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城是朝鮮的一個小城鎮,處於一個小盆地內,四面環山,叢林密佈,河流衆多,公路四通八達,現在我軍已經把出入雲山的道路都已切斷,形成了甕中捉鱉的態勢。這股敵人逃到河灘上的一片開闊地不再跑了,用殘餘的坦克和汽車屁股對屁股圍成了環形工事,用猛烈的火力擋住了追擊的三連。
“號兵,吹聯絡號,看附近有我們的部隊嗎?”連長賀斌吩咐號手道,他知道憑自己這點兵力吞不下這股美軍,現在只能死死的纏住他們,不讓他們跑掉。
號聲響過,很快傳來了迴應的號聲,“連長,咱們營的五連,六連就在附近!”號兵說道。
“再聯絡,讓他們向咱們靠攏,就說這裡有‘肉’吃!”賀斌命令道,三連付出這麼大傷亡,再讓敵人跑了,那人可丟大了。天亮後,敵人的飛機就會出動轟炸,掩護敵人突圍,現在離天亮不到四個小時,賀斌急啊!
‘嗵嗵’兩聲迫擊炮發射的聲音過後,天上飄起兩顆照明彈,把開闊地照的一片通明,緊接着就是一陣槍聲,敵人現在是風聲鶴唳,看見有人靠近,就是一陣亂槍。
“一排長,你帶領你們排去把敵人的炮陣地搞掉!”賀斌叫過一排長張全有命令道,這個迫擊炮陣地對他們將要發起的進攻威脅太大了。
“是!”張全有答應一聲,集合了一排所有的人以一片樹林爲掩護,從左翼摸了過去。說是一個排,現在三個班就剩下十二人了,還不如入朝時的一個班人多。
張全有爲了防止暴露目標,扯下了綁在頭上的繃帶,大家都儘量放輕了腳步悄悄的穿過了樹林,一個挨着一個趴在地上匍匐前進,漆黑的夜晚敵人很難發現他們。王勇和蔣立山作爲尖兵在最前邊十多米處,人幾乎都貼在了地面上,呼吸都不敢出大聲。距離敵人越來越近,王勇接着敵人發射炮彈的閃光可以看到敵人的模糊身影,可是不管怎麼小心,身體壓在枯草上還是會發出‘唰唰’的聲響,當王勇距陣地還有不到二十米時,一個美國兵發現了他,‘嗷’的叫了一嗓子。
蔣立山一躍而起,當先將喊叫的美國兵刺倒,王勇也不示弱,把兩個還沒反應過來的正裝炮彈的敵人放倒。見已經暴露,張全有也帶領人衝進了炮陣地,敵人被突然到來的打擊驚呆了,扔下迫擊炮,掉頭就跑。跑得慢的敵人都被戰士們用刺刀捅死了,其餘的向環形工事跑去。王勇邊追邊開槍,他還沉浸在班長犧牲的痛苦中,手中的槍不住點的發射着,看着一個個敵人倒下,心中似乎纔好受點···
這場戰鬥很快結束了,一排消滅了敵人,佔領了陣地,繳獲了八門迫擊炮,還有幾箱子炮彈,遺憾的是一個俘虜都沒有抓到。王勇看看身邊的戰友心中黯然,這才幾天,一個排的戰友就剩下了他們這十來個人,他本來已經對死亡麻木的神經,還是被觸動了,低着頭無聲地坐在一個炮彈箱子上。
“王勇,你哭什麼,害怕了?”三班副康新樂皺了皺眉頭把收集來的幾支槍扔在地上問道。
“副班長,我沒有,我是看到一個個戰友犧牲了難受!”王勇抹抹眼角說道,他本也是見了慣了生死的人,身邊的戰友不知道倒下了多少,可班長爲救他犧牲讓他不能釋懷。聽到他的話,康新樂不哖聲了,劉林也抽泣起來,蔣立山耷拉着臉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麼,看着相處這麼長時間的戰友一個個倒下,估計心裡也很難受。
“別難過,他們犧牲了,我們要替他們完成任務,替他們報仇!”班長犧牲了,康新樂現在是三班的主心骨,他必須得挺住,不能讓三班散嘍,“咱們三班,不是第一次打的這麼慘了,打漣水時咱們還是新四軍五師,班裡就剩下營長一個人;打錦州,咱們班就剩下了連長一個人;打完天津咱們班就剩下排長;過了長江班裡就剩下我和班長;三班‘鋼鐵英雄班’的大旗一直都沒倒,現在咱們還有四個人,不能丟烈士們的臉!”
“這就是榮譽,一個集體的榮譽,當年他們新二十二師爲了打敗日本十八師團,贏得一面‘虎旗’,搭進去了將近一個團的弟兄,可那是整支部隊的榮譽,每個人都覺得值得。”王勇想到這,覺得自己徹底融入了三班,他必須爲了一個軍人,一個集體的榮譽而戰!
“副班長你放心,我們每個人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一定守住三班的榮譽!”王勇擦乾眼淚說道。
“好,不論我們三班還剩誰,都要把我們班的傳統和作風保持下去,傳承下去!”康新樂高興地說道,三個人鄭重的點點頭,感覺身上多了一副沉甸甸的擔子。
······
五連和六連接到信號後,二營長張天浩迅速帶着部隊趕了過來,把敵人團團圍住,可是敵人現在就像一隻渾身是刺的刺蝟,憑藉着武器的優勢編織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火網,阻擋住了志願軍的進攻。志願軍的武器只有輕武器和手榴彈,槍打在坦克上只是叮噹作響,不起作用,距離太遠,手榴彈根本扔不到敵人跟前。各個連都幾次組織了爆破,可是沒等運動到敵人陣地前,爆破手就非死即傷,靠不上去。看着時間一分分的飛逝,幾個領導心急如焚。
一排的戰士們守在炮陣地,看着戰友們一次次地衝上去,被敵人打倒,可又幫不上忙,乾着急!
“排長,咱們這有炮,轟他們狗日的!”康新樂拍了拍旁邊的迫擊炮說道。
“竟放輕巧屁,讓你放,你會使嗎?”張全有沒好氣地說。
“排長,我試試!”王勇湊上來毛遂自薦地說。
“別搗亂,新兵蛋子,你會使炮嗎?”張全有瞥了王勇一眼說,他根本不相信。
“死馬權當活馬醫吧,排長,讓他試試吧,也許行呢!”康新樂說道,張全有又看看王勇,隨意的揮了下手。
“王勇,快,排長同意啦!”康新樂也不考慮排長揮手到底啥意思了,揣着明白裝糊塗,拉着王勇就走,其實張全有的意思真不是讓他們去開炮,只是讓他們別待這兒添亂了。
王勇不管那一套,馬上將一門炮掉了方向,加固了下陣地,伸出大拇指眯着眼測了下距離,調整了下炮架的角度,拿起枚炮彈放進了炮筒,‘嗵’的一聲,炮彈飛了出去。旁邊的康新樂心也是砰砰亂跳,大冷天的出了一身汗,視線一直跟着那枚飛出去的炮彈,讓王勇上陣他也沒底,害怕炮彈落到‘腳面上’。
這枚炮彈雖然沒有落進敵人的陣地,可也八九不離十,這讓康新樂對王勇信心大增,馬上又拿起一枚炮彈遞到他手裡。王勇略微調整了一下,果斷的打出了第二枚炮彈,這次不負衆望,炮彈擊中了一輛汽車,爆炸把車上的敵人一下轟上了天,汽車燃起了大火,沒死的敵人紛紛逃竄。
“好啊,打得好!”康新樂高興了,自願當起了彈藥手,把炮彈一發接一發的遞給王勇。王勇連開了五六炮,突然停下手,拉起班副就跑,“咋了,咋了,打得正過癮!”康新樂不解地問。
“不跑,咱們就成靶子啦!”王勇來不及細說,拉着康新樂剛躲到掩體裡,一排炮彈就打了過來,在剛纔的炮位上爆炸,迫擊炮被炸的不知道飛到哪去了。康新樂擡起頭,看看地上炸出的大坑,吐吐舌頭,好險啊,再晚點就屍骨無存啦,再看看灰頭土臉的王勇,兩搗蛋分子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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