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信聽了於雙的稟報後,靜靜地坐在榻上,面含淺笑。
石陣被破了?
“既然石陣已經被破,傳令下去,集結大軍即刻攻城!”黎子信凝着眸子看於雙,指尖輕輕敲打着案几的面板。
於雙卻是站着不動,雖說石陣破了,但只能說是破了大半,大大的減弱了石陣的威力,爭雲騎士兵們的武藝自是無法與睿王殿下相較的,石陣殘存的威力對大軍來說,依然是足以致命的威脅,這點,他和尉楓都領教過,陣法雖然殘缺,但稍稍靠近,卻依舊難以自如的控制自己的意志,這就是羅剎陣的殘酷之處。
於雙正待開口解釋,帳外就傳來來了凌燁的聲音。
“眼下不宜進攻!”
黎子信眸子掃向帳門處,看着徐徐走進來的白色身影,笑道:“昨日探陣辛苦你了,凌燁!”
凌燁面含雍容的笑意,在黎子信的對面坐了下來,說道:“皇上客氣了,兩國聯軍本就是互相合作,同氣連枝。昨日的羅剎陣,本王雖然破了,但也可以說未破,所以,大軍還是不宜輕舉妄動的!”
黎子信有些疑惑,不解的問道:“哦?此話怎講?”
“羅剎陣的陣法在於它的殘酷性和多變性。昨日那一場陣弈,本王雖然毀了它原有的陣局,大挫了羅剎陣的威力,但司徒鎮南對這個陣法的運用也異常的嫺熟,不出意外的話,明日他會重建羅剎陣,而且這個陣法會比之前的更加厲害!”凌燁平靜的應道。
於雙和黎子信聞言臉色皆是一沉,這麼說情況是越發的緊急了?
“我們現在需要做的是等,還有以不變應萬變!”凌燁補充道。
“等?凌燁你有對策麼?”黎子信帶着一絲期待問道。
“正如皇上所說的,羅剎陣出自孤雲山莊。我師父他老人家應該也是非常瞭解這個陣法的。世間所有事物皆有其則,五行演變,相生相剋,一物降一物,陣法亦然。羅剎陣可破,但也可重生,所以,本王已經放棄了破陣的想法。”凌燁平靜的說着,眸光瞟向對面的黎子信,幽幽續道:“本王已經向師父請教有何陣法可以剋制司徒鎮南的羅剎陣。所以,在師父回覆之前,我們必須靜等。以不變應萬變。”
“沒錯,皇上,石陣是死的,只要我們不去闖陣,司徒鎮南也奈何不了我們!”於雙在一旁插嘴說道。
既然如此。也只好先這樣打算了。黎子信點了點頭,雖然他心中急切的想要攻下西玥的都城,但大軍若是困在羅剎陣中反爲石陣所噬的話,將得不嘗失。
宣黎聯軍停止進攻,而西玥那邊也沒有任何的異動,廣闊無垠的科爾草原彷彿回到了戰前的寧靜。
這幾日我和婉兒。曉怪躲在後營裡聚精會神地提取着凝血丹,按照蘭姑札記上的記載,一步一步。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曉怪更多的是興奮,她長這麼大,從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動手製藥,這讓她小小的滿足了一把。
凝血丹提煉出濃稠的藥汁沉澱後,需要用蜂蜜混合甘草。將之揉成小藥丸,方便攜帶和藥量的控制。
乾淨的瓷盆中放着搗好的藥坯。曉怪卷着袖子,捻起一小塊,放在手心輕輕的揉着,咧嘴朝一旁的婉兒展示道:“婉兒,你瞧我這藥丸個頭可以不?”
婉兒瞟了一眼,瞬間滿頭黑線,翻了一下眼皮,譏笑道:“哎呦,我的姑奶奶,你這是藥丸子麼?我瞅着咋像是在搓湯圓呢?”
我聞言也湊過來看看,不由笑噴了,“哈哈......婉兒說得沒錯,曉怪,你這顆藥丸子,估計沒人吞得下去,得卡喉嚨了......”
曉怪嘟囔了一聲,不服氣的應道:“那可以嚼碎了再吞下去呀,誰要能卡喉嚨裡的話,只能說明這吃藥的人簡直笨得無藥可救了!”
“這也行?哈哈,好吧,但還是弄小個一點,喏,像我這個,小小的,方便吞服。而且這樣的劑量好控制,你那個大個頭,過量了。”我攤出手心裡揉好的小藥丸給小怪看,小小的,有點像香港賣的那種整腸丸。
曉怪捏起一個看了看,“額,這個還真是挺可愛的!”
婉兒撇撇嘴:“藥丸子也有可愛之說?”
曉怪瞪了婉兒一眼,“我說有就有,不行麼?”
二人又冷哼了一聲,我看得莫名其妙,這兩人咋回事?貌似夾帶着火藥味呀?身子塞進二人中間,加入她們的工作行列,儘快轉移話題。
將所有的藥丸子揉好之後,又開始分瓶將之裝了起來。耗費心神搗弄了幾天,終於完成了,看着沉甸甸的勞動成果,心裡還是美滋滋的。扭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淨手後便讓她們都回去休息了,我自己也累得慌,只想回營帳內去補個眠。
回到營帳內,凌燁一人凝神坐在榻几旁,案几上面擺放着一個棋局,上面零散地擺着黑白子。
許是想得入神,他並沒有回過頭來看我,瑩潤白皙的手中似乎在把玩着棋子,不自覺的轉動着。望着他認真沉思的樣子,內心不由地狂喊:好迷人!
燁應該在想着羅剎陣的事情吧?在想破陣之法麼?那我進去睡覺不是會打擾他?要不,我還是去婉兒的營帳內歇一歇好了?
打定主意,腳下儘量放得輕盈,不發出聲響的往後退。
“薇,你要去哪兒?”凌燁忽然轉過頭來,蹙眉問道。
我一驚,愣愣的擡頭看他:“啊?我儘量放輕腳步了,還是打擾到你了嗎?”
凌燁蹙着的眉頭又緊了幾分,又好氣又好笑的嘆道:“你剛到門口我就知道你回來了!”
“哦,我還以爲你在想破陣的事情,所以沒敢打擾你。怎麼樣?羅剎陣能破嗎?”我從門口又繞回來,走至榻几旁坐下,伸了一個懶腰問道。
“能破!”凌燁看着我,見我略顯疲態,走到我身邊輕輕的幫我揉捏着手臂和肩膀。
力道非常的適度,讓我不由想要倚靠在他身上,聞着他身上淡淡的幽谷清香沉沉睡去。
“但我能破,並不代表宣黎大軍都也會破。”凌燁的語氣不緊不慢,目光靜靜地透視着帳外:“我已經研究出了破除石陣的方法,本以爲就算等不到師父的回覆,也可將入陣和出陣的方法告訴闖陣的士兵,可司徒鎮南的動作卻是快得令人意外,也讓人震驚!”
“怎麼了?”聽燁的語氣,讓我不由有些擔心。想着前線和陣法的事情我自己也幫不上忙,所以,這兩天我索性和婉兒,曉怪躲到了後營鑽心做凝血丹,難道這期間又發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麼?
“今天司徒鎮南撤除了石陣了!”凌燁平靜的回道。
撤除石陣不是好事麼?爲何燁還如此擔心?難道他又擺出了更加厲害的陣法出來?
想到此處,渾身不由一震,連同剛剛那份疲倦感也消散了。我回頭看着有些煩惱擔憂的人,心有些生疼。他的壓力之大可想而知,兩軍的期望,似乎都放在他的身上啊!
“司徒鎮南換陣法了?”我問道。
“不,還是羅剎陣。這一次他不是用石頭擺陣,而是用人擺陣。一扇門那些精銳無比的殺手都被他編入了陣中。石陣自是無法跟人陣相較的,若陣勢發動,那種氣勢與速度,絕非初入陣中的士兵所能適應的,更不用說如何出陣,破陣的事情了!”凌燁淡淡的應道。
原來司徒鎮南是將石陣換成了人陣。燁說的沒錯,石陣石頭是死的,而他現在改用了人陣,還是一扇門的那些殺手,個個都是無功精湛卓絕的變態高手,若是被困在陣中的話,憑羅剎陣的威力,想要全殲宣黎聯軍的話,簡直就是易如反掌。這個司徒鎮南真是太狠毒狡詐了......
“獨孤傲天前輩那邊有消息了麼?”我帶着一絲期望問道。
凌燁搖了搖頭,信箋是他親自寫的,也將關於司徒鎮南的信息向師父詳細的在信中闡述了,他希望他老人家能指點一二,看看有什麼陣法可以與羅剎陣相抗衡的。夜寐在夜組中素來有神出鬼沒的鬼魅之稱,他做事從不拖泥帶水且速度極快,所以,這次送信這件艱鉅的任務,凌燁還是毫不作他想的讓他去辦了,可是,至今,夜寐還是沒有回來,難道他在途中遇到了什麼?司徒鎮南的人馬?
凌燁心中隱隱有些擔憂,戰事一直拖着也不是辦法,他們本就是遠征軍,陣線拉得太長,戰事拖得太久,都是極不利於軍心的穩定的。
“難道說他老人家又去雲遊了?所以,送信的人找不到他?”我猜測道。
凌燁笑了笑,一直蹙着的俊眉終於鬆弛了下來。
“師父的習慣沒有變的,他一般都是幾年一次雲遊,上次回來到現在只有一年多的時間,所以,他不可能出去雲遊。我不知道是因爲夜寐在路上遇到伏擊沒有將信送到師父手中還是因爲師父不在孤雲山莊。目前的情況我們還沒有弄清楚,所以唯有繼續等待,不能輕舉妄動。”
我點點頭,只覺得心中有些悶得慌,似乎要解決這件事情也不是很難,心中隱隱有個模糊的方向,就是說不出來一個方案,有點抓狂......
內心掙扎之間,帳外傳來了尉楓略帶興奮的輕喚聲:“三爺,獨孤前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