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嗯?不行!”康新樂差點讓連長給繞進去,反應過來立即拒絕道。
“你看,怎麼又反悔了,我再給你多加兩個新兵換他一個,行不!”賀斌下了狠心似的咬牙說。
“不行!”康新樂想都沒想就再次拒絕了,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長你也知道,我們班入朝的時候是十五個人啊,現在就剩下四個人了,你還好意思從我們班抽人,王勇雖然是個新兵,可他的表現你們也看到了,比老兵一點不差。你別說拿兩個人換,五個我也不換!”
“三班長,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好說好商量的你不幹,別說我下命令時候一個兵也不多給!”賀斌變了臉,急赤白咧地說。
“連長,你要是強行把王勇調走,我就上營裡告你去,說你隨意抽調老兵,破壞一線的戰鬥力!”康新樂毫不妥協,寸步不讓地說。
“你···你!”賀斌讓康新樂噎得你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王勇在一旁看得冷汗直流,這要是在自己原來的部隊,一個班長敢跟連長頂嘴,不撤了他也得挨個大耳刮子。這事也算因他而起,見兩人鬧僵了,王勇急忙上前打圓場,“連長你消消氣,我哪值得你們這麼重視啊!”
“王勇你願意到連部工作嗎,那可以發揮你的長處,你只要願意,我就馬上讓你去!”賀斌說道,看樣子不惜跟三班長翻臉,聽連長這麼說,三班的幾個人都擔憂的望着王勇,必竟在連部比在戰鬥班安全些。
“連長,我覺得我還是留在三班好,我這個人毛病太多,去了再把你和指導員氣個三長兩短的,你們還不斃了我啊。在三班大家都讓着我,不跟我一般見識,連裡還是不去了!”王勇又拿出他那股子兵**勁說道。
“你小子哪還像個學生出身的兵啊,整個一個兵油子,不願意走,就在三班混吧!”賀斌也沒了招,點着王勇的腦門氣急敗壞地說完,轉身走了。
“走,我那還留着半盒好煙呢,咱們抽了它去!”康新樂雖然沒說什麼,可這股高興勁兒,大家都能看出來,蔣立山在王勇胸口上樂呵呵地打了一拳,劉林興奮地攬着他的肩膀進了洞。
晚上天黑透了,指導員才領着六十多個新兵回到連裡,這次補充的新兵有一部分是從師團各級司政後抽調的勤雜人員,雖然他們沒參加過戰鬥,但是畢竟入伍時間較長,比起剛剛從地方入伍的新兵要強很多。他們就成了各班爭奪的對象,一番激烈的爭吵後,這批‘老兵’大多補進了像一班那樣幾乎傷亡殆盡的班裡。連長也算沒有食言,給三班補了六個新兵。
接下來的日子,除了正常的勤務,就是帶着新兵熟悉戰鬥環境,介紹戰鬥經驗,連裡也開始進行政治學習,文化教員辦起識字班教戰士們學文化,如果不是空中不斷飛過敵人的飛機,與平時沒有什麼差別。今天一早天就陰的厲害,雲層壓的很低,能見度不好,敵人的飛機沒有出動,戰場上顯得更加安靜。
“王勇,連長讓你到連部去一趟!”正在教班裡的新兵們分解槍支的王勇聽到連裡的通訊員張三順喊。
“張三順,連長找我幹啥啊?”王勇問道。
“不清楚,趕緊去吧,連長等着呢!”張三順顛顛的跑開又去通知別人。
王勇跟班長打了聲招呼,背起槍來到了連部,裡邊聚集着十來個人,幾個煙鬼在裡邊卷着‘大喇叭’噴雲吐霧,連長和兩個不認識的人小聲的嘀咕着什麼,他看看裡邊基本都是老兵,自覺的找了個旮旯坐下聽他們‘吹牛’。
“你聽說了嗎,這次戰役總結會上,咱們軍受到了彭老總的表揚,聽說毛主席都知道咱們軍打敗了美國的騎一師,發了賀電!”一個老兵眉飛色舞地說。
“這個我也聽說了,三十八軍的事你們聽說了嗎?”另一個老兵說,其他幾個人搖搖頭,催他快點說。
“三十八軍這次穿插沒到位,據說是遇到了美國‘黑人團’,當兵的一抹水的‘黑老包’,把他們嚇尿了,執行命令不徹底,放跑了敵人,彭老總會上大罵‘樑大牙’(三十八軍軍長樑興初),甚至要把他給···”老兵的手比劃了一個當兵的都明白的意思,瞪着眼對其他人撇撇嘴說:“老總帶兵狠啊!”
“樑大牙過去從來沒吃過癟,捱過領導的罵,這次火得上大了!”過去兩個軍就是冤家,都想打硬仗,當主力,現在聽說他們捱了罵,一個老兵幸災樂禍地說。
這段時間,雙方沒有發生大的戰鬥,敵人加緊調動部隊,看樣子在爲接下來的新進攻做準備。爲了掌握當面敵情,師裡命令三個團都派出人馬捕捉俘虜,探明當前敵人的部署。二團將任務交給了正在修整的二營,二營長張天浩將任務又給了四連。
賀斌接到任務後不敢怠慢,馬上召集了會議,從各排挑選戰鬥經驗豐富的老兵參加行動,王勇因爲會說兩句英語,也不幸‘中標’。下午,天依然陰着,一陣西北風颳過,氣溫又下降了幾度,稀稀拉拉地下起了小雨,雨中夾雜的冰粒落在臉上涼絲絲的,讓人不禁將帽子捂得更加嚴實。
戰鬥結束後,雙方防守陣地間留出了一塊寬兩公里左右的真空地帶,偶爾有巡邏的敵人走過,大部分時間看不到一個活人。雨滴到晚上變成了雪花,樹林和山川漸漸覆上了銀裝,小分隊的戰士們披上用白牀單做成的簡易斗篷,潛伏在樹林邊,等待夜晚的來臨。
傍晚一行人披着僞裝從四連藏身的樹林裡鑽出來,快步走向連綿的羣山,山谷中瀰漫着大霧,遮擋住了人的視線。帶路的嚮導是人民軍派到營裡的一個聯絡員,姓金,曾經在中國抗聯當過兵,中國話帶着濃重的東北腔,說話甕聲甕氣的。
敵人在陣地前設置了多道封鎖線,金聯絡員帶着小分隊在山裡深一腳淺一腳地轉到了後半夜,纔到達預定的龍山洞地區。帶隊的四連長立刻命令小分隊埋伏在公路靠山一側的水溝裡,伺機捕捉巡邏或路過的敵人。
“這麼晚了,又下着雪,傻子纔會獨自到公路上逛蕩!”王勇在幾乎凍僵了的手上哈了幾口熱氣,活動了下手指,輕聲對身邊的四班長說。
“等等看吧,也許能抓到個不開眼的傢伙!”四班長吸溜了下凍得通紅的鼻子,小聲地回答道。
“唉!”王勇不在吭氣,輕輕地拉了兩下槍栓,槍被淋溼了,這麼冷的環境下,很容易被凍住。爲了保險,王勇將槍壓在了身下,手揣到懷裡,冰涼的手一挨肚皮,涼的他好懸沒喊出聲,王勇咬咬牙堅持住了,要不到時候真凍壞了,槍打不響,吃虧的還是自己,涼就涼點吧,只能自己寬慰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