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離機警的眸子掃向庭院的矮牆,兩個白色的身影迅如閃電地一躍而過,他定睛一看,來人正是睿王凌燁和夜白。
夜離從樹叢中走出來,剛要躬身行禮,就被凌燁搖手製止了。凌燁面色平靜,眸光掃視着小花園,最後停留在假山的面前。夜離立在一旁,小聲的提醒道:“殿下,地道的入口就在這石頭之下!”
“嗯,沒有發現其他可疑之人進出麼?”凌燁淡淡的問道。
夜離頷首點頭,應道:“沒有,這後院平時應該很少人出入。飄翠樓那邊的鶯鶯燕燕,甚至是老鴇,夥計,都不見他們來這邊。唯有一個小廝,之前南宮寒他們出來的時候,是那個小廝爲他們開的地下出口。屬下認爲,他們一定有什麼通信方式,可以從地下發出信號,讓那個小廝爲他們及時開門!”
凌燁凝望着假山下的石頭,示意地望了一眼夜白。
夜白機靈地走過去,運力將石頭輕輕地一挪,就露出一個用剛栓擰緊的鐵蓋。夜白閉上眼睛,在腦海中回憶着小廝打開剛栓的順序,睜開眼後,憑藉着腦中的信息,手法靈巧地擰動剛栓。嘩啦一聲響,地道黑黢黢的入口展現在三人的面前。
凌燁回頭望着夜離,沉聲吩咐道:“夜離,你心思細密,還是留在上面觀望吧,本王和夜白下去看看就行了。”
“是,屬下遵命!”夜離恭敬的應道。
夜白朝夜離露出一絲皮皮的笑意。將手中擰開的剛栓扔到夜離的懷裡,率先跳下地道。
凌燁嘴角噙着一絲魅惑的笑意,輕輕一躍,跳下地道。
地道之下果然是別有洞天,幾條迷徑縱橫交錯,曲徑通幽,凌燁率先走在前面,才走了幾步他就已然明白了,這小小地道之中四通八達。卻是暗含着五行陰陽之術。
“夜白,不要亂走,跟在我身後!”凌燁冷然吩咐道。
夜白聞言,收回有些遊離和好奇的思緒,點點頭,應道:“屬下知道了!”
片刻之後。他們二人來到一個石門之前,從外面看,肉眼幾乎分不清那是一道石門,門縫和石壁嵌合得非常完美,幾乎無跡可尋,但是這似乎並不能瞞過凌燁銳利的眸光。
夜白不明所以。在凌燁身後淡淡的問道:“殿下,前面似乎沒有路了?”
“嗯。本王知道沒有路,那是一扇門!”凌燁笑道。
“一扇門?額,一扇石門麼?”夜白有些錯愕的追問道。
凌燁點頭,他的黑眸在有些灰暗的地道中散發着燦若星辰的神采,嘴角揚起一絲淺笑,沒錯,這道石門儘管做得有珠聯璧合之妙。但卻也暗含着機關。凌燁望着石壁上看似無意錯落着的鵝卵石,淡淡的掃了一眼。石子有三十六個,他在心中迅速的盤算着對應的卦象,而後纖長的手指輕輕的點上其中的八個石頭。
夜白在身後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殿下此舉爲何,但隨後,石門打開的瞬間,夜白恍然明白過來,那竟是五行之術麼?
石門後面,是一個極其莊嚴,極其豪華的地宮。裡面有無數的燭火之光在跳躍着,將地宮照得亮如白晝。
凌燁信步走入,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高高在上的御座,沒有金碧輝煌,沒有雕欄畫棟,但那張座椅,卻似乎充斥在無上的權威。夜白不大的眼睛溢滿驚詫,這石門之後的佈局讓他大跌眼鏡,古色古香,大氣渾然天成,一扇門果然是天下第一殺手組織,每年接的生意怕是成千上萬吧,撈了不少銀子,所以,就算是地下宮殿,也絲毫不遜色於皇家的殿宇。
夜白剛要上前,就被凌燁一把叫住:“別過去!”
夜白猛然停住腳步,果然,就在收回步伐的同時,有無數的箭矢從石柱的兩邊急速飛襲而來。凌燁出來得匆忙,身上並沒有帶絲毫可以擋格的武器,他迅速地抓過腰間的白色緞帶,力運於臂,緞帶被內力灌注而過,閃着銀白色的光芒,就像一把尖銳的長劍,揮舞之間,無數箭矢被攔腰折斷,頹然落在二人四周。
夜白揮舞着手中的長劍,驚魂未定地望了一眼凌燁,抱歉的笑道:“對不起,殿下,屬下又犯迷糊了!”
“別亂走,這裡面到處都有機關,一不小心就會觸動,反應太慢的下場,你知道的!”凌燁冷然應道。
夜白聞言,訕訕一笑,吐了吐舌頭:“屬下,明白了!”
凌燁細細地打量着地宮,而後黑眸一閃,聲若寒冰,吐字鏗鏘的冷然笑道:“閣下還不現身麼?閣下費盡心思,千方百計的將血蠱種進薇兒的體內,不就是爲了用此爲條件要挾本王的麼?本王來了,閣下卻畏首畏尾地藏身而不露面,到底是何意?”
夜白見狀,眸子機警地掃着着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異狀,連蚊子都未見一隻,殿下他......
“哈哈哈.....”地宮的上空傳來森冷如鬼魅般驚悚的笑聲。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男子從天而降,穩穩的落在御座之上,頭上戴着黑色的圍帽,看不清楚那黑紗掩蓋之下的容顏,但看那人的身形,似乎已上中年。
夜白不得不再一次佩服殿下的靈覺,他自己可是一點也感受不到那個黑袍怪人存在的氣息的。可見這個一扇門的門主,武功修爲也是他無法想象的變態吧。
“睿王凌燁,哈哈哈,你很不簡單吶,自己竟能找到這裡來!”黑袍男子開口讚道,他那沙啞破敗猶如拖拉機的聲音在地宮中迴盪着,夜白有些不禮貌地,下意識的壓着耳朵。
凌燁臉上始終掛着雍雅的笑意,他望着高坐御座的黑袍門主,幽幽笑道:“一扇門從何時開始將勢力滲透到朝廷的?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哈哈哈......目的?本門主不過是喜歡看看熱鬧罷了,並無什麼確切的目的。睿王,你說看一場烽煙繚繞,羣雄角逐的遊戲是不是很有意思?”黑袍門主沙啞暗沉的話語中無不透着一絲鄙夷天下的狂悖。
凌燁英挺的劍眉微微蹙起,第一次感覺自己無法看清眼前之人的真實用意,挑起戰亂,跟危害薇兒的身體有何關聯?這着實讓凌燁有些迷惘。
“燕王之所以會叛變,是你設局挑起的吧?而後,當本王開始調查南宮寒的時候,你又來個移禍江東,將所有的罪名推到裕國公身上?”凌燁望着御座之上的人,淡然問道。
“燕王叛變,就算沒有本門主的摻和,那也是遲早的事情。皇后身處中宮之位,凌佑乃是正宮嫡出,名正言順的儲君,可皇帝卻一心要將皇位傳給你,試問誰可以心平氣和的接受?叛變,只是時間上的問題,本門主不過是推上一把罷了。至於練弘文,哈哈哈......與其說本門主將罪責推給他,倒不如說是我幫了你們一個大忙,你們不是早就就不容許他再把持着朝政麼?皇帝剛好藉此除去心頭大患,豈不快哉?”
凌燁面色沉靜的聽着黑袍門主雲淡風輕的笑談一切,心中卻是猶如被巨浪衝擊着,洶涌澎湃。他對朝廷的一切都瞭如指掌,猶如親臨,他到底是誰?凌燁在腦海中無數遍地過濾着所有事情的始末,似乎從最開始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人是自己和父皇。他藉着父皇的手除去練家,除去燕王和皇后,難道一扇門和練家他們之間有什麼牽扯?抑或有着深仇大恨?
“說一說你對薇兒下蠱的理由?”凌燁心中有無限的疑惑,但薇體內的血蠱卻是迫在眉睫的需要解決的事情。
“你剛纔自己已經說了不是?”御座上的人身體懶懶的靠在椅背上,語氣之中帶着一絲玩味兒。
“你想讓本王做什麼?”凌燁面色冷凜,背在身後的手緊緊的握緊。
“其實本門主要求的對你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準確的來說應該不能稱之爲要求。你不喜歡戰爭,有着悲天憫人的情懷,這本很好,但是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的,只有強者纔有資格存活下去,保護你所想要保護的愛人......所以,這個世界需要由真正的強者來統治,本門主不過是想期待着這世界開啓一個全新的紀元,所以你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一統天下!”
“一統天下?哈哈......替你一統天下麼?”凌燁嗤笑一聲,眸光炯炯,彷彿要穿透那黑色的圍帽,緊緊地凝着御座之上的人。
“哈哈哈......你有自主選擇的權利!當然,你心愛的女人若是沒有壓制的解藥......”
“閉嘴!”凌燁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牽着鼻子走,特別是利用他最心愛的人來要挾自己,不等黑袍門主將話說完,他第一次失去理智,無法抑制住滿腔的怒火,手中盈聚着怒意的緞帶飛快地飛了出去,就像一條索魂的白綾,纏向黑袍門主的脖頸。
凌燁的身子隨之在空中一個優美的翻轉,猶如白龍騰飛,剎那間,一股凌厲的殺氣鋪天蓋地的朝黑袍門主襲去。黑袍門主見睿王突然發難,心底寒意沁出,不由自主的運行內力,厚掌撐於御座,黑色的影子騰空而起,避開那追魂索命的白色緞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