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子冉甚至覺察不到龍瑾蘭生氣了,而且氣到簡直恨不得掐死她的地步,竟然擡起頭望着龍瑾蘭毫不畏懼得說話:“王爺從來都不想,從來都沒有。爲什麼,爲什麼你一定要。難道皇位,比兄弟情誼更重要嗎?”子冉不知道自己怎麼扶着牀柱站起來,怎麼緊迫得盯着龍瑾蘭。
她的話是沒有說完,可如果龍瑾蘭聽不出來就是白癡傻瓜。他眉端連同手指都在慢慢收緊,相信如果不是強行剋制此時此刻碎在他手裡的決然不是那塊玉佩而是子冉的脖子,噼啪的碎裂聲音,卻終究是喚醒了子冉。
她驚恐的後退半步,才恢復理智意識到自己簡直是瘋了居然指責起龍瑾蘭!他是皇帝,皇帝!他不會做錯什麼,就算錯了也容不得她這麼一個卑賤的宮女議論指責,就算她哀傷得幾乎死掉,就算是龍錦溪都怨他恨他,也輪不到,輪不到她說三道四輪不到她,聲討他的過錯!
“陛下。”
雙腿幾乎是磕在地上,子冉顫抖着身體臉色煞白:“奴婢請陛下責罰。”
龍瑾蘭的氣憤瞬間演化成了可笑,他甚至對她無所適從。責罰,在她說了那些話之後她以爲他還能責罰她?可以,他當然可以,可她以爲那是什麼,打兩下就能解決得問題?如果不是呢,作爲皇帝,他有權讓她去給龍錦溪陪葬!
很好,龍瑾蘭苦笑着,很好,她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奴婢了。那麼他何苦另眼相看,她只在旁人面前不把自己當奴婢而已!
“好。”龍瑾蘭點點頭:“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管好你的嘴巴!”
“身體已經好
了,就算朕答應,太后恐怕也不想看你閒着。”他衝着外面冷聲傳喚:“夏言!”
從夏言緊繃的肩膀看得出他精神緊張到了極點,他仍舊把下頜埋在胸口,匆匆進來,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規矩的行禮:“奴才在。”
龍瑾蘭看了子冉一眼,彷彿是最後一眼。他幾乎期盼着她本來是擡頭望着他,哪怕有丁點的後悔,丁點信任或者就算是像別的女人那樣楚楚可憐的看着他就可以,龍瑾蘭都不會說出下面的話。
可是她沒有,他終於決定絕望了,長出一口氣:“安排到前殿伺候。”停頓片刻他加上一句:“日夜不離!”
寢室的門簾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壞,龍瑾蘭出去的時候把大半珠子都甩下來,還有十幾顆被他生生扯斷,只留下魚線岌岌可危得掛在門上……
一個女人,一個低賤,普通,脆弱,尋常,無知的女人,憑什麼干擾他的思想?憑什麼讓他一次次出手相救另眼相看?憑什麼讓他聲討自己到底犯了多少錯誤?他沒有錯,就算是普通的男人他也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何況,他是帝王,全天下都在他手中,他沒有時間浪費在毫無意義的女人身上。
她不算最漂亮的,也不算最可愛的,對,一點都不可愛,可恨!錯了,他沒必要覺得她可恨,忽視她,把她放在身邊然後他會看到這個女人其實和別的女人沒什麼不同。女人都是有很多種的,但終歸淺薄。
是,看到了吧,她今天就表現出來了。頭腦簡單,毫無見地!如果給她榮華富貴,她腦子裡想的肯定也和後宮裡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一樣,想着如何獲得更多的
榮耀、金錢、地位,只是沒人給她而已。
他也不會給她。就算她希望做什麼小姐碧玉之類,也不過是普通女人的想法。他不在意,根本不需要在意。
龍瑾蘭站住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什麼地方。然後幾乎片刻他必須用抓住欄杆剋制自己怒吼出聲。他在,何歡殿!去往何歡殿的唯一一條路上。他惱火的回頭瞪着夏言,正準備張口,卻突然聽到略顯疑惑的聲音。
“陛下?”
女人!這是龍瑾蘭的第一個想法。但很快他從她比常人更加輕快的腳步中聽出是賢妃。他的賢妃,後宮裡唯一真正理解他的人。
從他們完全不同的相見後就註定今天的結局,他的生命因她而重新開始。所以他爲什麼不珍惜她呢?他居然花了半年的時間去理會那個白癡得要命的蠢女人,而冷落忽略了她得存在!
不可饒恕,沒必要饒恕自己。
龍瑾蘭帶着這種思維呈現出的笑意令賢妃愣了片刻,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這樣的笑容,甚至仔細看的話,帶那麼一點點,主動的求和。她保持着身姿上前行禮:“陛下。”
“起吧。”
龍瑾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相信自己已經正常了,女人,妃子,應該做的就是如此。
賢妃依命起身,略微靠近龍瑾蘭。她很納悶剛剛看到他眼裡令她欣喜的東西是完全沒有存在過還是已經沒有了。但至少龍瑾蘭還笑着,溫柔的,帝王的那種溫柔的對她笑着。賢妃也忍不住回了個笑容:“方纔見陛下走的急,臣妾沒有耽誤陛下吧?”
“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