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雲的錄取通知書沒過幾天就到了丁圩家裡,只不過此時的丁圩完全是忙碌的都沒時間拿在手上看上一遍,安旬呢則是早就得知了這個消息,所以一點都不興奮,他們平淡的反應估計在外人看來很不可思議。
好不容易到了去寧雲報道的日子,再次站在寧雲美院四個大字面前的安旬看到興奮的走入校園裡的新生時真就感覺自己太過格格不入,完全不像是個新生的模樣。
學生會的成員和一些老師以極爲龐大的陣仗對每一個走進校門的新生表示歡迎,還根據新生們拿到的分班表爲他們指路,走進校門的安旬忽然在學生會的歡迎人員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而那張帶着笑意的面孔也對她寫着“我等你很久了。”
“小學妹,驚喜嗎?”等安旬站定在他面前的時候,美術加試那天給考生們發放凳子的那個男生就和她打起招呼來。
“會長大人,真人不露相啊。”明白了那天他在電話裡說的驚喜是對自己的歡迎,安旬語氣裡帶着一點對於他打那日起就記得自己了的感謝。
“那麼現在來自我介紹,安旬學妹你好,我是大你兩級的學長,我叫沈彥,職位是學生會主席,非常歡迎你這個第一名的入學。”語畢,十分友好的朝安旬伸出手,一臉笑意的等待她的回握。
笑着偏了偏腦袋,安旬伸出手去握住那隻等待了許久的手,看上去是歡迎,可她更多的感覺到了挑戰的意味,嘴角很是期待的翹了翹。
因爲這帶着邪魅的一笑微微愣了一下,沈彥細細打量起眼前這個女孩來。
安旬,原來你是傲慢派的。
總是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高高在上的姿態,像是在嘲諷不是你那個世界裡的人,別人的聲嘶力竭、據理力爭,不痛不癢。
多像個王者,睥睨天下。
“多謝你的歡迎,不過我該進去了。”抽回自己的手,安旬知道自己長久的停頓已經引起了很多新生的注意,朝門口的老師點頭致意了一下就快步往班級的方向走去。
“小彥,你認識她?”一直觀察着兩人的交鋒,離沈彥很近的一個老師有些疑惑的開口。
“不算認識,但,印象深刻。”目送安旬越走越遠的背影,沈彥緩緩說完這句話。
循着他的目光,那位老師也贊同的點點頭,“確實,很難忘。”
以美術出名的寧雲優秀的學生不在少數,可以說只要是能進寧雲的都不是泛泛之輩,想在這麼多的學生中脫穎而出絕非易事,可安旬偏就有這個本事,不過一次美術加試,不僅學生會長、主要負責老師、幾位教授,連很少露面的校長都記住了她。
路過展示櫥窗的時候安旬停下了腳步,一羣人團團圍住的那個櫥窗裡展示的正是她美術加試的作品,幾個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看他們眉頭緊促的模樣就知道一定是在想爲什麼這看起來不知所云的作品偏偏得了最高分。
人羣中轉過身的幾個女孩子看到了站得遠遠的安旬,先是互相確認了一下,之後又拉了拉身邊的人朝安旬的方向指了指,頓時人羣
裡一陣**,像是對於安旬的現身很意外一樣。
不顧那些探尋的目光,安旬自顧自的朝教學樓的所在邁着步子。
幾個從教學樓裡迎面走出來的看上去是高年級的男生一下子就認出了慢慢走過來的安旬,像是發覺了什麼新目標,頓時眼前一亮,看他們的樣子是想和安旬這個新生來一場偶遇。
“我覺得我剛換的這個手機有點不好用,反應還是太慢了,看來該準備再換一個了。”其中一個男生裝模作樣的從口袋裡拿出前一段時間很火很流行的某品牌手機,像是故意顯擺一樣舉在手裡晃了晃。
“我手機也是剛買的,但是又想換了。”另一個人像是不甘佔下風,取出了自己的大屏手機,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一番折騰,看上去還一副不滿意的樣子。
“你們聽說了沒,明年年初要出的一款新手機性能特別好,據說不僅像素很高而且還超薄,防盜功能也很完善,最重要的是功能強大,分辨率很贊!”和其餘兩人走在一起的男生倒是沒學他們的樣子炫耀自己的手機,不過卻是一派“我什麼都知道的模樣”,滔滔不絕。
見多了這個樣子刻意吸引女孩子注意的人,安旬不屑的撇撇嘴,假裝不經意的拿出自己真正的最新款,低頭邊走邊看,目的有兩個,其一,希望不要與幾個人正面相遇,想要藉機擦肩而過;其二,想叫那幾個吹噓的無邊無際的男生好好瞧瞧,什麼才叫最新款。
安旬從來不是個愛炫耀的人,但她挺受不了別人總拿“價值”二字說事,更不喜歡別人用錢去衡量和試探一個人。
看到面無表情的擦過身邊,手上還舉着完全珍貴的不僅最新且限量版手機的安旬,那幾個剛纔還喜滋滋的男生頓時沒了聲,只得以完全傻了的姿勢看着安旬就這麼走了過去。
“我說小學妹,你的速度比我想象中慢啊!”看到了走進教學樓的安旬,早就等在了那裡的沈彥擡手看了一眼時間,聽不出什麼語氣。
把手機放回口袋,安旬這才擡頭看他,“你的歡迎儀式還真是叫人印象深刻,不僅是校門口,連教學樓都不遺漏,看起來你這個學生會長倒是很稱職。”
再平常不過的語氣,可沈彥卻覺得安旬是話裡有話。
“不過你要是能多關心一點高年級的學生們就更好了,有時間的話就把這些時間多分一點給高年級好了,對於新生沒必要那麼熱情,不然等這份熱情消失了,新生們的落差感會有點大。”什麼都沒有點破,極爲隱秘的話,卻是最爲善意的提醒。
“你究竟想說什麼?”回視瞧着自己的安旬,沈彥有點迷茫的一眯眼睛,看上去沒有明白。
極爲無辜的攤了攤手,安旬事先給他打預防針,“這可是你讓我說的,別怪我不給你面子。”在收到沈彥確認的一點頭之後,安旬深吸一口氣,說得直接了當,“有些高年級男生的人品有必要好好提高,在寧雲不該有這樣的人存在。”
並不是像個無知崇拜者,只不過那是觸了她的禁忌。
一下子明白過來她是遇上了什麼事,沈彥很是
理解,“確實,這樣子的人有必要杜絕。”而後掛着個壞壞的笑容撫着下巴端詳起安旬來,“不過像你這種寧雲難得高調宣傳的新生,又是能力、個性和……美貌並存,不引人注意也很難吧?”說起美貌二字他還有意無意的挑了挑眉,作出不正經的樣子。
並不想多做糾纏,安旬只當自己是對空氣說了番莫名奇妙的話,“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就是這樣。”
“我真的很好奇,能惹出一場軒然大波卻還能讓寧雲出面,現在平安無事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斜斜倚在樓梯扶手上,沈彥這才進入了主題。
明白他是和大多數人一樣對自己存了誤會,安旬卻並不打算再做解釋。
事實只需要說一次,再三重複,自己都覺得刻意。
察覺他們談話這不長不短的時間壓根沒有一個學生走進教學樓,安旬忽然垂了一下頭,擡起的時候低低笑了起來,“請君入甕嗎?看來你是有備而來且蓄謀已久。”
“有備而來是真,蓄謀已久卻並非,若是你沒有生出事端,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歡迎儀式。”隨着話題的明朗,沈彥的聲音也低了下去,臉上的笑容也一併消失了。
“看來我一來就成了衆矢之的。”聽出了他不善的語氣,安旬的面色也沉了下來,“我的話是一面之詞,寧雲的話也是一面之詞,那個報道和照片又何嘗不是?那你有想過爲什麼寧雲會站在我這一邊,而讓我的話有了依據不再是一面之詞嗎?”也不顧沈彥帶着防備的目光,安旬只管繼續,“我不否認照片的真實性,但是照片的內容和報道卻不是匹配的。”
“我爲什麼要信你?”有了些許動搖,沈彥的問題像是要自己做一個肯定的選擇。
“我不需要你的相信。”安旬的臉上掛着“你錯了”的表情,“和你一樣的不是隻有一百個人,如果是,那麼我多說服了一個概率還能從百分之一變成百分之二,可是存着懷疑的何止千百,即使我說服了你,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白費功夫。”
如此有條有理的分析,當真就成功的動搖了自己,沈彥都不知是她說的確是事實還是她本就善於欺騙與僞裝。
無比清晰的,沈彥從安旬的臉上看到了一抹倦色,之後就只聽她極輕的說了一句話,便踏上樓梯離開,把他留在了原地。
她說,假使丟了自己也捨不得忘卻的人,該怎麼捨得用以攻於心計。
望着又恢復了高傲姿態的安旬離開的背影,沈彥莫名就堅定了相信她的決心。
想徹底的解釋恐怕很容易吧,只要把另一個主角找出來澄清就好,可以讓一個十八歲的女孩拼了命去守護的那個人,對於她一定意義非凡吧。
只是沒有想到,安旬居然還是個悲觀主義者。
回憶了一下她剛纔的那番話,沈彥忽然笑了起來,之後搖了搖頭。
即使有成千上萬的人存着懷疑又怎樣,誰說說服了一個也是徒勞,至少那一個還可以替你去說服另一個,至少那個時候你就不是孤軍奮戰。如此積少成多,百分之一也大可成爲百分之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