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在各懷心思的詭異中吃完,唐末晚腦子亂糟糟的,但一看到他放在玄關處的那塊圍巾,又無比扼腕。
傅紹騫丟了陸雲深的圍巾,她明天,豈不是還得去買一塊來還給他!
傅紹騫雖然給了她一張一百多萬的卡,但她還是感到了拮据。
她想手頭上的錢都借給了張曉曼,就連學費,都沒有交過,以前都是彭媛提前打到她卡里的,可是今年,她居然沒有打過來,也許是覺得她跟了傅紹騫,所以已經不需要支付她的學費了吧。
她還是覺得應該去儘快實習找個工作,至少把下半年的研究生費用給賺出來,眼珠子轉了轉,她把視線膠着在收拾碗筷的傅紹騫身上,看他頎長的手指端過那些油膩的菜盤,卻也覺得像油畫一樣生動,絲毫沒有讓人厭惡之感。
傅紹騫察覺她的注視,擡頭,她對他咧嘴一笑,眼神中分明有討好的意味。
他手上的動作未停:“說吧,什麼事。”
“你怎麼知道我有事?”唐末晚驚詫的問道。
傅紹騫淡淡翻眼:“你滿臉都寫着你有事。”
她訕然:“我,能不能先問你借五千塊錢?加上上次取得,等我實習了就會一起還給你的。”
他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黑色的眸帶着幽冷:“爲什麼要用借,我不是給了你卡嗎,你要用錢的話就直接從裡面取好了。”
“我知道,可是……”她抓了抓頭,燦亮的眸忽然就黯淡了下去,他們非親非故,她憑什麼一直心安理得的用他的錢呢,她覺得那卡上的任何一筆支出,都是應該經過他同意的,上次爲了幫張曉曼是迫不得已。
“沒有可是,你想用就用吧,不需要給我報備,我能給你的,就一定會盡力滿足你。”他說的雲淡風輕,可卻在她的心裡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能給她的,究竟有多少呢。包括她渴望的愛嗎?哪怕是一點點。
看着他的身影走進廚房,她也趕緊端了剩下的菜進去,並且搶着拿起旁邊的手套戴上:“我來洗碗!”
雖然他連端盤子都能端的跟彈鋼琴一樣優雅,可唐末晚總覺得讓他洗碗,她難以想象。所以她接下了手頭的活兒。
傅紹騫也沒有出去,就在一邊看着她麻利的收拾,動作嫺熟,姿態閒雅。
她不出十分鐘就把廚房收拾乾淨了,他看罷,點了點圖,臉上有淡淡笑意:“做的不錯,那去休息吧。”
“等等!”
傅紹騫慢慢轉過身:“還有事?”
她盯着自己的腳尖,欲言又止:“我……你……你剛纔說你能給的,都會盡力給是嗎?”她用了好大力氣,才把這句話說完。
他不置可否的挑眉:“是。”
她的眼神朝樓梯口的方向瞄了一眼,傅紹騫清幽的眸跟着轉了轉:“你想跟我一起上去睡覺嗎?”
是她表現的太明顯,還是傅紹騫真的太瞭解她?
“可以嗎?”她下意識的反問,意思也表達的很清楚了。雖然她現在不可以,但明天就可以了,或許早上也可以了。
因爲今天真的已經是最後一天了。
他?英俊疏朗的五官線條如同斧鑿刀刻,無論是眉線,鼻線,還是緊抿的脣線,都透着靜若深海的濃。
唐末晚緊張的翹首以待,沒聽到他的回答,卻見他擡步卻樓上走,走了幾步,又回頭蹙眉看着一臉茫然自尊心受挫的自己:“你不是想上來嗎?那還愣在那裡幹什麼。”
這是,默認的意思?她的失落頓時被喜悅所取代。立刻踢蹬着妥協跟了上去。
她最遠的活動範圍僅限於三樓,四樓,真的就像是一個從未涉足過的禁地,帶着奇異與好奇的探索,她跟着傅紹騫踏上了四樓的領地。
四樓的佈局與底下幾層完全不一樣。傅紹騫將所有的房間都打通後,重新做了劃分。她站在口子上,看着頭頂那全透明的鋼化玻璃設計,驚得啞口無言!
兩百多平米的空間內,被他隔離出一個酒櫃,一個衣帽間,一個臥室,一個洗手間,僅此而已。
黑白分明的巴洛克式裝修,簡潔中透着低調的奢矜,牆壁上掛着幾幅抽象的油畫,那些抽象的線條她並不能真正看懂,但能讓傅紹騫懸掛在這裡的,必定是真品。
他的臥室極爲寬大,連着衣帽間,嵌入式的衣櫃完美的用黑色的大理石呈現出美輪美奐的壯闊效果,這簡直就是他的王國。
三樓的視線已經算開闊,可是站在他臥室外的陽臺上,你卻能俯瞰整座城市,護城河如玉帶,從城市中央穿堂而過。
而且一擡頭,就能看到滿天星辰,無論颳風下雨,外面的世界東昇西落無論變換,你都可以躺在裡面安之若素的享受。
所奢華,卻也絕非奢華,他佈置的簡單的不能再簡單,可說平庸,也絕不平庸,他房間裡沒有多餘的擺設,但但凡必要的,就連一個衣架,都是從國外定製回來的。
她想起張曉曼爲了父親那幾十萬的醫藥費忙的焦頭爛額,想起自己爲了幾千塊的生活費辛苦打工,終於明白,人的出生,其實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
不要相信只是能夠改變命運這種屁話。即使有,那也只是針對少數人,只是個例。
她完全被震驚的無言以對。
她突然就理解了傅紹騫,如果這是她的世界,她也不會允許別人的進入。
這就像他的福地他的心臟,保留了他最真實的一面,也隱藏了他最多的秘密,唐末晚的進入,意味着他要完全的暴露自己,連連失守。
“還愣着幹什麼,不是要睡覺嗎?那就去洗澡。”
“我……我沒帶睡衣……”上來的太匆忙了,她什麼也沒帶,臉又開始緋紅,“那個……我下樓去洗,待會兒在上來。”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傅紹騫見她如兔子般逃竄,只能搖頭。環顧四周,這裡早已只有他一個人生活的痕跡,就像他塵封已久的心,他封閉了這個世界不容任何人覬覦,唐末晚的進入,意味着這個世界再一次對外打開了。
唐末晚在草莓睡衣和性感的紅色真絲睡衣間遲疑了一下,最終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紅色的真絲睡衣!
快速洗完澡,套上若隱若現的紅色睡衣,兩條細長的白腿在燈光下恍如最上等的璞玉,閃爍着瑩潤的光澤,唐末晚咬着嫣紅的下脣,果斷在外面又穿上了那件及裸的草莓睡衣。
她跑的很急,以爲他肯定還在洗澡,所以情急之下直接推門而入,但推開門後,
她首先看到的是腰間的浴巾,然後是平坦又紋理分明的腹肌,再往上,是精壯剛硬的胸肌,她慢慢地仰起頭,看到傅紹騫烏黑的頭髮溼漉漉地,有透明的水珠從髮梢滴落,沿着他那如神匠雕塑般的五官緩緩往下,淌過他高挺的鼻樑,薄薄的脣瓣,線條優美的下巴,朝着突起的喉結處而去。
她目不轉睛的嚥了咽口水,看的兩眼發直,傅紹騫的身影微頓,復又恢復自如,但還是不忘提醒:“下次記得敲門。”
“噢。”
她見他走入衣帽間,再出來時,已經穿上了白色的真絲睡袍。原本圍在腰間的浴巾被他拿在手上,丟入旁邊的衣簍後,他掀開被子上了牀。
他的牀很大,比在三亞酒店蜜月套房裡的牀有過之而無不及,不同的是,他的牀單被套是深藍色的緞面,柔和的燈光下透着微亞的奢華之光。
他躺在裡面,拿起一本牀頭的雜誌翻閱,唐末晚就像是在看一個廣告,這個廣告包含了睡衣,牀單被套,甚至是他身上的那張大牀。
反觀她身上的草莓睡衣,真的拙劣的有些難以見人。
見她還傻傻杵在那裡,他目光深邃:“你不冷嗎?一直站在那裡,還不想睡?”
冷。
“阿嚏——”她應景的打了個噴嚏。
他坐在牀上,滿臉的不贊同,掀開了身邊的被子對她說:“趕緊睡覺,明天你還得去上學,我還要上班。”
萬籟俱寂,暮色深沉。
唐末晚躺在牀上,星辰彷彿觸手可得。她腦子裡毫不猶豫的生出了一個疑問:“那萬一下雨下雪呢,是不是感覺雨點雪花會砸在自己身上?”
面對她這種近乎傻白甜的問題,傅紹騫拿過旁邊的遙控器,兩塊遮光性能良好的幕板緩緩合攏,星光,月色,全都不見了,這就跟一個普通的房間沒有任何區別。
她感嘆着高科技的發明。
傅紹騫放下雜誌,人往被子裡鑽了鑽,準備睡覺。
新鮮的陌生的環境加上傅紹騫就在身邊,讓唐末晚覺得無比亢奮。可牀實在太大,他們分躺在牀的兩邊,就像是隔了一道鴻溝,她不滿的嘟了嘟嘴,意識到被窩很冷,突然連翻兩個身,才翻到傅紹騫的身邊,手小心的抓住他的胳膊,嗓音輕柔:“我有點冷。”
他的胳膊貼着她柔軟的身段,姣好曲線,直接溫柔細膩的觸感告訴他一個真實的信息。
“唐末晚,你是來睡覺的,不是來讓你幹那什麼的!”他嗓子暗沉啞然,話語間帶着濃濃的警告意味。
她低低的笑:“我知道啊,我就是冷,稍微取取暖,等熱了我就去旁邊睡了,你別管我,睡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