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飛揚感覺沐婉兒太天真,天真得象一個不懂事的小孩。
他道罷,便把寶劍遞還給沐婉兒。
沐婉兒看看四周,覺得陰森恐怖,忙握着寶劍,在他身旁躺下。她一個晚上,都是胡思亂想,一會兒怕石飛揚會翻身撲過來,一會兒怕蟒蛇怪獸襲來,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她翌日醒來時,已見石飛揚已起身站起,雙手反背,神采奕奕地含笑望着自己。
她臉一紅,又忽地一驚,忙檢查自己的衣服,卻見自己身上並無異樣,玉臂上“守宮砂”也在,方纔放心。
石飛揚見她如此,心中又好氣又好笑,道:“沐姑娘,你到溪邊梳洗一下,我先烤熟虎肉,咱倆吃了虎肉,好趕快上路。”
他遂點燃一堆火,把剩餘的虎肉烤熟,留了一塊給沐婉兒,自己津津有味地嚼起虎肉來。
沐婉兒梳洗一番,也吃了塊虎肉,道:“你可不可以遲些天送我回去?”
石飛揚奇道:“你不是急着回家嗎?”
沐婉兒低聲道:“我家裡管得我很嚴,平時難得出門,現在既然出來了,我想玩幾天?”
石飛揚道:“沐姑娘,只要你放心我,我也會真心待你的。”
沐婉兒聽得“我真心待你”不由粉臉一紅,不再言語。
兩人遂向蜀川方向走去。
起初兩人是默默走路,慢慢地開始有說有笑了。
一路上,石飛揚給她講了一些江湖上的趣事。
兩人倒也不寂寞。
走出貴州,石飛揚在蜀川一小鎮上買來一匹馬給沐婉兒騎,策馬縱繮,奔峨眉山而去。
不知爲什麼,沐婉兒突地有時面對石飛揚,有了一種怦然心跳的感覺。
二人說說笑笑間,半月便過去了,這一日來到了九寨溝。
秋天是九寨溝最爲燦爛的季節,五彩斑斕的紅葉,彩林倒映在明麗的湖水中。
繽紛的落英在湖光流韻間漂浮。
不知不覺,兩人的手牽在了一起。
他們擡頭望遠。
悠遠的晴空湛藍而碧淨。
翠海、疊瀑、彩林、雪山和藏族民俗一一映入眼簾。
九寨溝的水清純潔淨、晶瑩剔透、色彩豐富,故有“九寨溝歸來不看水”之說。
石飛揚和沐婉兒兩人沿途觀水、倒影、石磨、藏寨、經幡和藏羌歌舞等。
沐婉兒道:“大哥,謝謝你帶我來如此優美的地方。”
多時相處,她對石飛揚的稱呼變了,語氣很親切。
她的性情也變了,變得小鳥依人,柔情款款。
石飛揚笑道:“這可是令尊所逼的。”
兩人來到則渣窪溝“丫”字形溝內,忽聽得有人一聲怒喝:“姓石的,你敢欺負我妹,我和你拼了。”
石飛揚驀然一驚,回身一看,竟是沐激流、沐府侍衛副總管曾時光,侍衛沉興、方朗和大將楊足志、陳武輝率精兵五百圍住了自己和沐婉兒。
他忙推開沐婉兒。
原來曾時光等追至貴州,突地不見了石飛揚和沐婉兒兩人,又知會當地官兵四處搜尋也沒找到,心想石飛揚不可那麼快就走出貴州的,肯定是轉了方向,忙飛鴿傳書稟報沐府。
沐源聞信大驚失色,忙派沐激流率三百餘侍衛,分散附近各省,聯絡江湖幫會、官府搜尋,有沐府侍衛和江湖幫會弟子發現了石飛揚和沐婉兒的行蹤。
沐激流趕緊率府中高手撲來。
沐婉兒驚醒過來,紅着臉道:“哥哥,石大哥……石總舵主他對小妹很好,咱們與雄櫻會的事就算了吧。”
石飛揚見沐婉兒爲自己求情,心頭有些感動,便朝沐激流拱拱手,道:“小公爺,事情都過去了,石某現在把令妹還給你。她,平安完好,沒少一根寒毛。咱們就此罷手,如何?”
沐激流一把牽過沐婉兒,把她推給女侍,冷笑着道:“臭小子,你說得倒輕鬆。雄櫻會燒軍糧,殺官員,罪大惡極。皇上有旨,務須緝捕你歸案。你還是縛手就擒罷了,省得小王動手。”
沐婉兒顫聲道:“不要啊,哥哥。”
沐激流大怒,“啪”地打了沐婉兒一掌,惡狠狠地道:“不要臉!爹爲你急得吃不下、睡不安,你卻在此風花雪月。你天良何在?竟敢三番五次爲匪徒說情?”
沐婉兒氣得花容失色,道:“你胡說。”
石飛揚大怒,指着沐激流道:“姓沐的,你別以爲你們人多,石某就會怕你?石某隻是今日看在令妹份上,不想濫殺無辜,快滾。別逼石某動手,屆時別怪石某心狠手辣。”
沐激流仗着人多,冷笑一聲,道:“石飛揚,你一介奸匪,想拉我妹妹套近乎呀?哼!門都沒有。來人,拿下!”
曾時光等人聞聲一擁而上。
石飛揚脫下長袍,向最先衝上的幾個侍衛罩去,纏住他們的鋼刀一拉,伸手一探,抓着一名侍衛的咽喉,又橫肩輕輕一撞。
“哎呀……砰砰……”兩名侍衛被他撞跌,摔得頭破血流。
一名侍衛被他捏住脖子,舌頭長露,雙目凸出,滿臉漲紅,喘不過氣來,不住咳嗽。
其他侍衛嚇了一跳,急急又退開數步。
石飛揚出手太快,動作太凌厲,萬馬軍中,尚且來去自由,又何況自己這小小五百人馬。
“上啊!”沐激流見衆侍衛竟不敢圍上去,更是惱羞成怒,又大喝一聲。
衆侍衛只好舞刀弄劍,硬着頭皮圍向石飛揚。
“慢着!”沐婉兒忽地呼喝一聲,掙開女侍的手,拔劍冷冷地指着沐激流道:“沐激流,你好大膽,你敢在本郡主面前放肆?我請旨殺了你!”
“你……”沐激流一下怔住了,這纔想起沐婉兒不僅是他妹妹,且也是郡主,地位不在他之下。
“撲通!”幾乎同時,曾時光等人也連忙退後,嚇得向沐婉兒跪下請罪。
這一刻,石飛揚也怔住了。
“什麼你你你?”沐婉兒聲音冰冷到了極點,寶劍一揚,寒光閃閃。
沐激流哆嗦了一下。
沐婉兒嬌叱一聲,道:“滾!”
沐激流無奈,紅着臉,忙率隊而去。
“柔中帶剛,外柔內剛,貌美心更美。”石飛揚重新認識了這位沐婉兒沐郡主沐姑娘,心裡對她也有了好感。
他身份特殊,不是那種輕易激動,輕易動情之人。
石飛揚放開那名侍衛,然後走到沐婉兒跟前,低聲道:“妹子,你的身份這麼顯耀,想不到你兇起來也挺嚇人的。”
“你怕嗎?”沐婉兒收劍望着石飛揚的眼神,反問一句。
“哈哈哈……”石飛揚仰天大笑,道:“我天不怕,地不怕。”
沐婉兒又道:“你的武功那麼好,你以後會欺負我嗎?”
石飛揚看着沐婉兒紅紅的臉和那認真的眼神,語氣溫柔地道:“妹子,我從來不欺負女人,更不會打女人。有生以來,從未做過這種不是男人的事。”
“好!我要你今後每三月一次來雲南看我,約定三年,你做到了,我便嫁你。而且,你不能帶隨從。”沐婉兒又紅着臉望着石飛揚的眼睛。
“好!從今天開始算起三年,我石飛揚一定做到。”石飛揚劍眉一揚,堅定地道。
“還有,你以後要帶兵刃防身,一定!我不想你受到任何傷害,因爲我會陪你一起生,陪你一起死。”沐婉兒說完,忽地飛身上馬。
她騎上了石飛揚的寶馬,回頭招招了手,策馬而去。
石飛揚這條硬漢,第一次讓淚水模糊了雙眼。
出道以來,石飛揚以英威的相貌,高強的武功,高超的智計和一身的正氣,不知震憾了武林中多少美女,可是從來沒有一位姑娘讓他如此感動。
在人們的心目中,他似乎只是正義的化身,硬漢的形象。
江湖中人從沒有人見他落過淚,更未聽過他的哭聲,歷來聽到的都是他那朗朗的笑聲。
沐婉兒走後。
石飛揚禁不住淚水嘩嘩而下,蹲在地上,第一次哭了。
他出師後,雙親亡故,送親妹入“躡雲劍”門下學藝之後,又以弱冠之年,肩挑雄櫻會一萬之衆的重擔,風裡來,雨裡去。
他衝過千軍萬馬,跨越千山萬水,以正氣凜然之身軀,除奸惡,鏟污吏,壓邪揚正,爲江南百姓洗脫冤情。
石飛揚雖才二十六歲,出道僅八年,卻名揚天下,婦幼皆知。
在江湖上,喜歡他的都是武林中少有的美女,皆是文武雙全,多才多藝。可是,他那顆心卻很高很高,一直在等,等一位能讓自己心動的姑娘的出現。
想不到,今日能讓自己心動的,竟是一位仇人的女兒,而她的話不多,卻能讓自己感動得流淚。
“還有,你以後要帶兵刃防身,一定!我不想你受到任何傷害,因爲我會陪你一起生,陪你一起死。”此刻沐婉兒的話,又在他耳邊響起。
石飛揚也有年少輕狂的一面,一直自負武功了得,天下無敵,所以從不攜帶兵器。
而且,他的威名,確實是依靠赤手空拳打出來的,實實在在的英名遠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