左棠無言以對,連公子那琥珀色的眸亦是流動着震驚!
倒是魅夜所帶領的殘餘影衛士氣大震,一個個心道果然王爺最強!
而彼方,原本已經消停下來的邪先生再度抓狂而起。他似乎極度痛苦,連原本得以靠近他的盛京都被再度逼開。
“邪先生——”盛京鳳眸焦慮,這一切原本算計得挺好的。那盛啓和雲菱也被拉進了九劫陣內,按說只等着陣法效果發揮,他們左手漁翁之利便可,如何現在邪先生會忽然如此?就因爲那些青光?但盛啓這樣的身體狀況,怎麼可能還這麼強?!
“聖物——是——是——聖物——”邪先生嘶聲力竭道,那語氣裡透着極端的驚恐。
所有人聽言心頭都“咯噔”一跳!
聖物!
一直只在傳說中出現的聖物,竟然在此刻出現了?!
而如果真的是聖物出現,那麼倒是可以理解邪先生爲何會如此狼狽。雖然人們除了知道聖物是可控魔劍的,幾乎就沒有人知道除此之外,聖物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但是這並不妨礙聖物人們被想象得非常強大——
可是別人不知道,邪先生卻極度清楚聖物的作用!它就是創造壓制他們這些灰衣術士的存在!
如果說暗令可以毀滅他們,那麼聖物就可以隨意創造他們。只要擁有聖物之人得到創造灰衣術士的方法,他就有無線的可能成爲第二個太祖皇帝!因爲當年他們五人,就是被聖物抽魂鎮壓在皇陵之中!
一直以來,包括邪先生在內的其餘四名能人異士,都深信聖物隨着太祖皇帝安葬在其陵寢中。所以他們窮盡心機,就是爲了進去太祖皇帝的陵寢裡,取得這個聖物,將其以轉換的方式據爲己用!
邪先生甚至惡毒的想,用大盛嫡系後輩的魂,去換取他們被抽取的魂。這麼多年來,他們在大盛的帝陵裡,匯聚了九陰脈,就是爲了代替九陽脈!
他們一直籌謀的,就是用盛氏自己的血,來轉換盛氏之人與他們的命運!如果轉換成功,那麼他們五人就是帝王之命,尊貴至上!而盛氏之人,就是土中賤胚,從此成爲他們可奴役的對象!
“怎麼可能?!”這道失魂落魄的聲音,不是盛京發出來的,而是皇帝喊出的。他和邪先生一樣,認定聖物其實應該是在太祖皇帝的陵寢之中。
因爲在所有的記載裡,出了太祖皇帝自己,就沒有人見過所謂的聖物。而這東西,在盛氏登基爲皇的君主裡,還有傳承的說話——那就是聖物擁有起死回生之能,它可以控制生死!是故擁有聖物者,必爲非凡之人!
皇帝很清楚的記得先帝駕崩前,跟他說下的這一句話。但是很遺憾的是,先帝也嘗試了無數種方法去開啓太祖皇帝的陵寢,但都以失敗告終。
所以歷代的大盛皇帝,都在追尋聖物的下落。事關聖物卻有非常多的傳言,當年齊國公之女齊素雲擁有聖物,也只是衆多傳言中之一。但以寧可錯信,不可錯過的想法,皇帝也插手去查證過。
只是直到齊素雲死,都沒有查出個所以然。包括齊素雲所有的嫁妝,皇帝其實都暗中查過了。甚至因爲想到聖物的能耐,他還推波助瀾,去逼迫那樣絕世的女子走投無路,只希望她能展現不凡的能耐。可是就是到死,皇帝也沒發現齊素雲有什麼非同尋常的能力。
那時候,似乎爲了應證邪先生的話。
衆人只見那一圈青光於場中央灼目放大,甚至有低沉的龍吟聲在起伏!那陵寢大門上,那條神韻古樸的巨龍,在這種龍吟聲中,一雙龍目彷彿活過來般出現了動的跡象!
“恐怕真的是聖物。”秋左棠見此無限感慨。
娰太妃頹坐在地上,一雙黑玉美目亦失了往日的神采。
她在明山十年苦修,才修成的般若大經,這讓娰太妃本以爲可以力壓盛啓。可是此時此刻的變故,卻讓她感到了絕望。
聖物之傳娰太妃可說是唯一,除大盛歷任皇帝外知曉的外人。也正是因爲知道,所以她纔在大盛苦苦等候這麼多年!
但是如今一切都成笑話,就像那所謂的九劫陣……
衆人此時可見盛啓與雲菱的身影在青光中隱約而現,他們仍舊是完好的,而對付他們的人卻不完好了。
九劫陣在青光的破壞下,九柱完全崩碎。那牽扯着雲菱和盛啓的吸力,也隨之消散了去。兩人站定在陵寢之前,那青色的光環很快也暗淡下來。卻化成一道細弱的青光,在衆目睽睽之下,落入雲菱的手中。
那原本來脫離了雲菱尾指的尾戒,此刻已經安靜的套在她的尾指上。她可以清晰感覺到尾戒傳來的,那種透骨的冰寒!她知道尾戒已經釋放了所有的能量,它需要休養生息了。
盛啓卻緩緩的將他自己的左手掌,展開在他和雲菱的眼前。後者的目光在接觸到他的手掌時,瞳孔有些不可思議的縮小。
“這——”雲菱伸手觸上盛啓的手掌心,他這上面多了一個印記?這是胎記?
雲菱想到那日在乾坤殿上,娰太妃的妥協就是因爲盛啓後來的話。
他天生帶的字,消失了的字……
那麼就是這個麼?就是現在出現在盛啓的左手掌心上的——“天”字?!
仔細看下去,雲菱還可以看到這字上,有隱晦的紫光浮沉。她伸手去摸,也摸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那些紫光緩緩散了去,最終餘留那胎記似的“天”字形。
那時衆人才反應過來,知道那擁有聖物者是雲菱!再回想傳聞中齊家的嫁妝裡,擁有聖物之傳,才知道這傳聞卻是真的。
可皇帝卻越發不可置信:“這不可能——”
當年齊素雲的境地實在太慘,如果她真的有聖物,如何當年沒有用上?
“那是聖物?”連公子看着雲菱詢問道。
雲菱知道就算瞞着,這些明顯不是傻子的人也不會信。所以她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認道:“不錯。”
她在承認之後,就把目光看向邪先生。後者面色十分蒼白,一雙與盛京相似的鳳眸裡,那鬼火明滅不定,彷彿要消散了去。
“沒想到你還沒死。”雲菱倒是有些驚訝,因爲在聖物爆發之際,她可以感受到其內傳遞出來的訊息。雖然她還不是很懂得它的作用,但是她知道這尾戒可以對付邪先生這種“人”。
“你——”邪先生只覺得荒謬,因爲從前雲菱在他面前就像是一隻可被他隨手捏死的小雞。可是現在形勢大逆轉,他如今在她跟前,纔是可以被隨意蹂躪的存在。
雲菱看得出邪先生眼中壓抑的驚恐,她只覺得有趣。回想這個人在前不久,可是叫囂着要喝她的血,要好好的玩弄折磨她。但如今形勢大變,對於她來說眼前一片大好。她如今反而可以操控眼前這個原本不可一世的存在,這種感覺怎麼說呢。
還真的是超級爽!這讓雲菱真想踏着邪先生的臉大笑三聲,然後囂張道:“你也有今天!”但是邪先生霸佔的是盛繁華的身體,所以雲菱做不出這樣的動作。
“你是自己滾過來,還是我讓你痛不欲生的爬過來?”雲菱頗有幾分小人得志,抱胸頤指氣使道。
連公子見她這模樣,忍不住低頭悶笑。他是帶着雲菱被邪先生像追狗一樣,被殺得亂竄的逃了很久。那一口噁心堵在胸口裡,如今得以舒發還真的是一件暢快之事。
“你休——”邪先生本想說你休想,但是雲菱卻青黛一挑,左右假模假樣的放在自己的右尾指上。
“在下這就過去。”邪先生改口了,他實在不想再嘗試方纔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彷彿整一個靈魂都被扭曲,還被死死的鞭鞭笞,痛得人直想死了一了百了。
“邪先生?”盛京沒想到邪先生這麼聽話,或者他其實料到了,但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樣的落差。
須知在此之前,這邪先生的眼裡,還真沒將什麼人真真放進去。他仗着自己三百年的資歷,說白了就是目中無人。
於是在衆目之下,那此前囂張強橫的邪先生,就這麼站起來,聽話的一步步走向雲菱。這種震撼,也讓人確確實實的肯定,雲菱手中擁有的,的的確確就是聖物!
雲菱脣角含笑,眼看邪先生就要靠近。她爲了以防萬一道:“等等,你現在折騰得太髒了。魅夜,你將人綁了帶上,回頭我在好好問話。”
“是!”魅夜當即安排兩名影衛將邪先生五花大綁。
“不成不成,就你們這些繩索,怎麼能綁得住他。”連公子也是受害者,此時也要插上一腳來。就用方纔端掉的沉銀寒鏈再給邪先生綁了一圈,讓他瞬間成大糉子!
“這樣看起來倒是差不多了。”連公子收手時,還要瀟灑的拍拍手,似觀賞的將邪先生看了一遍道。
“多此一舉。”雲菱卻不給面子道。
“呵呵——”連公子也不否認,畢竟以邪先生的能耐,還真可以折騰斷了這沉吟寒鎖。他真正忌諱的,不過是雲菱那聖物罷了。
只是雲菱雖這麼說,此前卻沒有阻止連公子這麼做。其一是由着他也出一口惡氣,其二卻是她的尾戒現在已經等於是廢物。不將邪先生這個禍患綁住,還真的難以安心。她很清楚經方纔的折磨,邪先生此刻是掙不開這沉銀寒鏈的。
盛啓見雲菱收拾了邪先生,他也稍安心的將目光轉移到娰太妃身上。
那時娰太妃已由皇帝的人扶着,與皇帝和盛啓站在一方。如此形勢之下,雖他們這邊人馬還戰優勢,但都已失去了士氣。
無論是娰太妃,還是皇帝都已經沒了希望。唯獨盛京面色並未有太多的變化,興許是他最近經歷的變故太多了,反而已經習慣了。
“這陵寢,用這聖物可是能開?”秋左棠此時卻提問道。
雲菱聽言放要回答,這片空曠的地面卻一陣搖晃!讓她幾乎站不穩的要摔出去,幸好她身邊有盛啓,後者穩穩的將她抱住了。
“怎麼回事?”雲菱有些驚訝。
但緊接着地面劇烈的震盪着,甚至可以聽見倒塌的“轟隆——”聲!
“啓稟王爺,菱兒姑娘,這人不對勁!”魅夜原本在地面搖晃時,他爲免邪先生趁亂而逃,便伸手順帶按着他。哪裡想到他這麼一按,卻感覺後者的身體有些不對。待他仔細查看,發現這人像是昏迷了?!
“邪先生的魂跑了,他應該是回自己的身體裡了。”雲菱面色一變,明白邪先生用了金蟬脫殼之計!
顯然邪先生那般聽話,也是有大部分原因在爲自己的潛逃做鋪墊。果然是趁雲菱等人不注意之際,就丟下盛繁華的身體而自己逃脫了去!
“糟糕,這變態不會是想要將我們都埋葬在這地宮裡吧?”連公子一拍手掌,只覺得這想法非常可能被那老不死實行。
“這也太不厚道了!在下還想進這太祖皇帝的陵寢看看,那現在是進呢還是不進?”秋左棠只覺得邪先生太卑鄙了,這不是讓他們白忙活了麼?
秋清風聽言,都想鄙視秋左棠。這時候逃命都來不及,哪裡還去什麼陵寢裡。而且那邪先生本來就不可能是一個厚道的人……
“從這裡到出口還要多久?”連公子詢問道,他不認得路,但是他知道盛啓和秋左棠都是從外頭進來的。
“想原路出去,必然是行不通。”盛啓聽這崩塌的聲音,就知道出口那一道都被毀了。顯然邪先生是要封死他們的出路,如此一來倒是有些棘手。
“那怎麼辦?”連公子鬱悶了,他可真沒想死在這裡。
“厲王當家,你應該知道別的出路吧。”秋左棠詢問向盛啓,他作爲非皇室之人,能夠知道這一條路進來,已經是極限了。
“他知道。”雲菱的目光看向盛京,這裡有一條通往太子府的暗道。她一路被邪先生追殺,認不得回去的路。但是盛京必然知道怎麼走,不過邪先生也知道。如果他將這條道也毀了,他們就走不出去了。
“我是知道,但是爲什麼要告訴你們?”盛京反問。
“再遲一些,他將那條道也毀了,大家就可以在這裡等死了。”盛啓也不說別的,就將結果陳述道。
盛京笑了,那一張年輕的容顏上,有着殘暴的笑意:“等死不好麼?”
雲菱青黛微揚,雙眸看向盛京:“素來都有說,好死不如賴活着。你自來不是這種人麼?怎麼今兒倒是想開了,想去死了?”
“我的手足被你砍了,邪先生如今自身難保了。你說我出去之後,就算活着,你可會放過對我的看守麼?”盛京含笑反問。
雲菱聽言沉默,因爲盛京說的沒錯。她對他太瞭解了,就算此時談了什麼條約出去,她也不可能對他放棄防備。
“你還有一條路,離開大盛。”盛啓卻道。
盛京聽言有些懷疑的看着盛啓:“你願意讓我離開大盛?”
“不錯,只要你能帶我們出去,本王承諾方你離開大盛。只要你不在大盛境內,我便不殺你。”盛啓卻許下承諾,因爲他想出去。
盛京盯着盛啓看了良久,似乎在確認他是否撒謊。最終他應承下來:“好,我答應你。”
雲菱張了張嘴,想要阻止卻又最終閉嘴,因爲她也不想死在這裡面。而如果出去的話,即便有朝一日盛京翻身又如何?他們既然能贏他一次,就必然能贏第二次。
“啓兒——”娰太妃見盛京與盛啓談妥了條件,她心知若是不抓住時機,她可能就要死在這裡頭了。
“哀家再怎麼說,也是生你的母妃。”娰太妃扶牆起身,緩步走向盛啓道:“哀家這一身武功如今也是廢了,就算從前有多少不對,如今廢材之身難道還能對你不利?哀家也想明白了,從前是對不住你,但是哀家也是身不由己。”
雲菱聽着倒不認爲娰太妃會有什麼悔過之心,但是有一點她說的沒錯,她畢竟是盛啓的生母。
“你將般若大經交出來,本王可考慮帶你走。”盛啓的聲音很冷,聽不出有半分的眷顧之情。但是雲菱知道,他其實已經做了讓步。如果這個人不是生他之人,他絕對不會提出這個要求。因爲對於他來說,般若大經根本不算太重要。
“啓兒,你別太過分。哀家是你的生母,你作樣作爲,天下是要恥笑唾棄你的!”娰太妃卻還厚顏無恥道。
“那你就留在這裡陪先帝。”盛啓冷厲落話,根本不容娰太妃放肆。
娰太妃冷笑:“好——真是好極——那你知不知道哀家爲何會對你如此?你肯定不知道,因爲你根本就不是先帝的親子!”
娰太妃這一句話,像是晴天霹靂在衆人腦門。因爲這就意味着,娰太妃給先帝帶了綠帽子……
“啊哈哈哈哈——”娰太妃似乎很滿意衆人的表現,她的神態狀似瘋魔:“不然你以爲先帝爲何任由我將你教壞?爲何會讓我在你身上動手腳,他果真不知道麼?錯了,這一切都是他讓我這麼做的!因爲你根本不是他的兒子,你根本不是——”
娰太妃指着盛啓哭罵,像是得了失心瘋:“你們都說先帝寵我,你指責我對你不好。可是你們誰知道,受到天大委屈的人是我!我如果不這麼做,根本就沒辦法活下來,你也根本就別想有命!”
盛啓聽着這些話沒有開口,但是手掌被他握着的雲菱卻知道他的情緒波動很大!
“因爲你是先帝的親弟弟,你是差一點奪了他帝位的人。你不是奇怪你皇爺爺怎麼那麼喜歡你麼?你不用奇怪了,因爲你就是他的皇兒。啊哈哈哈——”娰太妃一口道出的,是上一代皇室的秘辛!是真真的宮闈秘聞,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雲菱另一隻手握上盛啓的手背,她知道他聽了必然不會舒服。換做是她,有一天聽說自己是她的娘跟她爺爺生的孩子,她肯定也接受不了。
“原來是這樣。”皇帝也難以置信,但是若這麼說來,他記起小時候,當父皇還是太子時,皇爺爺確實很喜歡這老四。他當時十分嫉妒,而且認定將來的太子之位是落不到他身上了。可後來的一切,卻不是按他所想發生的。
“唉——還走不走,再不走這地方也要塌了吧?”連公子卻極不合時宜的說道。
盛啓的手掌微鬆了鬆,最終只說道:“把人帶走,先離開此處。”
魅夜聽言明白盛啓的意思,當即將娰太妃也帶上。
盛京目光看向皇帝,後者卻道:“你們都走吧,朕就不走了。”
“父皇。”盛京知道皇帝也有利用他,但是他也清楚,皇帝從來都想皇位給他。只這一點,其實就夠了。
“走吧,出去也活不了多久了,何必呢。母后那裡,勞你多費心。”皇帝揮揮手,他就坐在原地,根本不想挪動。他也算計了一輩子,真不想再這麼過去下去了。
“兒臣告退。”盛京也不再勸,他在跪地一拜後,轉身往前頭帶路去了。
雲菱看了皇帝一眼,見後者身邊一衆黑衣者跟隨着。想必這些人都是他的死士,如今他既然不走,他們也留下來陪葬了……
“走吧。”盛啓攬住雲菱的腰身道。
“嗯。”雲菱收回眸光,一行人隨盛京而走。
……
自地宮之道上行走,雲菱再度領略到帝陵羣的龐大!
按照原本就被雲菱和連公子搗毀的九陰穴,以及後來他們躲避邪先生追殺而炸燬的宮殿羣來算,也有一個皇宮那麼大了。但是如今他們走的地段,又是完全無缺的存在。這還沒有算上,那被邪先生搗毀,試圖將他們埋葬在此的暗道極其勾連宮殿。
而以他們這一行人的腳程,如今行進半個時辰了,還沒有脫離地宮建築羣。雲菱甚至懷疑,這地宮直接就有一個京都城那麼大!
“盛啓。”雲菱走得無聊,有種昏昏欲睡之感。
“倦了就歇着,我會帶你出去。”盛啓聽得出雲菱聲音裡的倦意,他下意識伸手輕柔她埋在他頸間的腦袋。
“不。”雲菱卻撐着眼皮不肯睡。
“爲何?”盛啓脣角微揚,他能感覺到頸間上,有她溫暖的呼吸吹拂,有些癢有些撩人。
“盛京這種人,不到最後一刻不會放棄。他和邪先生的關係,又有些詭異。我總擔心我們跟着他,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雲菱的顧慮是有道理的,但是她也知道現在他們並沒有別的出路。
“別瞎想,就算是有什麼陰謀詭計,只要能找到出去的路,那有如何?”盛啓並非沒有多留這心眼。
“你的傷勢感覺如何?”雲菱未免自己睡着,只有找盛啓聊天。
“應無大礙。”盛啓回答得模凌兩可,他輕拍着雲菱的背哄道:“倦了就歇着,若是真有什麼,那陣仗必然也能將你驚醒了。”
“不——”雲菱打了哈欠說着,兩眼的眼皮卻忍不住親密接觸起來。她揉了揉眼,實在肉不開上下眼皮之間誓死要在一起的決心。
盛啓還要推波助瀾的輕撫着她的背,那絕對是安撫她快快去睡的節奏。
隔不過一陣,盛啓就感受到肩膀上的小腦袋沉了沉。頸間的呼吸規律變得綿長起來,他知她是徹底睡了。而若非很睏倦,她不可能如此忍不住的睡去。
“睡了。”秋清風過了一陣,靠上前來說道。
“嗯。”盛啓將雲菱耷拉在他手臂外的手輕柔的放進懷裡,爲讓她睡得舒服一些,將她本身如八爪章魚抱他的姿勢,改成他抱她的公主抱姿勢。
“一會你帶着她,走在我們之後。”秋清風看着那在盛啓懷裡熟睡的小人兒,喉結滑動間說道。
曾幾何時,她也靜謐的趴在他的腿上睡過。秋清風的目光落在那小人兒身上,就有挪不開的趨勢。他本當她還小,所以不想過早的去驚擾她。可惜被人捷足先登,讓他追悔莫及。
“好。”盛啓沒有拒絕秋清風的好意,即便知道他是爲了自己懷裡的這個小人兒這麼做。如果只是爲了讓自己出去,他可以不去接受這份好意。但是爲了將他安全的帶出去,他願意欠下這份人情。
秋清風見盛啓答應下來,一時間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所以他錯了身走在了前頭。隨後秋氏山莊的人,都跟了上去。
到了秋左棠這裡,他停頓下來:“其實在下也蠻羨慕你抱得這小美人歸的,若是可以,在下希望她是吾之兒媳。”
“秋莊主多想了。”盛啓絲毫不客氣道。
“哈哈哈——人生事,多反覆。今日得,他日失,未可知。”秋左棠唸了一句,不等盛啓再有說辭,已闊步向前而去。
“今日得,他日失,未可知——說得好!”連公子赴後塵而來,贊着秋左棠的話道。
盛啓側目看向連公子,涼森森道:“別以爲換了一身皮,就無人認得你。”
“咳咳——你什麼意思?本公子怎麼換皮了?”連公子那琥珀色的眸沉了沉,卻不像是在開玩笑道。
“心知肚明。”盛啓冷冰冰的加上四字。
“算了,本公子與你也沒什麼好說的。倒是你這未過門的妻子極有意思,我大齊可真沒這樣的女子。”連公子的目光落在雲菱身上,明顯有別樣的意味。
“菱兒自然是天下極好,不說大齊,全天下也僅此一人。十分幸運,她是本王的女人。”盛啓是驕傲的,也爲雲菱而驕傲。他不是小肚雞腸的男子,所以不會覺得雲菱的風采,她奪目引人喜愛的光環有何不好。他也喜歡這樣生機勃發,狡黠睿智的她。
在盛啓看來,只要是雲菱的一切,他都喜歡並且願意讓她更優秀。他不會阻止她在各方面的興趣,只要她想知道,只要她想去學,他都會讓她去接觸。他喜歡她接觸新鮮事物時的新奇,或者專心研究新事件的專注。
“哈哈哈——”連公子假笑了幾聲,才轉入正題:“若是我丟出了雷丸,你可以按照我丟的方向走出去。我會負責斷後,記住一定要帶她走出去。我說過,不會讓她死在這裡。”
“好。”盛啓同樣沒有拒絕連公子的好意,原因和他答應秋清風是一樣的。
也就是在這地宮裡,這三個男人第一次合作。
秋清風知道雲菱喜歡盛啓,他可能一生都沒有機會得到這名少女,但是他做不到讓她死去。如果可以,他還是願意代她去死。即便知道,她心裡的人不是他。
連公子也知道雲菱喜歡盛啓,他也不知道將來是否還有機會像此前那般與她親密接觸,但是他答應過不會讓她死在這裡,所以即便死的人是他,他也認了。
盛啓知道兩人的用意,都是爲了他懷裡的小人兒。原本以他的傲性,他不會答應。因爲雲菱是他的人,他自認他必須可以保護,也能夠安然的將她帶出去。
但是盛啓怕萬一,他希望能夠更確保她的安危。如此即便要欠下情敵的人情,他也認了。因爲只要她能安好,他們能安好的走出去,就比一切都重要。
……
地宮的建築慢慢的遠離,秋清風、秋左棠、盛啓與連公子這一行人的警戒卻越發嚴謹。沒有人說話,沒有人開小差。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去更專注的注意附近的動靜。
但是一切都很安靜,彷彿他們質疑的東西並不存在。盛京彷彿不曾察覺衆人的變化,他只是急速的在前頭帶路,彷彿擔心地宮隨時會崩塌一般。
等到暗道已經去到連公子認得的,分明是太子府地下的構造時,盛京才稍微放緩速度道:“此處是我太子府地下暗道,已經離開了地宮。現在屬安全地段,不會受到地宮崩塌的威脅。”
不等有人回答,盛京接着道:“我應承之事,也已經算是圓滿達成。希望四皇叔不是出爾反爾之人,要放我離開大盛。”
“自然。”盛啓並沒有反悔之意。
“那便好。”盛京說了一句後,也不再開口說話。似乎他真的沒有什麼別的用心,而邪先生也根本沒有與他有什麼陰謀。
然而就是在這一剎那,盛京忽然拐進了一個岔道。隨後他們行走的這一條暗道前砸下一道石門,那速度極快!
快得秋左棠出手時,石門已經幾乎接近地面。他與秋清風滾身過去,衆人可聽那方有兵器接觸的聲音。
“過來!”秋清風在那頭開了口,這方之人才一個個下身,從由秋氏山莊之人力抗着的石門下過去。
然只聽“嗤——”的一聲,暗道裡所有的燈火全熄滅。一股冰森的陰風,颳得人透骨寒冷!風中夾帶有濃郁的腐朽味!
“是屍毒!”秋左棠喝聲提醒,所有人聽言都捂住口鼻。
緊隨着地面開始劇烈搖晃,他們知道這必然是邪先生在做手腳了!
連公子在前頭招了手,因爲盛京地下的暗道並不複雜,所以走過一次的他認得路。
暗道裡充滿了屍毒,盛啓知道即便他們捂住口鼻,但長期被屍毒纏身,這種毒素可以經由肌膚深入體內!十分惡毒!
連公子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加上暗道搖晃越發劇烈,他帶路的速度可說是疾馳如飛!
“轟隆——”暗道終於抵不住的開始崩塌,碎石如雨滴砸落,打得人生疼。有的十分巨大,若是躲閃不及,直接被砸得頭破血流!
連公子也在同時刻丟出身上最後一枚雷丸,在雷丸爆開的那一剎那,盛啓躍身投去之中。他不去管身後事,但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背後有凌厲之氣衝來!他聽聲音可知,那是箭雨聲。而以盛京的惡毒,這必然是淬了劇毒的箭!
但是盛啓沒有去顧及這些,他抱着雲菱飛速的躍出去。
雲菱早被那一聲巨響驚醒,但她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到了被盛啓帶出來的這一瞬間。
她聽到在他們的身後,有人失聲喊:“是毒箭!”她擡頭看過去,煙塵裡只看到頻頻倒下去的身影。也有寥寥逃出來的人,更看到一支寒芒閃爍的利箭疾馳而向她!那速度如閃電劈來,恍惚裡見一片彩色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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