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賢侄,怎麼還睡?”公孫文感覺有理,卻拉起石劍。
“咱們黃昏時趕路吧,白天人多雜亂,再說馬匹也需要歇會。”石劍卻分開他,依然納頭睡覺。
“唉……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公孫文嘆了口氣,只好也納頭睡覺。
夕陽西下,晚霞在天。
石劍與公孫文二人策馬上路,一路狂奔,不意在冀晉交界卻撞上了前面點着火把策馬的唐美林。
“你們怎麼還在我身後?”唐美林聞得身後疾奔的馬蹄聲,急拔劍防身,回頭看時卻是石劍二人。
她下馬攔住他們,又奇又羞又尷尬,訕訕地問。
“令尊呢?”石劍反問。
“無可奉告。”唐美林別過頭去,心頭一陣難堪。
她想起父親昨夜所說的話來,實難啓齒。
石劍一怔,腦海裡立即思索起唐朝元他們的行蹤,心裡也確實怕唐朝元他們泄密,頗爲後悔前夜對武林中人太坦誠了。
“唐姑娘,歇會吧。”公孫文拿過唐美林的火把,踢過幾根枯枝,點燃一堆火來。
唐美林見石劍怔怔出神,不知他想什麼,不好意思地收拾枯枝敗葉去了。
石劍坐下,仰天望空。
天空沒有月亮,繁星點點。
叢林裡蟋蟀吱吱,蛐蛐聒聒,噪聲一片。
“倘若唐朝元他們有異常舉動,或是與武林中人聯合,我該怎麼辦?”石劍心頭忽然掠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他望望拾柴而來的唐美林,心道到時唯有挾她作人質了。
“如果羅中寶有異常舉動呢?”他忽然又想起扮作自己的羅中寶來,心頭微微驚顫。
“我到時也只好領慕容勝策馬去荊州,與荊州城裡的寇振海里應外合,先殺散荊州外圍的叛軍,以此來吸引叛軍的眼球了。憑我與慕容勝二人武功,闖關斬將還是有可能的。”石劍立時又想遇到異常時又作他算的必要。
“喂,你幹嘛?不是要歇會嗎?”唐美林見石劍望着火光怔怔出神,話也不說,不由心頭火起。
“哦……對不起,美女姐姐,我在想着前方的事情……”石劍回過神來,連忙道歉。
“不怕,倘若羅中寶有異常情況,他身邊還有我的人。哎呀……壞了,倘若我那些所謂親信也有類似唐關……徐關的人呢?”石劍的腦海靜不下來,一坐下,心裡又是浮想聯天,嚇出一身汗來。
“天氣熱,喝口水吧。”唐美林取下馬上的水壺,遞與石劍。
“所以,途中不能再歇了,得日夜兼程。可是,唐美林是女的,她未必有這樣的體力?算了,呆會讓公孫文落後照顧她。”他仰頭飲水,心裡也在思索。
“喂,留點水給我……”唐美林忽然大喊起來。
“唉……對不起……”石劍這才發現自己仰頭喝水,把水壺裡的水都喝乾了,還仰頭舉着水壺。
“賢侄,你是不是太緊張了?”公孫文替他拿下水壺。
“唉……不緊張是假的……沒想到宮中也會有江湖中人混入?”石劍感慨萬端地道。
“得得得……”忽然又是一陣馬蹄聲響起。
“快閃閃……”石劍情急之下,拉起公孫文與唐美林要閃身。
“謝兄弟?”公孫文卻驚叫一聲。
“快放手……”唐美林初觸美男的手,心頭一陣驚慌,結結巴巴地道。
石劍急鬆開她的手,聞聲閃身而出。
“終於追上你們了。”謝佳騎着一匹紅馬,人困馬乏。
他飛身下馬,差點摔倒在地。
“石姑娘讓你來的?”公孫文見謝佳騎的是石飛紅的寶馬,心裡已知原因。
“不錯,唐掌門……呼……有沒有水……他們幾個……進京城到石兄弟府上了……咕咕嘟嘟……”謝佳氣喘吁吁,說話不順暢,索性不說了。
他接過公孫文遞來的水壺,仰頭痛飲。
衆人怔怔地等着他把話說完。
“唐掌門提起軍機泄密之事,石姑娘很急,讓我騎她的馬,一定要追上你們,她說石兄弟的馬給了羅中寶,只要我騎上她的馬,一定能追上的。”謝佳喝了一壺水,終於把話說完了。
“謝謝……”石劍朝他拱拱手,心頭還是有幾分擔心。
“石姑娘說了,在劍閣關未得手前,誰也不能離開石府。”謝佳拱手還禮。
石劍的心這才稍定下來,心頭一寬,反而雙腿發軟,差點坐倒在地。
“你不舒服?”唐美林關切地道。
“沒什麼,可能太累了。”石劍慌忙辯解,輕輕地坐了下來。
“哦……石姑娘問當時你們在內廷議事,還有誰在場?怎麼那麼快就泄密軍機大事?”謝佳坐到石劍身旁。
“皇上,皇后,國丈,慕容勝,風天橋,韓朝真,黃公公……後來用膳,來了很多宮女、太監搬桌子椅,爾後太監宮女退出,只剩下我們幾個。”石劍扳着手指數了起來。
“太監、宮女搬桌椅端飯菜時,你們沒有聊軍機之事吧?”謝佳緊問。
“沒有。他們走了之後,我們繼續聊。黃公公、風天橋、韓朝真三人立在廷門……後來皇上要看我表演武功,差風天橋去領人去我府上取金盾與畫戟……難道是風天橋?”石劍說着說着,猛然一驚,全身是汗。
“你再想想,聽說風天橋一直爲你在張後面前美言……”謝佳提醒他。
“風天橋拿來金盾後,又領命傳高大人進宮擬旨,皇后、國丈同往,黃公公、慕容勝到御林軍校場點兵……皇上聽得魏忠賢求見,還關上內廷的門,不讓他進來,裡面就剩我、皇上、韓朝真三人。”石劍拍拍腦袋,細細想了想。
謝佳三人一邊聽石劍講述情形,一邊替他分析。
“也就是說風天橋沒有聽完整個……”唐美林驀然提出風天橋似乎不可能泄密之事。
石劍一拍大腿,打斷她的話,道:“也就是風天橋並沒聽完整個過程,他只是來來回回。國丈、皇后、高大人是不可能泄密的,魏忠賢雖然在聖旨上膳印,但他不識字,且聖旨只是往後的人事任免,也無泄密可能。”
“風聞慕容勝只是武癡,在京師是唯一無任何派別之人。”公孫文插了一句。
“黃公公去御林軍校場傳皇上口諭,陪慕容勝點兵,爾後幕容勝領兵在南門等我與國丈。皇上更不能泄密,而叛軍線人飛馬出京,是在我之前。也就是說我離宮之後,韓朝真有可能利用換班之機,將情況透露出去。還有就是黃公公利用傳完口諭之間,與線人聯繫上。”石劍接着又述說後面的情況。
“按道理,當時京城已經關門,線人離京,一是本身是京師中人,自有腰牌;二是有人向他提供腰牌,方能出京。”公孫文又插了一句。
“唔……此事也只能以後再查。現在我最擔心的是唐關……哦……徐關。他得到線報後,既在荊州又在劍閣關增派高手,在武林中人能飛潛的地方把關,我與公孫文無法潛入關中打開關門。而且,我擔心跟隨羅中寶的人中還有類似唐關這樣的人。”石劍點了點頭,臉顯憂鬱之情。
“那咱們分頭行動,你騎石姑娘寶馬,快速入川,我去找尋羅中寶他們,往後讓雄櫻會各秘密分舵主弟子飛鴿傳書。”謝佳聞言大急,驀然起身。
“好,謝大哥,借你鐵漿一用。”石劍也立起身來,拿過謝佳的鐵漿,倏然上了紅色寶馬,提疆就走。
“喂……”唐美林、公孫文、謝佳三人一呆,要追卻是來不及了。
“謝兄弟,你往豫皖,我和唐姑娘赴川,到時再會。”公孫文急着要追石劍,也飛身上馬,揚鞭而去。
唐美林連道別也沒有,便已飛身躍馬。
公孫文與唐美林日夜兼程,不顧勞頓,可遲終沒追上石劍。
這一日,他們二人在陽曲城郊樹林裡歇息。
忽有雄櫻會分舵弟子來報,稱京城石飛紅飛鴿傳書,郭嘯天趁夜深人靜,不知去向。
“可石賢侄已不知到哪裡了?”公孫文忽然間好生難過,沒想到赴川之路竟是這麼遠,這麼難。
唐美林跌坐地上,欲哭無淚。
“公孫大俠,屬下走了,陸青山他們相助叛軍,已到劍閣,這一路上倒無人會爲難你們,只是……弟子會傳訊其他分舵的人,早日探尋石將軍下落的。”那弟子向公孫文拱拱手,飛身上樹而去。
天空陰雲密佈,從西而東,黑暗壓境。
不一會,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還伴着陣陣狂風。
公孫文與唐美林二人傷感迷茫地在樹下坐着,沒留意雨水從樹縫中灑下來,渾身溼透,仍然不覺。
雨後涼風徐徐,吹來陣陣爽朗,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
成都呂府開始動工改建爲行宮。
徐關、王彪等人在呂府後院臨時搭建兵部與元帥府,召集從將議事。
“據京城線報,石劍擬先襲劍閣,搶糧屯兵,後取荊州,再襲涪城。又據潘棟秘報,石劍知道軍機泄密後,採取讓羅中寶喬扮他沿豫皖入荊的方式,迷惑大乘將士,石劍則領着以輕功聞名於世的公孫文,仍日夜兼程趕赴劍閣,意圖靠飛潛方式襲擊劍閣關。”徐關將大明軍機要情進行了通報。
徐關已接到線報,證明軍機確實泄密,到底誰是石劍身邊的內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