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劍第二天醒來,發現諸玉鳳已離開地窖,便也穿衣出來。
他全身輕鬆,皓目閃閃,神采奕奕,又招來監視他的錦衣衛兩名首領。
彭金石急搬桌椅到庭院的槐樹下,爲這些錦衣衛泡茶。
“這位大哥,貴姓啊?”石劍親手捧過一杯茶遞與一位年紀較大的侍衛。
“卑職姓餘,多餘的餘。賤名叫力,苦力的力。”這錦衣衛虎背熊腰,滿臉絡須,鷹眼鉤鼻,年約四旬,腰佩鋼刀。
他見石府中人和藹可親,其樂融融,倒也羨慕,沒有多慮。
“哈哈哈……”
石劍、何叢等人大樂。
諸玉鳳睡眼惺忪,聞聲透窗而觀。
“你呢?”石劍又問另一名侍衛。
“在下岑戰,不是淫賤的淫,也不是犯賤的賤,而是岑寂的岑,戰馬的戰。”這名錦衣衛身形中等,面白無形,雙目炯炯,年約三十五六,腰別長劍,也很幽默。
“哈哈哈……”
“餘兄入京當差前是哪個門派的?現在是幾品銜?官居何職?”石劍笑過之後,又問。
“卑職當差前是中原金剛拳門下,現在是儀衛,正五品;這位岑兄弟師從靈水劍門,衛鎮撫,從五品。”餘力毫不隱瞞,坦陣相告。
“哦……不錯,二位搭檔,可是剛柔相濟啊。我想請教二位仁兄指點幾招?不知能否賜教?”石劍提議比武取樂。
“呵呵……不敢,石大人是抗金名將,卑職不敢獻醜。”餘力向石劍拱拱手,謙虛謹慎地道。
“反正閒着無聊,讓大夥下來,一起過過招,點到爲止。你們放心,我有自知之明,決不會藉機出逃。餘兄也看到了,這位何大人是文職官員,不會武功。”石劍還是熱情相邀。
“就是啊,大夥樂樂嘛,說不定以後石大人高升了,還會照着你們。”潘棟當即拍掌鼓勁。
“那……好吧,就請石大人多多指點……獻醜了。”餘力勉爲其難,只好起身,擺開架勢。
聞得石劍要與餘力比武,剛梳洗完畢的諸玉鳳也招來何豔、何芬,一起走到庭院觀看。
她胸腴腰細,臀圓腿長,櫻脣含笑,美目流盼。
風和日麗,花絮飄舞,綠竹搖曳。
她在朝陽下分外耀眼,顧盼生姿。
諸玉鳳一出場,立時吸引衆錦衣衛的目光,連屋頂上守值的侍衛也一躍而下,不看比武,而看美人。
“哦……這位是何夫人。”石劍見狀,連忙替衆人引見。
諸玉鳳嫣然一笑,容色晶瑩如玉。
她玉臂輕舒,攬過何叢的臂膊。
“唉……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衆錦衣衛原以諸玉鳳是石劍的什麼人,沒想到她竟是相貌猥瑣、身材矮小、鼠眼黃鬚的何叢的妻子,個個內心暗暗嘆息。
諸玉鳳又是嫣然淺笑,朝衆人點了點頭。
她鳳眼勾魂攝神,淡雅體香讓人燥熱胸悶。
他們直看得眼神呆滯,血脈卉張,全身亢熱,口水直哽。
“呵呵……這是賤內,讓諸位見笑了。”何叢卻是得意非凡,伸手摟住了諸玉鳳的纖腰。
“呵呵……何大人好福氣……好福氣!”衆錦衣衛個個翹指稱讚,目光卻全瞧向諸玉鳳的酥胸,腳步輕移,緩緩向她靠近。
陽光明媚,晴空湛藍,大地生溫。
庭院裡花香撲鼻,還夾帶着美婦的體香,讓衆錦衣衛如癡似醉,感覺監視石劍根本就是一趟前所未有的美差。
“餘兄先請。”石劍忙引開衆人的注意力,又怕傷餘力自尊,便抱拳拱手。
衆人這才望向石劍與餘力。
“得罪了,請大人多多指教。”餘力見石劍謙和,也想試試這位朝野有名的少年高官武功到底如何,便一招“含冤擊鼓”,左掌上翻橫切石劍脖子,右拳當胸直擊。
“好功力!”石劍見對方拳風呼呼,炙熱蕩來,不由讚歎。
他一招“翻雲覆雨”,不躲不閃,右掌直探橫上切向對方的左手脈搏,左掌劃圈又忽變抓,擒向對方右掌手腕。
餘力出拳揮掌,剛健有力,迅如閃電,轉似輪旋,站如釘立,跳似輕飛。
石劍只想試招,不想傷人,一反往常剛猛夾辣的狠招,出手招數頗爲平淡,但剛中有柔,進退靈活。
“好……啪啪……”
一羣錦衣衛看得津津有味,喝彩鼓掌。
十餘招後,岑戰心想朝野傳聞這姓石的少年高官招數狠辣,出招便可傷人,怎麼他今日的武功如此平凡?
風傳川中“七煞刀”高手田路風一招之內被他摘了烏紗帽,三招之後刀掌被他所纏,四招撲地求饒,怎地他與餘兄戰了十幾招還是個平手呀?
“餘兄,承讓了。”
岑戰剛迷惑不解之時,石劍卻一聲朗笑。
餘力此時是一招“武松打虎”,左拳變抓,上摟石劍頭髮;右拳橫掃石劍脖子,腳踢石劍下陰。
“別踢那裡……”諸玉鳳看得心驚肉跳,尤爲緊張,差點驚叫出聲。
石劍一招“撒網捕魚”,足尖輕點,身形飄飛,身子躍起,一腳踏在餘力踢來的腳背上。
他右肘擡起擋住對方的摟頭狠抓,右腕反探,抓住了對方的左腕一擰,左臂反格擋住了對方的橫掃,左手拇指與食指拱接一彈,彈在對方的手臂上。
“哎呀……石大人饒命!”餘力右腕被擰,骨格直響,左臂被彈,手臂立麻,踢出的右腳,腳掌背被石劍踏住,踩得他腳趾鑽心般地疼。
諸玉鳳這才把提到嗓門上的心放下,笑嫣如花,臉微泛暈,腴體輕顫,更是迷人嬌俏。
衆錦衣衛又是心神一蕩,不自覺地伸手抹拭嘴角邊的口水。
“餘兄,承讓了。來,我給你揉揉。”石劍鬆開他的手,又移開踏住他腳背的腳,一掌按在他胸前。
餘力登覺一股氣流由石劍掌心傳入,流至四肢百骸,登時全身舒暢。
石劍移開手掌,收手抱拳,點了點頭,便退後幾步,純以武者自居,沒擺半點官架子。
“謝謝石大人手下留情,大人武功高強,卑職得益匪淺。”餘力忙向石劍躬身作輯道謝。
清風盪滌,氣清人爽。
“岑兄,小弟向你請教靈水劍法,請賜教。”石劍隨手從身後柳樹扯下一根柳條,對岑戰拱手道。
“哎呀……石郎,你咋能拿柳枝與他比劍呢?你要是傷着了,那妾身咋過?”諸玉鳳又是心驚肉跳,恨不得能上前阻止石劍此舉。
她秀眉一皺,臉顯憂鬱,櫻口微張。
她含辭未吐,氣若幽蘭,如長顰減翠,瘦綠消紅,又是別有韻味,惹人心憐。
衆錦衣衛側目而視,身動腳移,又向她靠前幾步。
岑戰知這位少年高官自視身份不會先出手,便拔劍出鞘。
他朝石劍一拱手,輕道一聲:“請大人指點。”揚劍一招“雨後彩虹”,長劍虛罩石劍全身,明柔實剛,卻忽地橫劍抹向石劍的脖子。
石劍施展天羅步法,一個“龍形飛步”跳出劍影,跟着柳枝輕擺,一招“青蛇纏身”,枝條柔韌,纏向對方的脖子,以柔克柔,明柔實柔。
岑戰長劍急變招爲“雨打風欺”,形似搏兔,神似捕鼠。
石劍與之遊鬥,仗着內力深厚,柳枝變招爲“掃雲拂霧”,順劍而上,又纏向對方的劍鋒,氣如飛輪,捷如龍捲。
柳條對長劍,招招扣人心絃,式式攝人心神。
十招一過。
石劍又是意態瀟灑一笑,乘對方一劍“白日貫虹”扎向自己咽喉之際,身子微側,左手食指一彈,右手抖直枝條一擲。
“錚……”地一聲,岑戰只覺虎口一疼,不自覺地拋開長劍,身子蹬蹬後退了數步,“哧”地一聲,枝條徑從他腋下透衣穿過。
“好……好……啪啪……”
圍觀衆人又是一陣歡聲雷動。
“謝謝石大人的指點!”岑戰滿臉通紅,連忙上前,朝石劍抱拳躬身。
“岑兄見外了,都是大明官差,相互切磋,很正常,也很有益。其實岑兄倘能真能發揮柔韌之勁,小弟未必能贏。”石劍看出他剛纔並沒做到剛柔相濟,而是明柔實剛,便又提點他一下。
“來,諸位,請一起坐會品品我從巴山蜀水帶來的色翠形秀的名茶‘早白尖’。”石劍見好就收,招手讓一干錦衣衛圍着桌子坐下,一起品茗聊天。
陽光柔柔地在湛藍的天空上巡視。
儘管石劍行爲正常,和藹可親,諸玉鳳嬌豔動人。
衆錦衣衛還是不敢留在石府吃午飯。
午飯後,石府中人正要稍息會,府門又開了,風天橋與韓朝真二人哭喪着臉進來。
“請隨我來。”石劍朝他們打了個手勢,又拉過彭金石低聲道:“你們幾個左右巡視一下。”便領着風天橋他們走進了地窖。
“大人……楊大人他們出事了。”風天橋走進地窖,驀然哭出聲來,抱着石劍雙腿,滑跪在地上。
“風兄,有話慢慢說。”石劍連忙扶起他,用衣袖爲他拭淚。
他心頭雖然有一種不詳的感覺,但仍是鎮定。
楊漣等人出什麼事情了?爲何風天橋這麼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