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夜光石是什麼?”
她迅速回味這句話後,深深拜下:“子冉知道。”
分明聽到太后在瞭解到她的意思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許久方問她:“你能保證此方案可行?”
她擡起頭,面對着太后的目光,鄭重得點頭。
顯然太后並不那麼懷疑她的能力,因爲她瞭解她的經歷。但她在擔心,擔心如果事情失敗她可能會揹負的東西。
北涼的兵符並不是玩具,想要調動必須經過兵部上報,皇帝下詔,首輔批准,御馬監批准,方可使用。使用的時候,還要回到兵部備案,由兵部下發文書,同時派專人持兵符前往宣旨,才能正式拿到。
雖然御馬監幾乎已經是太后的,但那並不意味着她可以毫無顧忌的拿兵符。
因爲即使太后有特權調動兵符,無需經過皇帝,也必須經過首輔批准,兵部備案,下達正式文書,方可領走兵符。而首輔批准這截,還有個蓋章的過程,要經過司禮監掌印,而最爲困難的就是這個地方。
首輔嚴鎬是太后的人、兵部尚書王承祖是外戚,但司禮監掌印卻是夏言。無論怎麼走,好像都繞不過龍瑾蘭的眼睛。而太后當然不希望龍瑾蘭知道她要做什麼,拿兵符又不是撒個小謊就能完事兒的,所以子冉相信,太后定然在猶豫。
子冉點了點頭。她完全有理由。
她擔心,卻明白今夜是不可能了。
風
平浪靜,太后還沒有走到必須立刻結果瑾妃的地步。她只是在今夜,把她和她拉到了同一條船上。即使她輸了,瑾妃也不會讓子冉過得好。
“給哀家更衣吧。”
太后緩緩道,子冉起身,幫她脫掉了那身繁雜的衣裙,服侍她睡下。自己也在她牀側的地毯上坐下。她不能睡着,有足夠的時間在靜謐的夜裡計劃着自己下一步該如何走。可是她的眼前,卻滿滿的都是那雙眼眸,時而水般溫柔,深深把她吸引進那個漩渦裡,時而冰冷無情,堅硬的足以令她敬而遠之,時而又憤怒仇恨,她渾身打個哆嗦,無力得感覺到,她已經難以分開龍瑾蘭和瑾妃了。
而這種無力感並不陌生,雖然那種感覺並非來源於自己而是龍瑾蘭,是的,她曾經在龍瑾蘭的眼眸裡,看到某種她不熟悉的挫敗和無力,就在他看着她的時候。但大多數時候,他彷彿都是能穿進她心裡並且在那兒劃上一道口子的。
不,她不該想這些。
子冉搖搖頭,她現在該想的是兵符,還有傳遞消息的事情。
傳遞消息很方便,她可以去找慄貴嬪,在收到龍瑾蘭進一步指示前她已經完全確定慄貴嬪是龍瑾蘭的人,然後夏言告訴她如果在緊急情況下需要通知別人,她可以找慄貴嬪或者小允子,那是夏言安排在趙德身邊的小太監。
子冉決定讓小允子傳遞瑾妃的消息,暫時她還是不要到處亂跑的好。但是兵符的事情她該怎麼辦?
龍瑾蘭需要的應該不是兵符,而是某種特定的記錄。太后不會放過親自監督她弄死那兩隻蜘蛛的機會,何況那是兵符。所以她不可能偷天換日或者把兵符送出去。
而兵符其實是可以造假的,前提是對於龍瑾蘭來說,他是皇帝,有權利私自使用夜光石,有權利把成品兵符從冶煉爐裡直接拿走。但他沒辦法在瞞着太后的情況下經過首輔和兵部兩道手續。如果兵部有文書,那麼即使假的兵符也會被認爲是真的。那就需要時間差,在太后拿走兵符後,他能利用兵部文書和假兵符調動陵安城周邊的衛軍。
太后肯定有辦法繞過司禮監拿到那東西,因爲,嚴鎬手裡有一樣足以讓龍瑾蘭必須殺掉他的東西,那就是蓋了司禮監印章的空白文書。也就是說,嚴鎬有權利替代皇帝下旨做任何事,皇帝唯一的批紅權利和司禮監唯一的掌印權利都歸嚴鎬所有。太后只需要一張空白文書,兵部自會提供蓋章,即可輕易調動兵符。
而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到她真的需要兵符的時候,應該纔會用這不得已的方式。
至於利用兵符讓子冉除掉瑾妃,只是順帶的事情而已。
其實子冉所希望的,也就是這個時間差,在她用兵符的時候,龍瑾蘭利用存在兵部基本無人看管的文書和假兵符徵調軍隊。
可現在顯然還不是時候。不是……
子冉並沒有等太久,因爲北涼開朝以來規模最大的動亂即將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