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您是傅家千金,這跳舞肯定也是強項,我們實在是輸的恨不得背過氣去,今兒哪怕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您也得給我們。”
傅染蹙眉,她不想參與這種無聊的遊戲,將況子遞過來的酒杯放回茶几,她朝明成佑說道,“你玩吧,我先回去。”
“玩會再走。”明成佑習慣被人簇擁,在外,也習慣像沈寧那種乖順聽話的,他蹺起左腿,話語裡是肯定,而非反問。
舞廳外,一陣腳步聲經過,明錚停住腳步,同旁邊人耳語幾句後走了進去,“這麼熱鬧,我說怎麼在大廳不見你們。”
明成佑的玩伴相繼起身,恭敬地打了招呼。
明成佑依舊懶散,輕喚聲大哥,傅染則垂首望向旁邊,跟了明成佑喊一聲,算是招呼過。
方纔的男子給明錚遞煙,並把即將開始的遊戲告訴他。
明錚噙笑,目光穿過諸人落到傅染身上,觸及到傅染面部的尷尬及不悅,他饒有興致半點頭,“這有什麼好玩的,我給個提議怎樣?”
“您說。”
“要看脫衣舞自然是成雙成對纔好看,怎能缺了男人?”
傅染擡頭,瞳孔內有掩飾不住的驚愕躥出,在她記憶中,明錚是那樣沉穩而內斂的人,她熟悉的他,也不是能與這些人混跡的,傅染心頭一刺,如此剖開後供人取樂,她身邊的兩個男人,卻沒有一個心存憐惜。
耳畔傳來衆人的拍手應和聲,明成佑猜想明錚知道傅染不會跳舞,他若帶着她,必輸無疑。
想看他笑話麼?
“我還有個更好的,想聽嗎?”明成佑手臂環過傅染腰際,順勢卻又將她輕推出去,“決賽的時候,我們互換舞伴,要不然依我們倆的實力,你們死輸。”
這樣算來,爲了各自不丟臉,都會拼勁全力,說到底完全是明成佑和傅染的比賽。
“成佑,”傅染置身這樣的囫圇之境,不能說走就走,“我做你的舞伴行嗎?”
開什麼玩笑。
明成佑擡手在她臉頰輕掐,“乖,好好跳。”
明錚聽完,幾不可聞地淺笑,他目露深意,因爲有事沒有在這多待便匆匆離了場。
傅染衝到喉嚨口的話硬生生吞嚥回去,她盯着明成佑半晌,倒也沒有多大失望,人心都是自私的,只是她若真丟臉的話,明成佑還能多有面子不成?
她其實想對明成佑說,她會跳舞,但事已至此,她索性閉嘴,默默接受這番遊戲規則。
參加的人不在少數,舞廳內燈光變幻,舞臺效果極佳,一束束鎂燈掠過頭頂,將人們隱藏在皮肉下的靈魂活生生撥開。
明成佑漂亮的桃花眼淺眯,如王者般淡定從容地倚靠沙發內,這是他的王國,是他角逐稱王的地盤,任別人竭力躲閃避之不及,也只能淪爲他手掌心內的一頭獵物。
這遊戲況子卻從來不玩,用他的話說,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但他今日帶來的女伴卻是國際舞青年大賽上拿過獎的,見況子主動退出,她自然也樂得在旁做評委。
傅染端坐在明成佑身旁,實力懸殊一眼能望到底,不少人也是業餘的,明成佑和她一樣,坐在旁邊沒有比賽,待到勝出的那方確認後,他這才起身攜起女伴的手,“你休息會。”
女子面容緋紅,硬是擠到傅染和明成佑中間,“三少,素聞你舞跳得好,待會您可得帶着我哦。”
明成佑含笑不語,手掌在對方手背輕拍,一把曖昧玩的遊刃有餘。
勝出的男子跟旁人說笑後走向傅染,他嗓音醇厚,難得的長相也是拔尖,“你擅長什麼舞?”
明成佑未回頭看一眼,但傅染已瞥見他嘴角勾勒起的笑意,她擡首對上男人期盼的眼神,“對不起,我不會跳舞。”
男子毫不掩飾地露出吃驚,片刻後,卻又沉笑道,“嫂子,真是謙虛。”
“我好像歲數比你小吧。”傅染不喜歡這稱呼,口頭也不給他面子。
男人斂眉低笑,拿起桌上酒杯輕抿一口,傅染話裡的火藥味他不是聽不出來,“好歹也得應景跳一曲,我長這麼大可還沒當衆脫過衣服。”
傅染盯着男人手裡的酒杯出神,明錚知道她是會跳舞的,他一句話將局面推入如此尷尬的境界,他又憑什麼認爲她能贏得了明成佑?
休息約半小時後,明成佑攜女伴起身步入舞廳,傅染也不是矯情的主,跳個舞而已,何必弄得各自面上掛不住,以後見面又得跟仇人似的,“我想去換套衣服。”
“我帶你去更衣室。”
裡頭舞裙多樣繁蕪,且各種尺寸具備,傅染換好衣物後走出更衣室,她背牆而立,相隔一面牆,舞廳內口哨聲以及熱情洋溢的音樂不絕於耳,頭頂有黑影掠過,她收回神,看到男子倚在她身邊的門框上。
“你不喜歡這樣的地方吧?”
傅染對陌生人有很強的防禦力,她低頭望向腳上金燦燦的舞鞋,並不答話。
“其實我也不喜歡,”男人掏出煙盒,打火機已經湊到嘴邊,他望了眼傅染,最終還是收了起來,“但是沒辦法,你想靠別人吃飯,總要變着法討人歡心,厭惡又怎樣,自命清高換不來需要的錦衣玉食。”
傅染擡起頭望向男子,他年紀不大,琢磨着不過28左右的樣子,眼角冷毅,但卻要與那些人一起捧着明成佑,傅染說不出心裡怎樣的感覺。
瞧瞧,明三少身世顯赫,年紀輕輕,就連她跟出去都能混聲嫂子聽聽。
傅染聽裡頭傳來陣陣叫好,聽音樂該是收場的時候了,“走吧。”
明成佑依舊是來時穿的那套西裝,也只有他不用換舞服還能收放自如,況子等人已提前在那慶賀,圍觀一圈女子早被迷得神魂顛倒。
傅染選了條斜肩舞裙,橘黃色彩明豔奪目,是配合燈光最好的顏色,明成佑放眼望去,還真有點像那麼回事。
他好整以暇入座,接過旁邊女伴遞來的酒杯,一曲畢,這會鬢角處細碎汗珠叢生,襯得男人棱角越發鮮明,他眼睛盯着傅染轉身時露出的後背輕眯,她還真敢露,不會跳乖乖服個軟就行了,難道他還真能讓她當衆脫衣服?
旁邊一隻纖細的手伸過來,方纔他擁着跳舞的女伴堂而皇之地給他擦汗。
明成佑揮開她的手,“去。”
傅染選的是恰恰,恰恰舞曲調歡快,但注重舞步和手臂動作的緊湊,當她滑出併合步時,明成佑把酒杯放回茶几的動作頓於半空,原先喧鬧的舞廳也變得鴉雀無聲。傅染的舞姿極有張力,轉身時,橘色舞裙四周點綴的流蘇飛揚,她具有跳舞的好身材,兩條白皙緊緻的腿自然輕鬆靠攏,胯骨與臀部擺出去的力道有餘,掌控力十分強。
旁邊男伴驚詫於她的發揮,妖嬈婀娜身段如最柔軟的水蛇般曼妙,明成佑甚至懷疑,她那盈盈一握的腰際是否會因扭動而折斷,他想起傅染一再說的那句話:我不會跳舞。
他脣瓣泛出冷笑,她對他竟連會跳舞這種事都要保留。
陪在況子身邊的女伴半開玩笑說道,“三少,你有危險了哦。”
況子也插嘴嬉笑,“想看三少美體嗎?千載難得的機會!”
明成佑不說話,只是抿緊脣,他眼看傅染性感妖嬈之姿在他人懷裡綻放,眼看一雙雙眼睛露出同他一樣的驚豔,收舞時,傅染旖旎轉身,上半場配合俱佳的男伴這會卻失誤,抓住她的手鬆的太快。
傅染身形輕晃,所幸控制的很好,明成佑視線不由落到她腿上,“別跳了。”
男人醇厚嗓音突兀闖入鶯燕聲聲的舞池,他話語不輕不重,但足能令每個人都聽見,男伴伸出的手在猶豫,可舞池中央的女子,卻猶如一隻高傲而孤立的白天鵝,她雙目緊闔,甚至不去接觸旁邊舞伴。
簡單腳步的恰恰舞突然隨着音樂變幻,明成佑眼見她越跳越開,他知道傅染是怎麼想的,不懂的人自然瞧不出來,方纔那個微乎其微的失誤,她的腳肯定是崴了。
明成佑抄起桌上酒杯擲向舞池,誰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飛濺的玻璃四處衝散,傅染這才停下來,他聲音冷冽而譏諷,“你拼了命跳給誰看呢,就那麼希望贏了我,讓我剝光衣服站在這嗎?”
衆人面面相覷,連況子也不敢插嘴。
明成佑起身大步繞過紅木矮茶几,三兩步衝到傅染身旁,他手掌才扶住她的腰,卻被她使勁全力推開,傅染也顧不得換衣服,同明成佑擦肩後小跑似的往外走。
傅染形色匆匆衝出舞廳,她大步走進電梯,眼角餘光瞥見明成佑追出來的身影,電梯慢慢合起,將男人的臉阻隔在外。
明成佑就差一步,他兩手用力捶向金屬門,“傅染,打開!”
頂頭數字燈正顯示往下滑,傅染手掌捂住臉,全身力氣似抽絲剝繭褪去,無力感瞬時沁入四肢百骸,她累到怕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