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既然慄貴嬪已經回宮,去潤泉殿,從前的延休殿應該很方便,明天她就去那裡找找,看看能不能尋出什麼。還有劉常在住的現在的延休殿,只怕不放心進去。
但也無妨,她只需幫上她一把,將她抄寫的經文呈給太后,太后必然有賞賜,到時藉着送賞賜的機會,也可進去看看。
這都是瑾妃呆過的地方,而子冉在桂雲呆過兩年,對毒蟲略有了解。尤其是瑾妃這樣的人,若她活着,又擅用毒蟲,應該會遺留下許多引毒蟲的痕跡在生活的地方。而這些年無論她在哪裡,境況恐怕都不容樂觀,跟着毒蟲的痕跡尋到她還是有可能的。
籌措着計劃,子冉亦昏昏沉沉的睡了。
“冉冉雙幡度海涯,曉煙低護野人家。誰將春色來殘堞,獨有天風送短茄。水落尚存秦代石,潮來不見漢時槎。遙知百國微茫外,未敢忘危負歲華!身爲國死,仲德無憾!”千兵萬馬的刀光劍影中,子冉猛地睜開眼睛。
窗外,清晨的光已經掃去了一夜的慌亂和驚恐,獨餘喉嚨裡滾着的血腥味道。
這樣的夢已經不是第一次,子冉想或許是從小總聽哥哥講那些史書里名將故事的緣故,只是昨夜的夢卻異常清晰,彷彿那位叫做仲德的將軍的喊聲仍然在耳邊:“冉冉雙幡渡海涯”冉冉雙幡,冉冉,子冉。
她很少這麼去想自己的名字,爹爹素來崇敬愛國名將,用戚繼光的詩文給她做名字卻也使得。
那日午後,太后去了佛堂,她給魚兒留了紙條,只說要去御花園裡找食材,便攜着只早放好幾朵花蕾的小提籃出去了。果真潤泉殿門口僅有兩個侍衛守在門
口,子冉上前行禮後,便遞上早就寫好的條子和兩吊錢,說要進去找些嫩嫩的竹葉給太后煮茶食用。
“原來是那位美人兒姑姑,既是給太后,不免要放你進去了。”
侍衛笑着讓開一條路,另一個卻不忘叮囑:“雖說姑姑是爲了太后,卻還是小心些其他植物。”
子冉便點了點頭,笑盈盈的提着小籃子進去了。
果真有些新生的小竹葉,這季節雖然已經是秋天,但近來天氣暖和,子冉早猜測該有小竹葉生長其中。她低頭細細的翻尋着,偶爾摘兩片竹葉放在籃子裡,卻在仔細尋找那等潮溼陰涼的地方。因爲毒蟲這東西向來最喜歡那些,而引毒蟲的人也喜歡用煙燻的法子先把毒蟲逼出來,所以子冉總覺得,若瑾妃真在這附近活動,該有煙燻的竹筒留下才對,或者其他與衆不同的東西。
潤泉殿的竹林幽謐,子冉走的入迷,擡起頭卻已經有些不辨方向,倒是因爲順手,籃子裡早摘了不少竹葉。近來太后常常覺得眼睛迷糊,胸口煩悶,子冉便請教了太醫,學會用竹葉熬煮成茶的法子給太后食用,果然好了許多。所以她這個藉口是合情合理的,只是竹葉遮擋了陽光,她也不知道時辰,只怕回去晚了,仍要被懷疑。
急切之下,不敢再繼續深入,踩着自己進來時候的腳印照原路回去。
熟料門口兩個侍衛早急得團團轉,見她出來,忙幾步迎上來。
“我的好姑姑,可算出來了!”
子冉正不解,卻見魚兒站在外頭,也是看到她,急得跑進來。
“見了你的紙條子我就急急的過來了!”又瞪那兩個侍衛:
“你哪裡知道,潤泉殿雖然休整過,但這林子卻還是當初建文心宮時候的,聽說又深又密,走進去的人常會出不來,所以連慄貴嬪都不怎麼敢進去。你倒好,巴巴的爲了點新鮮竹葉往裡跑!”
見子冉只是笑笑的,魚兒氣的罵那兩個侍衛:“她要進去,你們也不攔着,不知道存的什麼心思!”
那侍衛被她這麼說,急得忙解釋:“哪敢存什麼心思!姐姐別誤會,我們都是新調來的,不敢輕易進去,只在外頭瞅着有個竹林子,亦不知深淺,以後萬萬不敢了。”
魚兒是太后跟前的,原就比旁人得臉,想來那兩個侍衛也是剛來的,被魚兒唬得臉色都有些白了。見此情形,子冉拉了拉魚兒,打手勢道:“我原是跟着惜月進去過的,認得那條路,再遠了也不敢去。”
如此魚兒纔算饒了他們,那兩個侍衛又千恩萬謝的把她們送走了。
回去長信殿,魚兒便拉着她直接進了小廚房裡:“你當潤泉殿的竹林爲何能留着?因爲那是從前瑾妃住的地方!”
子冉自然曉得其中厲害,若讓太后覺得她是故意跑去竹林祭奠什麼人,恐就麻煩了,少不得多謝魚兒提點。
誰知魚兒卻道:“其實這也就罷了,咱們太后娘娘若真計較那個,如何能在瑾妃去後將陛下扶上皇位?只是那竹林幽謐,除了慄貴嬪門前那塊通到側門的,再不能進去。聽當初休整潤泉殿的工匠說,在鋪竹林小路的時候,夜裡常聽到女人歌唱,歌聲淒厲如鬼魅,十分可怖。所以本來是要修一條通往裡面的路,後來便不敢再修了,只到門口就轉出來。”
原來竟是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