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晚腦袋一懵,手機差點滑下去。
周雨蒙又在那邊叫着她的名字:“末晚,末晚,你在聽嗎?”
“嗯。”唐末晚發現指尖都在打顫,“那,現在呢。”她甚至不敢問這句話。
周雨蒙呼出一口氣:“還好,昨晚掉下去的時候及時被人發現了,人已經在醫院了,不過學校封鎖了消息,我也是剛剛纔得知。”
掛了電話,心卻定不下來。雖然張曉曼可能做了真的很多錯事,但也不至於要她去死啊。
謝依人聽說張曉曼跳湖自殺時,也是嚇了好大一跳,這個嘴巴不饒人的千金小姐,骨子裡還是非常善良的,縱然看不慣張曉曼的爲人,卻也不想一條人命就此消逝,嘆了口氣:“反正救活了,也別想那麼多了。”
“嗯。”
唐末晚沒有去醫院,因爲周雨蒙說這件事情學校保密處理,想必這時候張曉曼也不想見任何人。
謝依人還是第一次來龍湖春江。
裝修還是傅紹騫弄得黑白色的樣子,她也沒有時間弄,雖然看起來生硬古板了點,但黑白主調,其實還是蠻大氣的。
唐末晚進房去給謝依人拿衣服,謝依人在外面逛了逛,最後跟着唐末晚晃進了臥室。
看着收拾的乾淨整齊的雙人牀,唐末晚都沒不好意思呢,謝依人忽然先臉紅了,趕緊將目光投向了別處,狀似隨意的聊天:“你這段時間都跟紹騫哥哥住在這裡嗎?別墅不住了嗎?”
“嗯,”唐末晚說傅紹騫正打算處理掉。
謝依人哦了一聲,唐末晚已經將櫃子裡的幾套正裝拿了出來:“你瞧瞧,喜歡哪些就拿去吧,我現在也用不上了。”
瞧着牀上的衣服,謝依人嘖嘖兩聲:“看不出來紹騫哥哥對你是真好啊,哎,唐末晚,你說你,要什麼沒什麼,紹騫哥哥怎麼就看上你了呢。”
唐末晚一怔,謝依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急忙補充:“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就是好奇……其實你這個人也蠻好的了,至少性格不錯。”
“我明白,謝小姐,你不用這麼緊張。其實,我也很想知道這是爲什麼。”
見唐末晚真不像是生氣的樣子,謝依人安下心來,翻來覆去的,以她毒辣的眼光勉強選出兩套衣服來,看着吊牌上的價格說:“還是新衣服,我出錢買了。”
她伸手掏錢,卻被唐末晚一把按住:“哎,別,謝小姐,別給我錢,如果真的當我是朋友,就拿去吧,反正是你紹騫哥哥出錢買的,真的不用那麼客氣。”
謝依人撇撇嘴,倒是真沒客氣了:“說的也是,反正他那麼有錢,也不差我這點,那好吧,謝謝你了,我拿走了,還有,”她忽然就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你以後別叫我謝小姐了,就直接叫我名字吧,行吧。”
唐末晚哦了一聲,知道她是真心接受自己做朋友了,乾脆利落的喊了聲依人。
謝依人揮手,回首看到身後那張大牀,越發覺得眼熱:“你還要回學校嗎?還是就在這裡?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
已經跟傅紹騫說好,這幾天住學校,可是既然回來了,她抿了抿嘴,衝謝依人笑了笑:“你有事就先走吧,我等他回來。”
謝依人瞧她那樣子,嘁了一聲,留下一句小人得志就攜着衣服走了。
送她進了電梯,唐末晚折回來,摸了摸有些飢餓的肚子,打開冰箱,找了點蔬菜給自己下了碗麪,看時間還充裕,屋子裡又有點亂,就找了根皮筋傍上頭髮搞衛生。
另一邊的謝依人,腦子裡翻來覆去的都是剛剛唐末晚他們臥室裡那張深色寬大的雙人牀,她是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子,忍不住幻想一個美麗妖嬈的女人和一個精瘦健壯的男人在大牀上翻滾的場景……
心口頓熱,油門也就踩的更重,法拉利如離弦的箭,飛奔着朝醫院衝去。
陸立風讓她考慮清楚,她覺得,她考慮好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去找他。
只是纔剛出電梯,遠遠的,就聽到了陸立風病房裡傳來的巨大爭執聲,還有女人的咒罵聲和哭聲。
“陸何明,你給我滾出去,這裡不歡迎你,你要去就去那邊,我們娘兩不歡迎你!但是你想要哪女人進門,不可能!我告訴你,除非我死!”
這是葉敏青的聲音。
謝依人的印象中,這位葉阿姨一直知書達理,秀外慧中,說話也都是輕聲細語,從未向現在這樣歇斯底里聲嘶力竭,病房外的走廊上,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護士和病人。
沒多久,陸何明的身影就從病房被推了出來。
陸何明還在掙扎,然後是陸立風一聲怒吼:“夠了,你們要吵就回去吵,這裡是醫院,吵什麼,還讓不讓人休息了,都回去!”
葉敏青突然不吭聲了,她抽噎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見陸立風那一臉決然的模樣,挽着自己的挎包,捂着嘴巴從另一邊跑了。
陸何明見狀,立刻追上去。
圍觀的人羣逐漸散去,還留幾聲唏噓。
謝依人站在那裡,等人羣散完了,心情已經不如來時那般激動,反而多了一絲微微心疼。
陸立風和陸雲深的事情,她當時也在場,心中自然是知曉的。
這段時間,他們一直住在同一家醫院,她來時相安無事,卻不代表,背後沒有風雲詭譎。
一個男人,兩個女人,兩個孩子,如何守護一個家?
陸立風閉眼睡着,聽到開門聲,眼也不睜,直接冷語:“要吵就回去吵,別來煩我,出去。”
握緊了門把,雪白的柔夷上青筋清晰可見,謝依人開口:“是我。”
男人原本緊閉的雙眸,忽然睜開。
枕着腦袋的右手,也從腦袋後抽出來,身體從牀上坐起,好似還有些不適應。
他臉上是吵架過後滿臉的疲憊不堪,還有心煩。
他坐在牀上,她站在門口,四目相對,時光彷彿在剎那凝結。
謝依人不自覺的將背脊挺得更直,任由他靜靜打量,然後,見他扯開了嘴角,笑意卻不達眼底:“你怎麼來了。”
轉身關門,朝他走去,縱然緊張,卻表現的很鎮定:“我難道不能來嗎?”
放手提袋放在一邊的凳子上,轉身,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發現他的視線幽幽在自己身上打轉,黑亮的眼珠子悄然一轉,捧着手上白色的瓷杯問:“你也要喝水嗎?”
謝依人盯着他深凹的眼眶,高挺的眉骨,狹長的黑眸,充斥着雄性荷爾蒙的味道,細白的手指將杯柄握得更緊,脆生生的將口中的茶水嚥下,還帶着清脆的咕嚕聲。
陸立風的眸色越發深暗,謝依人急忙緊張的幫他去倒水,他卻大手一伸,撈走了她手上的杯子,就着她在杯口上留下的紅脣印,將杯中水喝了,點頭:“確實,吵架挺口渴的。”
將喝完的水杯還給她,看到自己那被暈染開了的紅脣印,謝依人心頭竄出絲絲縷縷甜蜜的纏繞,一時也說不清這種複雜情緒所代表的深意。
伸手去接水杯,細白的指尖接觸到骨瘦冰冷的手背,卻如被菸蒂灼傷般,慌亂的逃開了。
陸立風勾脣一笑,身體往後靠在牀頭,黑眸懶散若雲,盯着謝依人窈窕的身段,纖細款擺的腰肢隨着她的走動擺出優美的弧度。陸立風從沒拿看女人的眼光看過謝依人,今兒一瞧,卻發現,她早已出落的精緻嫵媚又動人。
謝依人放下杯子轉過身來,發現陸立風已經換下醫院的病號服,穿着一件白襯衫,藏青色的休閒長褲。
他斜靠在牀頭,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露出鎖骨處一線典雅流光,午後的陽光斜斜從窗口的百葉窗落進來,照的他臉上光影斑駁,側臉卻朗逸如同筆落雲煙,整個人如同一幅留白點蒼的山水畫卷。
謝依人聽到了自己咽口水的聲音,連帶着他身下這張狹窄的病房都變得順眼起來。
他又將那骨節雅緻的修長雙手枕回了腦後,嗓音低沉而透着慵懶:“找我有事?”
“沒有就不能來看看嗎?”她站在那裡,膚若凝脂,櫻脣瑤鼻,烏髮如墨。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謝依人覺得心動,卻也覺得冷酷,眉目如淵,他整個人如墜冰窖,這樣的盛夏天氣,卻寒的發冷。
“看到了,就該走了。”
他笑的,讓她好不舒服,心疼更甚,她不想看到他這樣的笑。
上前,拉近了與他的距離,她沒有多加思量,那些話便衝口而出:“我來,不是爲了看看就走的,我知道叔叔跟阿姨剛纔吵架了你很不開心,可是,能不能不要這樣對我,你這樣對我,很不公平,如果我做錯了什麼,你就說,不要這樣笑,讓我心裡,很難受。”
陸立風定定望着這個自己跟前清新又明媚的少女,原本如畫的眉宇間,不知何時染上了一陣輕愁,濃的有些化不開的愁緒與指責。
他不再開口,她咬了咬下脣內側,氣氛有點僵,目光又在他的身上轉了一圈:“你要出去?”
“嗯,出院。”話落,他已經從牀上坐起來,彎腰去穿鞋。
謝依人立刻跑過去,阻止了他下蹲的身體:“你別動,我幫你穿,”她蹲在地上,嘴巴卻沒停,“醫生說可以出院了嗎?身體好了嗎?這麼短的時間裡怎麼可能好呢。”
陸立風盯着那黑色的小腦袋,細長的脖頸,垂順的削肩,原本緊繃煩躁的心,忽然就清靜下來,淡然回答:“差不多了,也不能一直住這裡,回去休養也是一樣的。”
他的行李葉敏青已經收拾好,就放在角落裡,可因爲陸何明的突然出現,這一切都朝着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陸立風頭疼的壓了壓太陽穴,不多時,額頭上已經落了一雙細白的小手。
“你頭疼是不是,我給你按按吧,哥哥老是頭疼,我以前偷偷跟師傅學的,經常給他按的,哥哥說手藝還不錯的!”謝依人深怕他不信,一直拿謝明堂說事。
陸立風整個人平靜下來,腦子也不似剛纔那般昏昏沉沉,尤其是挨的這麼近,她身上清雅的香氣鑽入鼻息,似乎撫平了他全部的焦躁。
幾分鐘後,他按住她白皙的手背:“好了,不疼了,我去辦手續。”
“我跟你一起去!我開了車,我送你回去!”謝依人迫不及待的抓住了他襯衫一角,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他的身後。
陸立風往前走了兩步,回頭,看她眉目緊鎖,十指將他的襯衫下襬都快成褲子裡扯出來,不由莞爾:“你這個樣子,是打算脫了我的衣服嗎?”
謝依人沒有笑,小臉一派從容:“我是有這個打算!”
她在見到陸立風斜躺在牀上的那一刻,就有了將他推倒的衝動!如果不是陸何明和葉敏青剛剛在這裡吵過架,氣氛不佳,她恐怕早已付諸行動!
……陸立風輕蹙了下眉頭,將下襬從她手裡抽出來,重新塞回褲子裡,她神情幽怨,他彎腰提起地上的行李:“小女孩說話也不害臊,回去再說。”
他轉身就走,她從他的話裡回過神來,立刻拔腿追上去,還紆尊降貴的從他手裡接過了並不重的行李袋子:“你受傷了,還是我來提吧。”
最後還是坐的謝依人的車子回去的。
本來通知了季紹庭來接,臨時,也打電話回絕了。
聽到他在電話裡對季紹庭說不用過來了,謝依人踩油門就踩的更兇猛了。
跑車竄速極快,陸立風不得不提醒她:“專心開車,注意速度。”
她也意識到車子跟自己一樣,有些飄飄然了,趕緊放慢了車速。
他帶着棕色的墨鏡,在車上沒說話,謝依人也沒說,但滿腦子,早已是那旖旎春色。
明明車內開着空調,等到了陸立風公寓樓下時,她已經一臉熱汗。
陸立風沒回陸家,回了自己在市區的精裝修公寓。
三十二樓的頂層,一百八十平的面積,還送了一個複式閣樓。他把閣樓裝修了,變成了廚房,底下就變得尤爲空曠。
謝依人跟在他後面,陸立風往沙發上坐下,身體還在恢復階段,其實很容易疲勞,謝依人在旁邊問:“臥室在哪裡,我幫你把東西拿進去。”
陸立風隨手指了一指,她便迫不及待往裡走去,惹得陸立風側目。
臥室門一開,看到眼前那張碩大的kingsize大牀,謝依人激動的熱淚盈眶,恨不得就此上去翻滾兩圈。
屋內窗簾拉着,沒有開燈,顯得特別昏暗,她將陸立風的行李放在櫃前,入壁式的櫃門內有溫暖的燈光流瀉而出,她看到了他放在最上頭的四角短褲,整個人如遭電擊。
快速整理他的東西。
此時,陸立風卻進了臥室來,從容不迫道:“我要先洗個澡,你先出去一下。”
手抓着他一件淺藍的法式襯衫,她紅透俏臉:“你去洗好了呀,我又不會偷看。”
陸立風幽深的目光在她身上掠過,謝依人不甘示弱的望進那深邃眸底,他輕笑一聲,什麼也沒拿,轉身去了洗手間。
謝依人背靠着冰冷的櫃門,聽着噗通噗通的心跳聲,越發覺得那張大牀,透着深意。
陸立風的傷還沒好,但他嫌身上的繃帶礙事,出院前,已經叫護士拆掉。
痛快的洗了個澡,路過鏡前,想起門外那個小女人,陸立風瞟了眼鏡子中的自己,擡手把浴袍的領子微微兩兩邊一撥,敞開的領口露出大塊的胸膛,燈光映照下線條完美肌理緊實,散發着誘惑的光。
這才滿意的打開門。
謝依人已經整理好衣服,但卻整理不好自己混亂的思緒。
尤其是轉身看到他的剎那,領口敞開的浴袍,水珠自健碩的胸膛而下,沒入修韌的腰身——
她就覺得自己體內的毒癮又發作了,無法剋制,眼前的大牀在她眼中幻化出無數瑰麗的夢幻泡泡,陸立風,就像一道美味可口的晚餐,腦子裡只剩了唐末晚那句,就想上去親親摸摸,抱抱,然後推倒……
陸立風看着美麗的女孩如同魔怔了一般睜着一雙直勾勾的大眼朝自己走近,忽然覺得,自己可能低估了謝依人……
“你是去自己去躺好呢,還是要我把你推倒呢?”女孩的嘴巴一張一合,卻說着驚世駭俗的言論。
……陸立風啞然。
“你身體有傷,還是主動乖乖的配合我一下吧,省的我對你動粗,折騰壞了你的身體,這樣就不好了,對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