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起眼,張老漢嘿嘿地笑着,眼角的魚尾紋全都擠到了一處:“記得,當然記得,剛纔看到那丫頭我就想起了你,沒想到啊,八年多了,你居然真的來了。”
“您見到過莫小桐?”絕處逢生的喜悅,那種感覺,讓肖奕覺得全身的毛孔都在縮緊。
微點着頭,張老漢也奇怪道:“是啊,那丫頭年年高考前都會到這裡來等你,不過,今年已經來過了,今天不知爲什麼又來了。”
“張大爺,我可不可以進去找她?”
看了看門衛室裡的表,張老漢猶豫了一下,終於說道:“這麼晚了,要是別人那是肯定不行的,不過你的話,張大爺給你通融一下。”
“謝謝張大爺,謝謝您。”
“不謝不謝。”
守門的張老漢還在客套地迴應,肖奕卻已是風一般掠過他的眼前,直入校園,望着他焦急的背景,張老漢嘿嘿地笑着:“小情人啊,相會一場真不容易啊。”
刀片,閃着冰冷的寒光,往蒼白的手腕處狠狠劃下。
手腕裂開了一道狹長的口子,煞白煞白,慢慢地皮肉翻轉,鮮血從傷口裡沁出,再然後,湍急如流,噴涌而出,如迸裂一般。
一滴,兩滴,三滴……
慢慢地,汩流不止。
曾聽人說過,想要割腕,就該在溫暖的浴缸裡自殺,溫熱的水,會讓人身體內的血液,流得更快更徹底。可是,她就是想要這樣慢慢的感受,感受着生命在流失,感受着那自虐般的快感。
蒼白的脣,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迸裂的肌膚,翻卷着血肉,原來,即使皮開肉綻也是不會痛的,原來,鮮血流逝的感覺,不是平靜而是麻木。
慢慢地,她垂下雙手,閉上雙眼,任溫熱的血液,從割裂的手腕處一線線滑下,源源不斷地,如同溪流,在純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開出妖豔的紅花。
身體越來越冷,心臟彷彿被重重地壓着喘不過氣,莫小桐的眼前漸漸發黑,世界眩暈而狂亂,蒼白的嘴脣微微乾裂,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冰冷的空氣,將她全身包圍着,漸漸地,讓她如墜雲霧。
脣上,最後的血色已褪盡,眼前漆黑得什麼都不再能夠再看見,生命,一絲一絲地流淌,只有那滴着血的手,固執地,緊緊地抓着手裡唯一的照片。那是一張從雜誌上剪下來的照片,照片裡,那個記憶中溫暖的少年,已蛻變昇華,梳得一絲不苟的發,冰冷而睿智的眼神,還有那緊抿着的,性感又無情的薄脣。
鮮血,一滴滴自手腕滴淌而下,漆黑的眩暈中,她的淚,爬滿臉龐。
很想很想,再看他一眼,只一眼,一眼都好……
終於,淌血的手腕,再也握不住手機,‘咚’地一聲悶響,似在她心頭拉響了警鈴,終於,她笑了,帶着眼淚在微笑。嘴脣,慘白失血,莫小桐閉着眼,蒼白地趴倒在純白色的鋼琴上,微風輕過,帶起她染血的衣,飄飄飛飛,像是夜舞的蝶。
她的頭,無力地垂向一側,任由死亡將她最後的清明,一一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