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向石劍拱拱手,轉身先走了。
“對不起,打擾石大人了。”蔡坤見狀,也向石劍一拱手,跟着走了。
向來香等人見如此情形,只好也悻悻而去。
“大人,看來姓傅的狗賊不會放過姚翁的。”卓世纔看他們走了,連忙走到石劍跟前,拱手躬身提醒。
“沒事,姚翁暫住總兵府吧,由潮海兄妹領侍衛守護姚翁,誰敢到此鬧事,格殺勿論。”石劍指着剛從內堂換好侍衛服的姚潮海與姚潮香二人兄妹道。
衆商賈如吃了顆定心丸,各自抹汗坐定。
“謝謝……”姚路陽感動得熱淚盈眶。
“撲通”一聲,荀金翅跪在石劍跟前,磕頭謝恩。
“哎呀……荀師兄,快快起來,都是自家人,何必見外?”石劍連忙扶起,好言撫慰。
龐美玲淚眼朦朧,心裡更是堅定:一定要將石劍奪回來,不能再讓這棵大樹倒了、丟了。
“諸位叔伯,飯菜做好了,請一起入席。”唐美林在石府時候長,也學會了官家禮節了,趁機邀請衆商賈一起用膳。
“彭將軍到……”
“師父……”彭金石一入府門,便向姚路陽下跪參拜。
“孩子,你跟着石將軍,跟對了。”姚路陽憐愛地扶起愛徒。
“師弟,師妹,你們都好吧?愚兄想死你們了。”彭金石又走過來,與姚潮海、龐美玲見禮。
“好,師兄有心了。”姚氏兄妹拱手還禮,眼泛激動淚花。
“彭將軍,你來得正好,這是諸位商賈捐來的三十七萬兩銀票,你拿去入庫。”唐美林從席位站起,當即將剛纔所捐銀票遞與彭金石。
“這姓石的當真清廉。”
衆商賈二人見狀頗爲感動。
“謝謝諸位叔伯支持,咱石大人現在既要平叛,又要撫民安境,最缺的就是銀子了,你們捐的銀子可真是及時雨啊。未將在此謝過你們,謝謝你們對石大人的支持。”彭金石見石劍一下子籌到這麼多銀兩,心頭一陣氣苦。
但是,他又不得不佯裝向衆商賈道謝。
“呵呵……哪裡?要謝就謝石大人,他可真是好官啊,他的心裡裝的都咱老百姓,川中有這樣的好官,哪懼那幾個叛賊?”
卓世纔等人連忙拱手回敬,又大聲頌揚石劍。
“彭金石,你讓甦醒擬草公文,傳示十府州,這筆銀子就用作川中十府州建學堂吧。每府州城各建一處學堂,所有願意讀書的子弟皆免費入學,食住皆由學堂包。所有學堂的費用皆由各府州衙供。所有歸來的知府、知州、知縣,皆官復原職,各領下屬人馬各回崗位。各學堂皆刻上諸位商賈的名字。”石劍放下筷子,又提出一項新政。
“是,大人。”彭金石只得躬身點頭。
“大明有石劍這樣的人,肯定很難內亂,得想法子讓石劍丟官罷職才行,否則,蜀川又會繁榮起來。”龐美玲見石劍舉措撫民,感覺這又是對她金國的威脅。
“你呆會隨安子午召集官差訓話時要強調,安大人不僅僅是暫時兼任成都知府的,他現在還是代本官管財的,所有財糧拔付皆由安大人籤批。”石劍不忘昔日安子午對自己的好,生怕許禮他們會擾政。
“是,卑職馬上去辦。”彭金石不得不轉身而去。
石劍交辦完畢,轉身坐下,看看姚路陽、唐美林及衆商賈的眼簾,全是溼潤的。
夜涼如水,清月薄輝。
龐美玲當夜值,看着石劍與唐美林相擁進了房間,熄滅了燈火,她的心忽然一陣陣發痛。
“他是我的。唐美林算啥?她只是山野村婦,憑什麼與我爭石劍?憑什麼?”她走在侍衛們的最後,默默落淚。
她的眉宇間彷彿鎖着迷霧,神情是一片憂鬱的藍。
“我一定要奪回來。可是,怎麼樣才能讓唐美林離開石劍呢?暗殺她?不可能,她與石劍整天形影不離。在飯菜裡下毒?她與石劍一起進餐,她死了,石劍也會死的。”龐美玲低頭苦思冥想。
“師妹……快點!”走在前面的荀金翅,尖聲叫道。
龐美玲擡頭一看,發現自己離侍衛隊伍已有數丈遠了,趕緊快步跟上。
“咚咚咚……”
“發生什麼事情了?”清晨時分,當值一夜的龐美玲剛剛躺下,卻聽得石府裡響起了鑼鼓聲,十分響亮雄壯。
隨即響起了整齊的腳步聲。
她急披衣下牀,推門而出,拉住一名士兵問:“兄臺,發生什麼事情了?”
“總兵大人升帳,除昨晚當夜值的將士休息,其他將領、刀斧手全到中軍帳去聽命。”那士兵匆匆說完,甩開龐美玲,便跑步去趕前面的將士了。
“哦……我不用去……累死了……”龐美玲趕緊關門回房,矇頭大睡。
秋夜的風有些涼。
涼山府衙後院裡,徐關又迎來一個不眠之夜。
他的心,被風一遍遍掀起又吹落,彷彿失去了知覺。
這些天兩軍沒有交戰,可他聽到的仍是不好的消息:義軍孤守的兩座城池,因被圍困多時,不斷髮生士兵搶糧事件,鄉民對義軍越來越討厭了;不時有武林中人偷偷溜走;最得力的親信王彪也已動搖,天天在自己耳邊說要放棄城池,趕緊逃走。
唉……初起義時的那種風光已經不再。
自己是不是應該放棄城池逃走呢?可城下重兵圍困,又怎麼走?象王好賢那樣化妝混入難民中逃?
唉……當初要不起事就好,與蘭兒在一起多甜蜜啊!
天空有一彎殘月,光線暗淡。
秋風吹得樹枝搖搖晃晃,幾片開始的葉子子飄落下來。
“哎呀……”
徐關低頭思索,不意碰到身前的樹幹上,頭上撞起一個包。
“報……”
徐關剛摸摸撞痛的額頭,侍衛匆匆跑來跪下稟報:“稟主公,大事不好,滇兵忽然襲擊攀川,並已攻下城池。”
“什麼?”徐關倒吸一口涼氣,蹬蹬蹬地後退了好幾步。
“遊雁飛不是川中第一高手嗎?城中不是還有南宮等西北高手嗎?怎那麼容易破城?”王彪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一邊趕緊扶住差點摔倒的徐關,一邊回頭喝問侍衛。
“稟大元帥,據傳是士兵搶糧,屠殺鄉民,有武林義士不滿,他們說義軍不如明軍,石劍撫民惠民、撥款撥糧給鄉民,還給鄉民辦學堂,義軍卻屠殺民衆,便偷偷放箭書給滇軍,然後與滇軍裡應外合。破城後,遊雁飛、南宮等下落不明。”侍衛看到徐關萎倒在地,不敢再說下去。
王彪朝侍衛揮揮手,示意他走開。
“主公,咱們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王彪看侍衛遠去,連忙提醒徐關。
“走?能去哪裡?圍涼山的主將是寇振海與慕容勝,副將是羅中寶、田路風、袁偉清和諸多京城下來的御林軍高手。”徐關想站起來,卻是渾身無力。
“主公,大不了……也……扮難民……”王彪說到此,確有些難以啓齒。
“哈哈哈……要我學李國用、王好賢?哈哈哈……想當年家父是何等英雄!寧死不屈,直到城破被俘,一家十八口被活埋。我豈能玷污家父英名?哈哈哈……”徐關仰天大笑,笑聲甚是淒涼、悲楚。
“主公,咱們還是可以東山再起的。那石劍一直沒到涼山城下,屬下估計是念舊情,有意放過咱們,趁夜色,咱們還是走吧。”王彪還是苦口婆心地勸說。
“你錯了,他不來,是因爲他想不戰屈人之兵。他通過撫民安境、辦學堂等方式來爭取民心,要不是咱城門關得緊,恐怕城中鄉民早就逃到他那邊去了。”徐關仰天嘆了一口氣,分析石劍沒到前線指揮的原因。
“他總是老一套。”王彪尷尬爭辯。
“他是對的。民心是水。咱兵敗,就是太急於稱王,沒有好好爭取民心。而臨時聚集起來的江湖中人,急功近利,攻下城池就搶糧搶銀搶女人……唉……”徐關道畢,又是一聲長長嘆息。
王彪再無話好說。
“報……”此時又有侍衛匆匆跑過來。
“什麼事情?”王彪大聲喝問。
“稟大元帥、主公,明軍攻城,石……石……石劍……不知什麼時候來了,親自掠陣。”侍衛急稟報軍情,提起“石劍”二字,聲音發顫。
“哈哈哈……”徐關又是一陣仰天大笑。
“主公……”此時潘棟滿頭大汗來報。
王彪不敢吭聲。
“走,到南門城頭看看。”徐關艱難起來,搖搖晃晃先走。
涼山城上城下,燈火通明,如同白晝。
兩軍箭雨往來。
義軍不時有士兵中箭墜下護城池,濺起的水花都是血紅的。
明軍也不時有人中箭落馬,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血腥薰鼻,屍臭難聞。
連護城河都堆起了屍體。
涼山城頭剩沒幾個兵了。
城下明軍,旌旗獵獵。
石劍一身白衣,騎着白兔馬,左持金盾,右提方天戟。
金盾閃着鐙鐙光芒,戟上的月牙刀鋒利耀眼,格外引人注目。
石劍與徐關如何對陣?硬攻?勸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