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又一村……?”馬程峰嘴裡嘀咕着他這句話,心中愈發的有些想不通了。
按現在的情況分析,熱河方面自己的勢力愈發的穩固了,任何人想把他從熱河剔除出去都很難,除非老爺子出面想把喬家攆出去,喬家走了,他的根基也就斷了。可這樣一來,董家也會因小失大,正所謂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喬遷畢竟是川陝甘之首,明着跟喬大善人幹可不是太明智,董三立爲人老辣,看的遠,肯定不會走這招險棋。
“想不明白回去找你的小美人慢慢商量去吧,話已至此,叔兒也不便多說了。哦,對了,那傢伙來了,你看?”樸老蔫壓低馬程峰的身子,二人蹲在樹叢後偷眼觀瞧。
就見一個身着古戲袍的男人順着河畔朝墓地這邊走了過來,這人走到哪,身邊都會跟着一羣大大小小的貓兒,貓兒們被他訓的十分乖巧,好幾十只貓兒在一起非但沒有打架,反而都十分有節奏地跟着他走着。沒有一隻說貪玩,跑到主人前頭去的。
“是那個訓貓的苗師傅?他來這裡做什麼?難道他會起死回生的邪術?”
“對屍體感興趣的不一定是巫師,當然,好像也沒人說過一個訓貓師就不會邪術吧?別忘了,他是靈州人,而這裡是漢水河畔。”樸老蔫小聲道。
苗師傅走到墳頭前,先是駐足墳前左右看了看,但還是不能確定附近沒有生人。他俯身下去,趴在打頭的那隻大肥貓耳邊也不知道是說了句什麼話。大肥貓豎尾巴,帶着三隻小貓朝岸邊樹林子這邊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撅起小屁股往地上撒尿。
“這些貓在嗅咱們的氣味,拿賊要拿髒,萬萬不可被這傢伙發現。”
“麻煩您老低頭。”馬程峰敞開批襯衣,罩住了他們倆的身體,二人死死靠在了一棵老樹的樹幹上。避塵衣瞬間就讓他們二人的身形與這張老樹皮混成一體了。不但如此,而且就連他倆身上的活人氣味也被遮住了。
大貓帶着三隻小貓走到這邊,聞着老樹嗅了嗅,好像也絕對有什麼不對勁兒,但它們的眼睛全也無法分辨出來,最後只好撅起屁股在避塵衣上留下了一行騷臭的尿液,然後晃着大尾巴回去了。
“前輩,他這是要做什麼呀?”
“不清楚,咱們只管看,看他露出破綻你再出手。”
“我記得這傢伙身邊一直有隻九命貓的,不過這兩天我卻沒見着,那貓兒有些本事。”
“九命貓……哦……叔兒大概猜出來是個什麼意思了。再等等吧,如不出所料,一會兒你就能見到那隻貓兒了。”
二人躲在樹叢中耐心等待着,這個過程中,苗師傅就坐在墳頭前一動不動,他帶來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貓兒們則也跟着他圍在墳頭前坐着,一聲不吭。大概過了能有半個鐘頭,岸邊傳來了一聲淒厲的貓叫,那貓兒叫的好生悽慘,聽的人背後汗毛都倒數而起。它一聲嚎叫後,墳頭前的那些大貓小貓同時齊齊回頭朝那個方向看了過去,一隻只慢慢退開,把墳頭前故意留出了一個缺口。就好似是歡迎它們的國王一般。
貓兒們分作左右,用兩條後腿支撐着地面,微微低着頭坐在那裡。不遠處,那隻肥碩的九命貓一瘸一拐地慢悠悠走了過來。看它這走道的姿勢可是有些像老態龍鍾的將死之人,絲毫再不見曾經那種王者的霸氣。哪裡像貓呀?這幾步走的姿勢甚至讓馬程峰想起了學校裡的施喜儒老先生。
“這隻貓兒陽壽將盡了。”樸老蔫解釋說。
“前輩,這九命貓不是至少能活上百年的嗎?上次見它還是幾個月前,它那時候歡實着呢,要不是我和我的狐狸出手,它險些害了小曼的性命。”
“那就是了,因爲你們破了它前八條命,所以這最後一條性命纔會如此之短。”
馬程峰說:“可我聽老瞎子說過,這九命貓是靠吸人的陽魄爲食材得意長壽,而且吸的陽魄必須是女人的,只有女人的陽魄才具有陰性。這墳地下是雯雯他爹,男人的屍體有什麼用?而且已經死好幾天了,三魂七魄咱就散了吧?”
“嘿嘿……傻小子,你要懂,這世上的事啊,不一定是你肉眼所見的那般。人們總說兔子是吃草的,可我卻見過吃肉的兔子你信嗎?”
這不難理解,把兔子餓極了,你給它扔肉它也照吃不誤。
“說實話,我也從沒見過訓貓師會邪術,不過他不會不代表這九命貓不會呀!擦亮你的招子看清了。”
九命貓步履蹣跚地走到墳前,先是仰着腦袋在主人身上蹭了蹭表示對主人的忠誠,然後又左右看了看,它好像不太信任自己的貓子貓孫們。最後確定了附近沒有聞到生人的氣味,這才放下心來。
只見它搖晃着大尾巴站在墳前,昂着頭喵嗚喵嗚的嚎叫了兩聲,然後伸出大爪子一下下地拔起了墳。它這一動起來就好像是給自己的貓子貓孫們下了命令似的,所有貓兒全都撲了上去,拼命地用兩條前爪挖土。貓兒的本事在樹上,常人只聽說過貓兒會爬樹卻沒有人知道貓兒也會挖坑的。
貓兒挖坑其實也屬於一種本性,以前貓兒們還未被人類馴服的時候,它們在野外生存往往吃了上頓沒下頓,有時候捕獲了大獵物吃不光,就會挖個坑埋起來,這點跟犬類很像。不過貓兒進化了這麼多年,這個天性逐漸就沒有了。至少,街面上的野貓少了,家貓不愁吃,所以人們看不見了。
貓兒們挖坑的速度可不滿,二十來只大大小小的貓不停地用兩隻小前爪撲騰着,沒多大會兒功夫就已經把墳給挖開了,露出了裡邊暗紅色的大棺材。
羣貓再度分作左右讓開,只留那隻九命貓站在了墳坑前,九命貓瞪着那雙血紅色的雙眼,眼神之分詭異。它又喵嗚喵嗚的叫了兩聲,只看得那口棺材嘭地一聲,竟被棺中一股力量給撞開了。被江水泡的渾身臃腫的屍體直挺挺地從裡邊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