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機場,往南的,飛北的,趕着搭機的,剛下飛機的……一如以往熱鬧非凡。但今天候在機場外的人又格外多些,人人手中都捧着照相機或是攝像機,引頸張望,神色俱是興奮,幾乎整個a城的記者都趕到這裡來了。
“來了來了……”人羣中有人高喊。
鎂光燈頓時“刷刷刷”地響成一片,逼得人睜不開眼睛。有人從容地自一片雪白光芒中緩緩而出,高大瘦削的身材,佐以一張如雕刻般棱角分明幾無瑕疵的俊容,漆黑雙瞳幽深到底,冰冷深邃不帶半點溫度的眼神,透出一股閒人勿擾的冷漠氣息。這個人只是簡單從容地行走,由內而發的高貴優雅氣質卻是旁人學也學不來的。
他甚至不必開口,人潮便迅速分出一條通道,有人天生就有這樣的氣場。有手快的記者將手中的麥克風伸向他。
“沈先生此次回來是準備與吳笑薇小姐結婚嗎?”
“沈吳兩家如果真的聯姻,是不是意味着沈氏集團走向國際的日子不遠了?”
“有小報拍到沈先生在國外時與泰邦集團掌珠魏三小姐來往過密,不知沈先生與吳小姐的婚事會不會因此生變?”
……
層出不窮的問題從四面八方撲涌過來,原本井然有序的機場一下子變得鬨鬧如菜市場。
沈墨陽八風不動,兀自往外走。記者朋友自然緊追不捨,卻又不敢靠得太近,因爲沈墨陽脾氣非常不好,廣爲人知。
眼看着沈墨陽就要坐進停在路邊等着他的那輛邁巴赫裡,有人突然衝出來,大聲道:“沈先生,聽說你六年前爲了一個女人險些喪命,是不是真有其事?”
拉開車門正要上車的沈墨陽忽地轉頭,冷冷地盯着問話的年輕記者。
原本喧鬧不已的場面驀地一片寂靜,那記者被那目光看得膽邊生寒,不敢對視,匆匆低下頭。
現場衆人噤若寒蟬,甚至覺得後背都有冷汗冒了出來。
“小莫,小莫你在哪兒啊?”打破這詭異氣氛的是一拔高的驚慌失措的女聲,“小莫你快應我一聲。”
“我在這裡!”童稚的嗓音不耐煩地自人羣中響起,“麻煩腳讓讓——”
一名身穿黑色小西裝的小男孩一邊迴應着女聲的呼喚,一邊低頭自一名記者腳邊撿起一個魔方來。
他背上的小書包歪了,柔軟的頭髮也顯得有些凌亂,卻讓衆記者集體掉了下巴,猶疑的、猜疑的、興奮的各種眼神死死鎖着正整理自己衣裳和書包的小男孩的小臉。
小男孩猶自不知,口中說道:“心心你站在那裡不要亂走,等我去找你。”
“啊!”一名女記者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動,尖聲大叫起來,一邊叫一邊不住的對着小男孩以及快要走遠的沈墨陽一陣亂拍,“這是沈先生的孩子嗎?好可愛好可愛,長得跟沈先生一模一樣呀!”
這孩子與沈墨陽竟然有同樣的眉眼,不爽時嘴脣抿起的弧度一模一樣,微揚頭下頜揚起如出一轍的弧線。
石化了的記者跟甦醒過來,如泥石流般撲涌向即將離開的沈墨陽。
“沈先生,請問這是你的孩子嗎?”
“這孩子的媽媽是誰?”
“吳笑薇小姐知道孩子的事嗎?她仍然願意嫁給你嗎?”
這一回,任沈墨陽再如何的冷麪冷眼,人羣依然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的興奮,因爲這個新聞實在太新鮮太勁爆了!
……
“小朋友,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朋友,你今年幾歲了?你爸爸叫什麼?媽媽叫什麼?”
“你認識沈墨陽沈先生嗎?請問你們是什麼關係?”
“請讓開。”小男孩沉眉,薄薄的嘴脣抿得更緊,稚氣十足的小臉上神色嚴厲居然絲毫不亂。
“小莫,你到底在哪邊啊?”女子急迫而慌張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小男孩眉心皺得更厲害,顯是不耐到了極點,伸手推離自己最近記者:“快點讓開——”
然而記者怎麼可能輕易放過這樣大的頭條,衆人甚至已經開始在腦子裡醞釀明天的頭版頭條是該叫“機場驚現神秘小男孩,竟與沈氏集團沈墨陽驚人相似”或是“沈墨陽早年私生子驚現機場”……
人羣突然被人撕開一道口子,一名年輕女子緊張地闖了進來,擋在小男孩身前,戒備地看着手口不停的衆記者:“幹嗎幹嗎?你們想對我兒子做什麼?”
女子頭髮碎碎,隨便紮了個馬尾,白色上衣,卡其色七分褲,身形很單薄,模樣算不得格外漂亮卻也清秀可人。
“這位小姐,你真的是這位小朋友的媽媽?”有人狐疑問道。
“小姐,請問你認識沈氏的沈墨陽嗎?”有人直截了當。
“小姐,請你明確地告訴我們,這孩子跟沈墨陽沈先生有沒有關係……”有人咄咄逼問。
那女子愣了愣,隨即冷下臉,冷冷地道:“這是我的兒子,跟什麼沈墨陽沒有半毛錢的關係,我也不認識他,請讓開——”
語畢,拉着小男孩的手艱難地想要衝出人牆。
“可這孩子跟沈先生長的一模一樣,”一名女記者興奮地攔住她,“正好沈先生也在這裡……啊對了,你們是一起從巴塞羅那回來的嗎?沈先生是去公幹,你們是去遊玩對不對?”
那女子聽說沈墨陽也在這裡,臉色大變,似心虛又似難堪般咬了咬脣,再不敢多停留,扯着小男孩扭頭就走。
卻已經來不及,原本走到門口的沈墨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過頭來。
他生的修長高大,於人羣中猶如鶴立雞羣。
他目色深幽,瞧見女子的那一瞬目光復雜,有審視,有考量,黑眸深處,彷彿有團暗夜的火焰。
女子似猝不及防,被這樣的目光注視,感覺他的目光幾乎可以瞬間將她穿透。
她匆忙低頭,帶着小男孩橫衝直撞的擠出人羣,逃離一般將沈墨陽的目光拋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