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無聲的行駛在黑暗中。
傅紹騫望着身上沉睡的女人,眼神濃重的似要暈出墨來。
揉了揉發腫發脹的臉頰,臉上的疼痛告訴他,身上的小女人的火焰。
低頭。看她靠在他堅實健碩的胸膛裡,整個人籠罩在他強大的氣息之下,他的手臂微微收緊,下巴輕壓着她的削肩,溫暖而粗糲的指腹摩梭在她細白的脖頸上:“對不起。”
把她帶回了自己所處的酒店。
萬豪總統套房。
將她放在柔軟的大牀上,身下的席夢思微微凹陷。
她難受的在牀上翻滾了一圈,眼角的眼淚已經乾涸,化作一條淺淺的劃痕凝固在瘦削的臉頰上。
醒來時,全身像是被車輪碾過,頭疼欲裂。
她在黑暗中視物的能力有限,但慢慢還是發現了那道站在窗口的挺拔身影。
房間內光線很暗,開了小半的窗戶。男人站在窗口,盯着落進窗內的點點昏黃路燈光。幾縷調皮的燈光照在他黑色的襯衫上,襯得他高大的身形彷彿與夜色融爲一體。
房間內還有淡淡的煙味來不及散去。
她沒睡多久,抿了抿乾澀的嘴角,剛準備起身下牀,那邊的男人聽到動靜,已經從思緒裡抽身。
看到她坐在牀沿,找了圈兒,卻沒發現棉拖,他隨手按亮了旁邊的落地臺燈,溫暖而昏黃的燈光宣泄了一地。
她看到他彎腰從櫃子裡拿了一雙酒店準備的一次性白色棉拖過來,放在她腳邊,然後從旁邊拿了透明的水杯,試了試水溫後,又去旁邊剛剛燒開的還撲哧撲哧冒着熱氣的水壺裡加了點熱水後端過來給她:“喝點蜂蜜水吧。”
喉嚨乾渴的難受。渾身不舒服,她也沒有矯情,接過的時候道了謝。
只是伸手去拿杯子的時候,一時沒有拿動,他握得很緊,溫暖的指尖碰到他的冰冷的指腹後,她下意識瑟縮,把粉嫩的指尖蜷縮了起來。然後抽回手:“算了,我不喝了。”
她站起來,尋找自己的鞋子。不單是鞋子,就連衣服,也換了酒店的浴袍。
她雖然假裝不在意,可心裡很清楚,她這睡袍下,空空如也。
誰給她換得衣服已經沒有任何懸念,她也不想追究,多說無益。縱然是一張朝思暮想的臉近在咫尺,她卻已經沒了靠近的勇氣。
鞋子上印着的標記和酒店的格局告訴她,她正在萬豪內,只是不在她自己的1802而已。
這也省去了很多麻煩,找不到衣服和鞋子不要緊。她徑直往外走去。
兩年多的時間。已經傾覆了她所有的感情,形容陌路,或許是對他們最好的結果。
不應該再拖泥帶水的有任何牽扯,她對自己說,爭氣點。
可是手剛摸上門把,背後那道迅猛的身影已經毫無徵兆的走來,用力將她帶入自己懷裡,他身上強烈的男性荷爾蒙將她包圍,迷得她有些昏眩,用力掙扎起來:“放開我!”
開口,嗓子就像被鐮刀割過似的。
她緊貼着他身體的線條,怔忪,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他將下巴擱在她瘦削的肩頭,手指穿梭在她披散的蓬鬆頭上,低沉的嗓音溫柔在她耳畔響起:“傅太太,還想去哪裡?”
傅太太。
身體一僵,她以爲自己聽到的那不過是夢話。
“傅總真會開玩笑,你的傅太太,不在這裡,請放開我。”每說一個字,都必須耗費她極大的力氣,刺痛令她眉頭緊鎖。
他像是發現她的異樣,鬆開了她,低頭,看到她的難受,回到桌邊重新端了蜂蜜水過來,沒有說話,深邃的眼波落在她的臉上。
抿了抿乾涸的脣瓣,他把杯子遞過去,放在她的脣邊,她掀了掀有些腫脹的眼皮,伸手去接:“杯子給我,我自己喝。”
但手還沒碰到杯子,傅紹騫已經仰脖含住了一大口,扣着她的腰身壓向自己,溼熱薄涼的脣精準無誤的對準了那略微乾澀的紅脣,將口中的蜂蜜水渡了過去。
唐末晚一驚,瞪大眼,雙手貼上了他堅硬的胸膛,試圖推開他,效果不佳,他強行闖關,她緊閉着牙根,那些被壓出嘴角的蜂蜜水,順着她的嘴角,慢慢滑入她纖細雪白的脖頸,最後沒入胸膛那凹槽的溝壑縱橫裡。
他吻得十分霸氣,但不乏溫柔,她努力假裝鎮定,可柔若無骨的身體,還是感受到凌亂的心跳。
還有她的喉嚨,因爲受到了一點點溫水的滋潤,竟然渴望更多,明明很牴觸,理智拼命告訴她要遠離這個男人。
脣舌相纏的交鋒裡,是闊別了兩年的深沉慾望。
然而當她睜開眼,看到旁邊反光的櫃門上映出兩道癡纏的身影時,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澆熄了她身體裡涌動的所有情潮。
如噩夢中驚醒,用力將身上毫無防備的人推開,她往後退了兩步,使勁抹了一把自己的脣,忽然不明白爲什麼事情又會變成這樣,這不是太可笑了嗎?
過去種種,怎麼可能就那麼輕易泯滅,她心生退卻,他卻上前一步,凸起的喉結微微滾動,深邃的眼神溫柔而情深,粗糲的指腹在她白皙瘦削的臉蛋上來回摩挲:“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猛然擡頭,猝不及防撞入他情深的眸子,卻沒有他預想中的感動,只有她無情的冷嗤和冰冷的嘲諷:“你費盡心機把我帶到你的房間來,就爲了說這句話?”
他以爲他是誰呢。他說等,她就必須乖乖回到他的身邊?
當她那麼需要他的時候,他又在哪裡。
那個孩子,那麼無辜的還來不及見一面自己的父母,就匆匆離她而去,他不知,自然沒有那麼心痛,可她親身經歷過的那凌遲的痛苦,終身難忘。
她當時那麼堅信他一直會來找自己,結果等來的,卻是那麼傷人的真相。
失去孩子後,她終於清醒,傅紹騫不會再來找自己了,她徹底絕望了,直到陸雲深來醫院看自己,給她帶來了墨爾本m大的錄取通知書。
那時候已經接近年關,她沒有猶豫,或者說,沒有選擇。
傅紹騫盯着她變幻莫測的小臉,所有情緒幡然踊躍,卻全都是絕望。他想解釋,但話還沒出口,就已經被她嚴厲打斷:“什麼都不用說了,對我來說,那些都已經成爲過去,我的心已經死了,現在我過的很好,兩年前你沒來找我,兩年後又何必再出現。”
她轉身,剛開門,就聽到酒店的走廊上響起的刺耳的警報。
接着,套房兩邊的門全部打開了,有跟他們一樣穿着浴袍的客人,也有剛剛洗了一半澡的,頭上還頂着白花花的泡沫。
“是火警!”有人意識到,“快跑吧!”
衣服都來不及換,有人已經穿了拖鞋朝旁邊的安全出口跑去。
唐末晚一怔,傅紹騫已經快速從房間內拿了一件男士黑色長款外套出來,用力裹住她嬌小的身體,再扯了兩塊溼毛巾,加入了奔跑大軍。
刺耳的火警聲越往下就越清晰,各樓層的客人也全部蜂擁而出,場面很失控。
唐末晚穿着棉拖鞋,一不留神,腳上的棉拖就甩了出去,腳下一滑,整個人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
確實是着火了,就在十五樓。
並且來勢洶涌,已經阻斷了下樓的逃生道路,所有人都被逼在了十六樓,進退不得。
滾滾濃煙翻涌上來,有人咳嗽起來,有人開始重新往回撤。
唐末晚也是,嗓子本來就疼,一聞煙味,疼的更厲害了,咳嗽劇烈。
傅紹騫讓她用毛巾捂住口鼻,自己打橫抱起她,跟着迅速往上跑了一層。
可是濃煙實在太大,就連十七層都很快波及,人羣開始出現恐慌,尖叫聲不絕於耳,唐末晚連連咳嗽,周圍就發現傅紹騫竟然連毛巾都沒捂,濃煙刺得她眼睛疼,眼淚肆意橫流,他抱着她跑上了十八樓。
唐末晚驚訝的發現他抱着她來到了她的房間。
還從口袋裡摸出了房卡,一刷,門就開了。屋內其實並沒有濃煙。
他將她放在牀上,迅速去洗手間擰了塊乾淨的熱毛巾過來,給她敷眼,還拿了瓶礦泉水過來,擰開,遞到她嘴邊,“來,趕緊喝點。”
唐末晚這才注意到,他手腕處的襯衫竟然被劃破道口子,裡面還有隱隱血漬滲透出來:“這是怎麼回事?”狀央雙圾。
他隨意瞥了一眼,淡淡回答:“沒事,可能剛纔不小心哪裡割了,快喝水。”
她咕嚕嚕喝了兩口水,嗓子瞬間舒服很多。
擡起一雙還在流淚的紅眼睛,她發現,他的眼睛也通紅,房間內現在雖然沒有多大煙味,但她注意到,已經有絲絲縷縷的煙透過門縫滲進來。
外面是喧囂鬧天的奔走聲,吵鬧聲,底下是各種消防車灑水車由遠而近的警報聲。
外面很熱鬧,裡面,卻很安靜。
傅紹騫擡手去揉自己的眼睛。
“別動!”她猛地站起來,按住他的手,“你手上髒了,別用手擦眼睛,會更疼的。”
她心急去洗手間擰了塊乾淨的熱毛巾出來:“來,用這個擦吧。”
他坐在牀沿,閉着眼說:“我看不見。”
愣了愣,她立刻把毛巾敷在他的眼瞼上,這時候,她纔有勇氣打量這張棱角分明的雅緻五官,還有他身上傳來的特有的男性氣息,眼眶忽然又溼潤了。
傅紹騫出其不意的拉下眼上的熱毛巾,避無可避的四目相對,她頓時就慌了神,急忙撇開頭,手腕被用力一拉,人就摔在了他身上柔軟的大牀上。
緊接着,他高大的身體隨即俯身而上,目不轉睛的牢牢攫獲她:“這兩年,你有沒有想過我?”
她雙手下意識抓緊了身上的牀單,也是一瞬不瞬的望着他,沒有任何的退縮,眼神卻平靜的找不出一絲波瀾。
在外面隨時會大火蔓延燒身的檔口上,他們卻在牀上,抵死折磨。
想。怎麼可能不想。只是,憑什麼去想,拿什麼去想。所以,“我不想。一點也沒有。”
他似乎早料到了這個答案,沒有任何的震驚,骨節雅緻修長的大手將她散落的秀髮攏到腦後,纏綿的在她耳畔訴說:“可是,我很想你。”
她的心跳微微凌亂,呼吸不暢,可是,卻遒不住男人過大的手勁,他強勢的證明自己的存在,又繼續溫情的訴說着:“本來想帶你下去的,可是現在這樣,也不錯。”
唐末晚抿着脣,說不出話來,漆黑點墨的眸子裡,映出他卓爾不凡的臉廓線條,她的身體繃得像一根拉緊的弦。
“你是想跟我一起在這裡等死嗎?”
他一手禁錮着她纖細手腕一手胳臂肘撐着她身下的席夢思,沒有壓疼她,聽了他的話,冷峻的薄脣微微勾起:“這樣也很不錯,不是嗎?”
“呵……”她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隨即,隔着薄薄的褲料,感受到男人身體的變化,大腦猛地一轟,帶着深深的不敢置信。
但很快,這種驚訝就被她掩飾住,換了濃濃的嫌惡:“想女人就去外面找。”
“我身下就有一個,爲什麼要去外面找?”
唐末晚的呼吸隱隱急促,可是沒惱,甚至很鎮定:“現在找我的男人很多,也許你可以先告訴我你有哪方面的問題?是生理的還是心理的?”
多麼熟悉的對話。
他的目光微閃,她的眼角染上幾分動人的風情:“沒關係,不管什麼問題我都可以幫男人解決,你知道,我在m城很受歡迎,很多客人都願意找我治療。”
“是有多受歡迎?”
“你想試試?”
撩了撩耳邊的碎髮,她笑的竟然讓人移不開眼:“那咱們可以改天約個時間詳聊。”
“不用改天約了,就現在吧,幫我看看,我的水龍頭是不是壞了。”
他一本正經的說完,一手鉗制着她的腰身,一手已經摸上西褲拉鍊。
水龍頭三個字讓唐末晚的臉頰瞬間火熱滾燙起來:“你這個流氓----”
“你不是想用水龍頭洗手嗎?洗臉都可以……”
聽到拉鍊聲後,他話還沒說完,唐末晚已經急切起來,“傅紹騫,你幹什麼,放開我!”她的雙腿開始在底下胡亂瞪着,“你放開我!”
“你不是很受歡迎嗎?不這樣怎麼受歡迎?”也不知道哪句話得罪他了,他的目光倏然變得幽冷,動作也有些粗暴的壓制住她的雙腿,“不分開是不會受人歡迎的,我還沒忘了你當初是怎麼治我的,那就再治一次吧。”
“傅紹騫,你混蛋!”劇烈的嘶吼從她的喉嚨裡發出,她感到一雙寬厚的手掌滑入浴袍內,帶子鬆開,浴袍便往兩邊滑開,肌膚暴露在冷空氣中,身體頓時一陣冰涼,她意識到他是動真格了,忽然感覺害怕,腳下的動作更大,一腳揣在他的胯骨上,踹的他生疼,只好用力壓住,不讓她再亂動。
“能治別人,爲何不能治我呢。”
外面的濃煙不斷往裡滲透,走廊上響起各種急切的叫喚聲:“快跑啊,火越來越大了,馬上燒上來了……”
“還有沒有人,快跑啊----”
唐末晚聽得分明,深深望着他,他俯身,咬住了她的耳垂:“兩年前,我讓你走了,兩年後,就是死,我也打算跟你死在一塊兒,怕嗎?不怕的話,咱們就在這裡等死吧,或者,等人來救。”
一句,跟你死在一塊兒,忽然又紅了她的眼眶。
兩年前,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打算死了。要是那時候他跟她在一起,她根本不可能那麼絕望。
可是現在,他說這樣的話,哪怕心裡拼命排斥他,她卻無法欺騙自己,她根本還是那麼在乎他。
孩子的死,已經無法挽回。如果他一直認爲她沒有懷孕,那麼她也不想再提起。知道了,也無非是多一個傷心而已。
而這一次,她重新體會到了人的慾念的可怕之處,縱然身處險境,她卻依然,臣服在他的身下,無法自拔,無法倖免於難。
但她還是想問:“你說的,是欺騙學長的吧。”
“不,我說的是真的,傅太太。”
她的心陣陣發緊:“什麼時候。”
“兩年前。”
“那你爲什麼從來沒找過我?”
他似乎回答過,但她沒聽清,終究是耿耿於懷。
察覺到她已經不再那麼排斥,說話也不再像之前那麼不留餘地,他俯下身,親了親她的嘴角,手摸着她的臉頰,深暗的眼神尤爲溫柔,“我不是沒找你,只是----能先給我治一治嗎?”
他眸色一深,拉起她的手,壓向慾望的深淵。
又快12點了,能不能直接說哪裡問題,每次都那麼籠統退稿……讓人怎麼改,無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