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背熊腰青年的左側是一位如花似玉的紅衣少女,右側是一位手持鐵笛的書生。
凌志青喝道:“來者是何人?竟敢幹涉咎荊門幫的事務?”
那書生一指那青年:“敝上石飛揚。”又一指那紅衣少女道:“紅衣女俠石飛紅,在下向坤。”
段劍平及荊門幫的人大吃一驚,荊門幫的人聞言竟嚇得連退數步。
這石飛揚在江湖上太有名氣了,他武功既高,爲人仗義,雖然只有三十出頭,卻領着雄櫻會一干好漢,到處除奸殺惡,深得百姓敬戴。
傳聞江南一帶,百姓有冤情,多找雄櫻會,甚少找官府。
因爲找官府送不起禮,須知官府黑暗,吃了原告吃被告,而找雄櫻會,不僅事情可以迎刃而解,還可得到一筆路費甚至是養家費。
向坤扶起段劍平,石飛紅掏出金創藥,給段劍平的傷口撒上。向坤撕下衣袖爲他包紮傷口。
石飛揚哈哈一笑,道:“原來是荊門幫的凌幫主,久聞惡名,你們欺男霸女,作惡多端。石某找你們找得好苦啊,沒想到今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凌志青大怒,長劍一指,道:“石飛揚,你別太狂,此地是荊湖,不是江南。凌某隻要一招手,你立馬分屍。”
石飛揚冷冷地道:“好啊,凌志青,你留下,其他人現在就可以派人去招人來,石某在此等你的援兵,看看你的蝦兵蟹將是啥樣的?”
凌志晨、凌雲鶴二人大怒,揮掌疾撲石飛揚。
石飛揚身子後躍,道:“你們不配與我交手。”
向坤、石飛紅二人隨即上前攔住凌志晨、凌雲鶴。
凌志青見石飛揚如此不把自己一幫人放在眼裡,氣得鬍鬚直抖,滿臉泛青,長劍一揮“上!”率一幫人一起撲向石飛揚。
石飛揚大怒,“呼呼”兩記劈空掌,震翻兩名荊門幫的弟子,倏然拔刀,一招“夜戰八方”盪開諸般兵器,欺身上前一抓,抓住凌志奉左肩用力一捏。
凌志奉的肩胛骨立碎,痛得“哎呀”一聲,倒在了地上,滿地打滾,嗚呼哀哉。
石飛揚鋼刀不停,一招“橫掃千軍”掃翻了三名荊門幫弟子,他單刀抵擋凌志青的快劍及盪開諸般兵器,不時伸手一抓,被抓之人肩胛骨無不粉碎。
石飛揚一抓叫作“神龍爪”,乃是失傳已久的武林絕學,十餘招一過,便抓得只剩下凌志青一人了。
凌志青又驚又怒又怕。
石飛揚依然氣定神閒地笑道:“該輪到你了。”
他話猶未了,猛地一聲怒吼,震得凌志青魂飛魄散,劍法散亂,如喝醉酒一般,暈頭轉向。
他驀地一招“狂風暴雨”,刀光如灑,破了凌志青的梅花劍法,伸手一抓,抓碎了凌志青的左肩,又飛起一腳,踢碎了凌志青的膝蓋骨。
凌志青慘叫一聲,跪倒在地上。
石飛揚打得精彩。
段劍平卻無心觀看,他出神地看着石飛紅。
石飛紅施展“躡雲步法”穿來繞去,一柄寒玉劍儼如雪花片片,在凌雲鶴身前身後飄灑着,已將他的長衫劃破成碎片。
她那如夢似幻的劍式,令凌雲鶴頭暈腦轉。
十餘招一過,凌雲鶴但見周身劍光霍霍,不知哪是真哪是假,被她一招“白虹貫日”一劍穿喉而過,倒地身亡。
此時,凌志晨也被向坤一笛打碎了天靈蓋。
石飛紅收劍立定,段劍平還在傻癡癡地看着,直到石飛揚一腳將凌志青踢至他的跟前,他纔回過神來。
石飛揚道:“兄臺,凌志青交你處置。”
段劍平拾起一柄鋼刀,恨恨地道:“此等惡徒,留之何用?”
他一刀將凌志青劈爲兩半,嚇得荊門幫衆紛紛閉上了眼睛。
他又提刀來到凌志奉跟前,提刀欲砍。
“且慢!”一聲清脆悅耳的叫喊,響起在段劍平耳旁。
他手中的鋼刀不由自主地掉在了地上。
段劍平回身一看,卻是石飛紅在阻攔。
石飛紅道:“兄臺,姓凌的已成廢人,饒他一命罷了。”
段劍平忙道:“是,石姑娘說得是,是,是……”
向坤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石飛揚哈哈一笑,向段劍平一拱手,道:“少俠,再會!”便轉身躍馬,揚鞭而去。
向坤和石飛紅也向段劍平道了一聲“珍重!”,策馬而去。
段劍平怔怔地望着石飛紅的倩影。
石飛紅她們走了好久,他還在那裡木然地站着。
就此一面,段劍平的心便已係在了石飛紅的身上。
他再也不能自拔,那紅衣倩影總在他眼前晃動。
段劍平再也不上武當了。
他開始四處打探石飛紅的消息。
只要一聽江湖中人提起她的名字,他的心跳就會加劇跳動,他的血液就會沸騰,他就會臉紅耳赤,他就會激動萬分。
皇天不負有心人。
終於讓段劍平打聽到了雄櫻會總舵所在。
他日夜兼程,趕往太湖。
豈料,在太湖邊上,他無意聽到了一個消息,雄櫻會總舵正在張燈結綵,石飛紅正準備成親,嫁的人是寇振海。
自己心愛的人要嫁人了,新郎卻不是自己。
段劍平登時猶如五雷轟頂,癱倒在湖邊,淚水滑下,無聲哭泣。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搖搖晃晃地離開湖邊。
後來,他聽到了石飛紅一家被寇振海設計所害,一代大俠石飛揚及妻子不幸戰死,石飛紅慘遭寇振海伏擊,跳崖自盡。
段劍平欲哭無淚:恩人死了,自己心愛的人跳崖了。
他登覺心灰意冷,從此剃度,盾入空門,與木魚爲伴,法號無嗔。
十年後,他隨恩師雲遊四海,不意又聽到了石飛紅的消息,他的心頓時一陣狂跳,他又四處找尋石飛紅的下落。
然而此時的石飛紅正率雄櫻會四虎將四處打探侄子下落,行蹤無定,他始終未能見上一面。
後來,他參加諸多武林行動,無意中又看到了石飛紅。
那一刻,他的心在顫抖,然而大家都老了。
他只能把這一段情緣埋藏於心底。
易寶華、杜鋒等人聽得無嗔大師的故事,無不噓長短嘆,人生之事真是太無常了,又想:那石劍到底是什麼身世?
個個望着火堆出神。
夕陽西下,遙遠的天際被映的一片通紅。
積雪消融,光禿禿的樹丫滴着冰水。
石劍冬夜連番惡戰,又受內傷,暈睡一天,迷迷糊糊。
魏秋婷換上了女兒裝。
她烏髮蟬鬢,娥眉青黛,明眸流盼,硃脣皓齒,玉指素臂,細腰雪膚,美豔不可方物。
她手持寶刀,衣不解帶地一直守着石劍牀前,看着陳大海等人輪流爲石劍運動療傷。
何叢醒來,全天慌慌張張地守在石劍房前,半步不敢離去,生怕石劍有個三長兩短,讓自己從此官運不再。
宋子青與馬德輝、徐緩、姚潮海,領着親兵,打掃石府,整理劉來福遺容。
典如珠拉着三個小孩,哭天抹淚,多次暈倒。
“好了,這小子內功深厚,體質好,筋骨壯,他吐完淤血後就沒事了。”陳大海移開按在石劍背部的手掌。
他大汗淋漓,筋疲力盡,似大病了一場,有氣無力地對魏秋婷道。
魏秋婷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
她坐在石劍的牀沿,晶瑩剔透的淚珠滴落在石劍的臉上。
張子欽識趣地扶陳大海離開。
“傳令下去,密切監視那些無聊刺客的動態……”魏秋婷拭了一下臉上的淚水,對貼身丫環菊蘋道了一聲,爲石劍拉好被子,轉身離開了房間。
“魏姑娘……”石劍迷迷糊糊醒來,看到坐在身旁的卻是宋子青、馬德輝、姚潮海。
“大將軍,你醒來了,太好了……”宋子青、馬德輝、姚潮海連忙扶石劍靠坐在牀頭上。
“大將軍,喝碗粥,嚇死了下官了。”何叢連忙端着一碗粥過來,拿湯匙盛粥來喂石劍。
“何大人,你好可愛……”石劍一笑,接過碗,自己來喝。
“哈哈哈……”宋子青等人大笑。
“厚葬劉來福,撥銀一萬兩給典如珠,送她們到江南去安家,那裡的武林中人不會爲難她。”石劍一口氣喝完一碗粥,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血色。
宋子青接令拉着何叢而去。
“是,大將軍,卑職傳令選挑精兵一千給石府護院,配備了強弓硬箭,自即日起,卑職兼任石府總管,無論是誰進府,皆要先通報,對擅自進府者用強弓亂箭射殺。”馬德輝稟報石府佈防情況。
“好,你親自領兵便裝護送典大嬸到東南去,暫時應該不會有江湖中人來掏亂了,待我傷好,即刻動身外出籌銀。”石劍點了點頭,又吩咐他去送典如珠去江浙生活。
寇振海與慕容勝送魏秋婷出城,去而復返,又回到了石府看望石劍。
“謝謝二位大人相助。”石劍背靠牀頭,拱手道謝。
“不客氣,老朋友了。”慕容勝靦腆一笑。
“你昨晚打死的那個漢子,是信王府總管孟廣寧的親弟、錦衣衛江南指揮孟廣勵。”寇振海沒與石劍客氣,直率說事。
他臉色難堪,神情擔心,眼色憐愛,對石劍遇刺受傷一事甚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