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嗎?”他怔了怔,血瞳映着男孩的面容帶着幾絲迷惘。
自從他有記憶以來,他就一直天天頻繁的喝着苦藥,那個男人……說自己生病了,要病好才能學習武功……才能見人。
只記得好久好久纔有人來到小屋裡來看他,每次有人看他,他都會高興很久。
也許是因爲這樣,久而久之連性格都變得十分孤僻。
血色的眸,蒼白的肌膚,不僅是外人,有時候,甚至是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瘋了。
許久許久……
“你走吧!”
血紅色的單衣,蒼白邪美的容顏。
男孩苦笑的望着背影,那眸中滿是不解的困惑,他爲什麼沒有殺自己?
……
如謫仙般的男子,手中鬆鬆的握着白玉茶杯,另一隻的指腹不斷摩挲着杯沿似乎在凝思着什麼。
自從墜崖開始,有些事情越發變得蹊蹺起來,金針封穴……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在後面操縱着這一切,赫連明月皺了皺眉,心裡越發有種隱隱的不安。
小魚的肚子越來越大,如果不能將這隱藏的毒瘤全部拔出,這心卻是怎麼也放不下來。
坐在方凳上的尉言,眼睛亮了一下,忽然又歸於平靜,他似乎想到一個人,那個猶如冰雪般通透的女子,他纔不相信她來上官書院的目的會這樣的簡單。
女子的閨房,窗臺上插着新鮮的花朵
。
祭祀聖女尉沐雪,給男子倒上一杯上好的茶,坐在一旁,手指撥弄着鬢邊的白玉流蘇,眼睛裡有着沉思的意味,聲音猶如冰雪般透明:“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們這位高貴的祭祀大人,肯定不是來我這裡嘮嘮家常的吧?”
“我有事請你幫忙?”
“幫忙?什麼事連祭祀大人都不能完成居然要我來幫忙?”笑意爬上她的嘴角。
……
忘憂閣內:
“言呢?這做好的早點他也沒吃,到底有什麼急事?”小魚拄着下巴,喃喃自語道。
半晌,把手放在後腰,緩緩的起來。
……
尉言攤開手掌,三根長針泛着幽光躺在那修長的手掌上。
低沉優雅的聲音緩緩響起:“我知道金針封穴是誰做的!”
尉沐雪欲要開口,尉言將長針收回袖內:“不要急着反駁……我雖然不知道你來上官書院的目的到底是爲了什麼,但是,我知道你的心中真正愛的人,你只要助我保護好我的妻主,我自然也會幫你得到那個人的心?”
尉沐雪怔怔的看向他,有些沉吟的低低咳嗽了幾聲,但是無疑的是,他所說的條件打動了她,尉言的爲人她自是知道的。
輕輕的站起身來,手指卻一直不停的撥弄着白玉流蘇,陷入了權衡之中。
忽然,沉思的他猛然震了一下,眼睛閃耀如電光:“好,我答應你。雖然我不知道你將會怎麼做,但是我知道你從來不會打無把握的仗……”
那雙奇異的眼睛一直看着他手中的茶,輕輕的嘆息:“你不喝嗎?這可是我剛剛泡好的雪茶呢?一般人可都是喝不到的!”
尉沐雪的眼光忽然冷漠的如同冰雪:“喝完這杯茶,我就告訴你!”
尉言不禁一震,驚愕,手用力握緊茶盞:“雪茶嗎?我是不會喝的。等你想好了,再到祭祀殿中找我!”
起身走向門外。
尉沐雪輕輕的笑着:“那你就要小心了,那個人的能力,不是你想阻止就能阻止的……我祝你好運。”最後一句話輕的猶如一陣風。
白玉的蘇流在垂下的髮絲後閃爍,清秀的面龐有着自信般的笑容。
尉言在庭院中沒有絲毫的停留,直直的往忘憂閣的方向走去,因爲他知道有一個人肯定一直都在等待着自己。
小魚已經把粥溫熱三回了,但是尉言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不禁有些垂頭喪氣起來。
“小魚!”低沉的嗓音。
小魚微微一怔,恍然間,擡起頭,眼睛閃亮的猶如繁星。
“言,你去哪裡了?也不說一聲,餓了吧?這粥我一直給你溫着,你快點來嚐嚐!”歡快的嗓音,她含笑的說道。
“恩
!”尉言坐下,白玉碗中熬得香糯的粥,美味的樣子,不知不覺間真的變得餓了起來。
他夾了幾口素菜,緩緩的喝着。
小魚坐在他的旁邊……輕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看着他,溫柔的目光開始有些鬆動,他身上的怎麼會有淡淡的花香,那香氣雖然不算濃郁,但是那味道卻十分香甜。
這個味道……小魚疑惑着,她好像在哪裡聞到過?但是,是在哪裡呢?
半晌……
腦海中猶如驚雷一閃,想起來了,漸漸的她的脣有些發白,心中瞬間變得有些不是滋味,他去找她了嗎?可是言爲什麼要去找她呢?
她的眸中有着某種期盼,期盼着他的回答:“言,你去哪裡了?”
他表現的十分自然,淡淡的笑着:“我沒去哪裡呀,順着上官書院走一走,卻不知怎麼就過了時間,讓你擔心了?”
大掌撫摸着小魚的腦袋,但是,他的眼睛深處,卻依稀由於剛纔小魚的那一句話而微微起了波瀾。
“真的嗎?”小魚輕聲問道。
“自然是真的了!”低頭喝粥的尉言,沒有看見此時小魚蒼白的臉色。
半晌……
小魚靜靜的站起,平靜的說道:“冰煙說有事找我,我先過去看看……”
“恩!等我吃完我帶你去看吧,挺着大肚子畢竟有些不太方便!”
“沒事,這幾步路我還是可以的,你多吃些!”
緩緩的走出忘憂閣。
尉言怔怔的望着小魚的背影,菜只吃了幾口,都沒有任何味道,她怎麼了?
小魚無法忍受他對她說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自己不能知道的,她知道自己應該相信他,但是心裡卻無法不往壞處想着,心裡仿若漏了個黑洞般潺潺的流出膿水。
黑曜石般的眸漸漸的黯淡。
她隨便找了個藉口,急匆匆的走向上官書院的廂房裡。
走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明媚的陽光,小魚的心中卻泛着陣陣的冰冷。
在一個長廊前,她停駐了腳步。
窗臺上,白玉瓶裡插着不知名字的花朵,白色的透明的花瓣,但是那味道卻是和從言身上聞到的一模一樣。
她有些不安的敲了敲門。
裡面卻沒有任何的迴應。
小魚踮起腳,從窗隙間往裡面看,香湯馥郁,羅幕低垂,從裡面傳來瀝瀝的水聲,是在洗澡嗎?
濃郁不散的茶香,小魚看着桌上的兩盞白玉杯怔怔出神。
恍然間一個不留神,碰觸到窗臺上的花瓶,直直的落向地面
。
“啪嚓”白玉瓶被摔成了碎片。
尉沐雪慌忙的拎起擱在屏風上的雪白長衣,裹着身子出來,披散着溼漉漉的長髮,馥郁的香氣,脂粉不施的臉上,卻有着難以形容的奇異容光,流轉的眼波,一直一瞬不瞬的看着摔碎在房間裡的花朵。
她輕輕的笑着,帶着惡意語氣:“言?是你麼?是剛剛忘記東西了?”
小魚站在不遠的牆角中,聽着那熟悉的名字,身體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她低下頭,手指摳住紫檀柱上,用力的摳了進去。
許久……
小魚聽到裡面傳來悉悉索索的穿衣聲,才深吸一口氣。
麻木的疼痛,一隻不住的身體傳來的陣陣冰冷,怎麼會這樣?
她的面容蒼白,身體顫抖,虛弱的彷彿隨時都會昏厥。
她的嘴脣抿的很緊,神態冰冷而受傷,就像不顧一切脆弱的孩子。
不……我不相信。
她顫顫的離開,當手離開紫檀柱的那時“啪!”輕輕一聲,指甲劈開,她甚至沒有感覺到那疼痛。
她只是怔怔的走着。
一襲血紅的衣裳,靜靜的站在那裡,帶着絕不眩目的光華,就如拂過荷塘的月影。
但是那雙眼卻並沒有在看他。
冷風澗有些焦急的摟住她的肩膀,語言中帶着從未有過的擔心:“小魚?”
“尉言,他騙我!但是他爲什麼要騙我?”小魚看着他,終於有焦距的眼睛,心中彷彿有千萬只瑪麗在噬咬般的疼痛。
彷彿說這一句話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她虛弱的往前一靠,倚在冷風澗的身上,半晌不動。
明媚的陽光,突然,小魚的肩膀一抽,急忙擡起手捂住臉,可哪裡來的及,只是轉眼間,就哭的說不出話來。
彷彿有有一股壓抑的氣息在醞釀。
“爲什麼?言總是讓你有這樣的表情出現?既然你痛苦,就讓我帶你離開這裡!”他修長的手臂纏過小魚的腰際,靜靜的把她抱在了懷中吻住了她的脣。
小魚驚的傻掉,她想往後退,但他緊緊的箍住她的後腦,絲毫的動彈不得。
冷風澗的臉距離她那樣的近,她的手無意間接觸到他冰冷的肌膚上,對上那赤紅的雙眼她害怕的說道:“不,我不要離開他,言……我愛他呀!”
“愛他?”冷風澗怔了怔,莫名的重複了一遍,一直深不見底的眼睛裡,忽然有什麼晶瑩的亮光泛起。
他突然將她抵在樹上,瘋狂的親吻她。
糾纏間,小魚奮力的掙扎,忽然,她聽到他在耳邊輕輕的喘息,說:“即使我告訴你,我會幫你忘記他,也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