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迴夢忘卻

情況緊急,寂靈哪得有閒思考爲啥那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異靈是何來歷,爲什麼爲讓自己產生熟悉感。此時,他跟小蘿莉已能隱隱看到前方二十米處有一個巨大的“劍球”浮在水下,密密麻麻紮成一團的古劍縫隙之中透出一道道紫色的光茫,看上去非常詭異。

寂靈和小蘿莉對視一眼,皆可見對方眼神中的詫異和茫然,這是怎麼回事?只是苦於水中無法言語,不能交流。寂靈判斷,嶽遵尚未遇險,因爲還能感覺到他的氣息,那麼這團紫芒所代表的異靈應該是敵非友,嶽遵就是被它保護才能一時無恙的。

眼前,嶽遵雖然一時性命無憂,但是看這千餘古劍的聲勢甚是駭人,寂靈也沒有把握那個保護嶽遵的異靈能夠撐多久,必須儘快打退邪劍靈救出嶽遵才能安心。

寂靈在手上凝起一團金色的靈力,用動作比劃着示意小蘿莉也跟着自己一起攻擊,小蘿莉自然心領神會,同樣凝出一道靈力,不過是粉紅色的。兩人對着那古怪“劍球”的中心位置發出了靈力攻擊,不想收效甚微,劍球是被轟出了一個豁口,可是很快就被填回去了。甚至,被兩人合力擊中的部分古劍,也只是被震飛罷了,劍體完好無損。

事實上,寂靈他們的攻擊並不是無效,被他們擊的古劍其中有一部分裡面所附的劍靈分身直接被抹除掉了,只是邪劍靈原本附於三千古劍,自然最高分身數量可以達到三千之多。而當年與干將莫邪一戰,毀去劍身無數,如今只餘一千餘柄古劍,分身數量大有富餘。因此,被寂靈他們攻擊而打散的古劍很快又被邪劍靈重新以分身操縱。只是寂靈他們沒有注意到這一細節,所以才誤以爲自己的攻擊無效,擔憂之心更盛。

被劍球所困的嶽遵這會已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苦思對策。因身周的紫芒正在以肉眼可辯的速度黯淡下去,嶽遵知道,撐不了多久了。可是,又哪有什麼辦法可想,自從西子湖畔那一戰之後,嚴格來說是被虐之後,他再也無法使用自身的靈能,若非仍有幾分靈覺尚存,讓他懷疑日後是不是還有恢復之機,心中存了一絲期望,可能早就把自己曾是靈能力者的事給主動忘掉了。

都說在生死之間,人的潛力會被逼爆發。用科學的觀點解釋,那是讓腎上腺素給刺激的;用漫畫來解釋,那就如聖鬥士般的小宇宙爆發;得,也別管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反正在這會,嶽遵似乎依稀聽到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然後腦海中涌入許多信息,使他頭痛欲裂。

嶽遵痛苦的抱着腦袋,再也沒有心思搭理周邊的環境到底怎麼樣了,腦中傳來的巨大痛楚,幾乎讓他升起不如現在就死的想法。

痛苦越來越甚,汗水溼透了衣裳,呃!在水裡泡着呢,不出汗衣裳也早溼了……嶽遵表情猙獰,眼珠爆出,身上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在巨大痛苦的刺激下,意識失去了對整個人體器官的控制權若非外面千餘古劍的壓迫,恐怕這會早就綣縮成一團了。

嶽遵的意識,在這無邊的痛夢中飛速退逝,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彷彿依稀看到一副畫面:夕陽如血,雲霞似染,無邊的草原之上,風吹草低。草原之上一奇峰突起,直插雲霄。一男人,立於奇峰之頂、雲霧之隙,身着黑甲重盔、眼神剛毅決然。身前兩步,一柄無鋒重劍入土至半,劍身漆黑,殺氣內斂。身邊,一隻黑貓端坐,雙目靈動,靈氣逼人。

畫面中的草原,不知幾度枯榮,畫面中的日月,不知幾番升落,畫面中的奇峰,不知幾次鍍雪,畫面上的一人一貓,卻從未有過一絲動靜,彷彿就要這樣靜止到亙古。

終於有一天,畫面中的人動了!

雙手前伸,緊握劍柄,拔出重劍,單手持劍,斜指向天,立下重誓:“吾之所求,不問大道,不入輪迴。今天道在上,證吾大誓!吾願舍千年道基,以身成靈,但得一絲真靈不昧,生生世世轉生人間,除妖滅鬼,蕩邪誅魔,以護佑世間清平!”

誓言響徹天隙,迴盪大地,驚動三界!九霄之上,無數大能動容忍嘆。碧落之下,白衣仙子絃斷曲殘。

剎那!天地間,風起雲涌,電閃雷鳴……

黑貓轉頭,望向那人,眼中盡是留戀……

嶽遵的意識終於消失了,沉入一片無盡的黑暗虛空之中。

第二日晨,姑蘇市民紛紛流傳,昨夜天現異像。異像之源,應該是虎丘景區。凌晨二時許,有夜起清尿的市民發現天已大亮,不由疑惑對時,只是無論何種計時工具,都顯示時間是凌晨兩點五分。有好事膽大者打開窗戶查探,發現西北方一道金色光柱沖天而起,直入雲層,雲層反射餘光,竟照亮半個姑蘇市區。這異像維持時間也就十幾秒,雖然時間不長,可姑蘇市畢竟人口衆多,驚動之人有千餘之多。氣象臺、公安局、電視臺等等都接到無數市民來電,詢問異像之因。於是第二天謠言四起,有說2012世界末日的,有說神怪顯靈的,有說異寶出現的……

嶽遵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他冷酷、果決,不近人情。夢中,有一個白衣女子,始終跟隨在側,從不遠離半步。經常,數月半年,兩人之間也沒有一句對話,只是那白衣女子看向他的眼神中飽含深情。而他,從不正眼瞧她一眼。

終於有一天,不名何故,他竟生生驅趕那白衣女子離開他的身邊。白衣女子苦求無果,黯然離去,回首時,兩隻紅瞳,兩行血淚,這一刻冷漠心堅的他,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痛,只是仍然未出言留人。

不久後,兩人重逢,伊人在他懷裡,含笑而逝。於是,他哭了,流下了許多年未曾滴落的熱淚……

猛的,嶽遵睜開雙眼!心神仍然恍惚,剛纔的夢境歷歷在目,那一種無盡的悲傷,滔天的悔意仍在心頭纏繞。

“她是誰?”

夢境,正在記憶中飛速消逝……很快,嶽遵又什麼都不記得了,從小他不曾記住過任何一個做過的夢,若非多次從惡夢中驚醒,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個無夢之人。這次不同,至少這次嶽遵還知道,自己剛醒之際還能回憶夢中場景,雖然最後還是雨過無痕,不記得分毫。

“啊!寂靈大師,嶽遵哥哥醒來了呢,他睜開眼睛了!”一個驚喜的聲音傳入耳內,是那隻小蘿莉。話音未落,嶽遵只覺身上壓上一個重物,胸口處感覺綿軟彈性,然後,然後全身傳來的就是一陣劇烈的痠痛麻癢感,忍不住讓他顰眉呻吟出聲。

“啊!嶽遵哥哥,你怎麼啦,哪裡不舒服嗎?汗都出來了,是不是感覺很熱啊?快告訴娟兒。”小蘿莉壓在嶽遵身上,一張粉臉湊到嶽遵的面前,巴眨着一對好看的大眼睛,語氣中充滿憐惜。

嶽遵心裡怨道,我本就渾身不得勁,感覺酥麻難忍,你一壓上來那更是像被一隻大象碾過似的難受,你還好意思問我哪不舒服啊。張開嘴想提醒小蘿莉從他身上下去,可發現喉嚨處乾澀無比,火辣辣的痛,竟是不能出聲,只好用眼神示意小蘿莉先下去。哪想,小蘿莉不解風情,還以爲嶽遵是做鬼臉逗他玩呢,不禁發出一連竄的“咯咯咯……”笑聲。

嶽遵無奈,只好轉過頭去,看看寂靈是不是在邊上。還好,老僧寂靈就在邊上,見嶽遵醒轉,正自雙手合什謝佛祖保護呢。

收到嶽遵求救的眼神,寂靈終歸年老人精,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趕緊的讓小蘿莉下來,別再壓着嶽遵。小蘿莉依言而行,發現嶽遵臉上的痛苦之意果然大緩,才知自己一時衝動過於魯莽了,臉上頓現愧色。坐在牀頭,互點着兩根食指,在心裡自責着。

寂靈給嶽遵泡了一杯蔘湯,見小蘿莉正在自責着,順手就遞給小蘿莉,給她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小蘿莉很是開心,把湯碗放在牀頭几上,就要扶嶽遵起來。

嶽遵本是想拒絕自己來的,無奈一用力發現全身酥麻,使不上勁,只好任由小蘿莉扶起自己靠在她的肩上。小蘿莉用湯匙先送到自己嘴邊試溫,再輕輕吹幾口氣,這才送到嶽遵的嘴裡。嶽遵叼住湯匙,吸了蔘湯後,心裡想着,這算不算是間接接吻呢?忽然,他發現小蘿莉的粉臉正在慢慢泛紅,這會,都快紅到耳根了,不會這會兩人心有靈犀了吧?誰也不說話,兩個人一個喂着,一個想着,至於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喝完蔘湯,嶽遵感覺自己的喉嚨舒服了許多。清了下嗓子,已經能夠勉強發出了聲音。嶽遵想起自己失去意識前的情景,用他那吵啞低沉的聲音開口問道:“昨晚,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蘿莉聞言,把目光投向站在一邊的寂靈,寂靈輕輕的點點頭,小蘿莉纔開始講述昨晚發生的事情。可見,這兩人在嶽遵暈迷不醒的時侯,肯定就此事商量過,說明兩人認爲有些事可能不宜讓嶽遵知曉。嶽遵並沒有注意到這一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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