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圍場裡,她就面臨過一次死亡,她眼睜睜的看着龍瑾蘭帶着那個他深愛的女子離開時,來不及想被拋棄的疼痛。可子冉明白,她一生也得不到,在深深皇宮裡,她此生永遠不可能得到任何人的珍惜,若非,龍錦溪。
王爺,不知道王爺回來找不到她會不會有點難過。他是很好的人,是子冉見過最好的人。他從來不在她面前擺身份,他從不嫌棄她是低賤的奴婢,他願意和她坐在一起費心講笑話給她逗她開心。
如果,此生有過珍惜她的人,那麼必定是王爺了。上天保佑,龍錦溪一定會好好的,沒人捨得爲難這麼可愛的人不是嗎?
命運,終究不肯眷顧她!
子冉畏縮在鞭子的抽打中,她的耳朵裡已經只剩下單調的聲音,眼前是漆黑的世界。她伸出手,再次看到那雙眼眸,鳳眸流轉裡奇異的是深刻的憤怒。子冉甚至沒力氣蹙眉,她好想再在死前,看一眼父母,而不是這雙,她恨的眼睛。
龍瑾蘭,子冉,真的恨你!
若非你,子冉怎會有今日!
“陛下上朝去了。”
夏言懷疑得將衣着不整的夏語和雲翳掃了幾圈,冷漠的從嘴裡冒出這句話。
雖然夏言夏語的名字如此相近,但他們並非親兄弟。而是太后同時將兩個伺候在她身邊剛剛進宮的小孩子賞賜給了龍瑾蘭和龍錦溪,爲了配合他們兄弟,將兩個人的名字更改。夏言夏語,都是夏季進宮,言是提醒龍瑾蘭謹言,語是提醒龍錦溪時刻進言進語給龍瑾蘭,讓他做忠臣。
而他們
兩個也實現了太后的期許,分別十分忠於自己的主子。
“有什麼事,我可以告訴陛下。”
事實上,夏語和雲翳的模樣已經足夠說清楚他們有事,而且是有大事。只是夏言隨了龍瑾蘭的天性,遇事不驚,處變不亂。
“子冉姑娘,出事了。”
夏語已經足夠狼狽了,在夏言目光的審視下再也維持不住。可是話題也到此爲止,他們被太后關了一夜的禁閉,出來後夏語就瘋了似的跑來找龍瑾蘭,卻到底晚了一步,龍瑾蘭剛剛去上朝。
很顯然夏言已經清楚是出了什麼事。他長吸一口氣,向勤政殿內看了看:“今日朝政繁忙,恐怕一時半會兒下不了朝。你們知道她在哪兒?”
夏語茫然急切看向雲翳,得到的卻是她同樣空洞的眼神。夏言看這樣已經明白了,吩咐一句等着,便立刻走開。夏語原地看看雲翳,聽着朝堂上不斷上書的朝臣聲音,只覺得胸口都要爆炸了,他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的衝動進去打斷龍瑾蘭,告訴他子冉出事了,她恐怕都活不過今天!
可夏言回來阻止他偷偷上殿的想法,告訴他們:“錦衣衛已經在找了,等有了消息,我立刻告訴陛下。”接着卻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連個人都看不住!你們以爲陛下爲什麼讓她呆在那裡!”
他們低了頭,沒法子爭辯,只許久後夏語才喃喃出:“誰知道太后會去,大冬天的,過了冬天,王爺就回來了。”末尾他的聲音幾乎失控,擡頭望着六神無主的雲翳幾乎哭出來:“王爺回來,可怎麼交代啊!”
夏言聽着這些話,只微微把眉端蹙起來,別開臉繼續保持着冷漠的態度回到大殿外。
上朝的時間很長,自從平叛後龍瑾蘭似乎十分勤於政事。但朝中一直分作兩派,一派是老臣兼功臣的張仲庭掌握的舊派,一派則是新派,由龍瑾蘭從前的心腹楚瑜掌握。兩大派幾乎天天都要爲同樣的問題打架,而作爲首輔的張仲庭還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幾乎完全超越了龍瑾蘭,已經到了難以掌控的地步。龍瑾蘭爲此提拔了楚瑜爲次輔,並且將一班言官交給他。楚瑜也是極有才能的人,本來龍瑾蘭的意思是限制張仲庭的權利,卻沒想到導致兩班人越鬧越兇,上朝時間因爲言官的加入被無限制延長。
龍瑾蘭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在夏言看來顯然子冉出事的不合時宜而且是典型的找麻煩。
難熬的等待中終於有個錦衣衛回來了,夏言從裡面出來,聽那錦衣衛在耳邊說了幾句,眉端立刻蹙起來,他揮手讓這個錦衣衛下去。瞟了眼翹首以盼急得已經被汗水溼透了衣裳的夏語和幾乎要暈過去的雲翳,持着浮塵走下來。
“你們現在立刻去太后宮外等着!”
夏語猛地擡起頭望着夏言,又劇烈的點了點,扯着呆滯的雲翳衝出去了。
此時,距離子冉被帶走,已經過了整整八個時辰。
夏語幾乎要站不住了,他們昨夜被太后關了禁閉,在這前雲翳企圖求情被他攔住了。他懂得子冉的意思,他們求不可能讓太后對她開恩,還不如留住性命。子冉的意思僅僅如此,她不想任何人被自己連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