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正午的時候,曹叔和冼家明帶着午飯過來了。
倆人剛進病房,我就聽到他們濃重的鼻音,昨晚真是辛苦他倆了,在車裡昏睡了整整一夜。
病房裡只有一張小小的圓木桌,菜擺上去就滿了,飯碗只能捧着,吃到一半時,玉安醒過來,曹叔回頭看了眼他,隨即找地方把碗放下,走到病牀邊,擡眼看了下點滴液,剛好打完,就替他給拔掉,扶他起來,給他披上衣服,然後立起病牀自帶的桌板搭好,把準備給他的營養餐擺上去。
玉安給他低聲道謝,然後捧起飯碗吃起來,吃相很好看,雖然眼前是個十歲小孩的模樣,我依舊能腦補出他原來的相貌,不愧是我的男神,看着他吃飯,我自己都特別有食慾。
剛想到這,玉安擡頭衝我不悅瞪了眼過來,我心虛地趕緊收回視線,假裝認真吃飯,可還是忍不住會去偷偷睨上一兩眼。
午飯後,曹叔讓我和許雯穎先休息會,昨晚我們被嚇得一夜沒睡,照鏡子時我看到自己黑眼圈都能跟團團媲美了。
問我團團是誰?就是我們的國寶啊——你們真的不知道嗎?
醫院裡很安靜,我舒服地一覺睡到下午五點大幾,還是許雯穎叫醒我的。
窗外下了一天的雨,醫院裡的氣氛也愈發溼粘陰冷,有點像回潮天的討厭感覺。
曹叔和冼家明在我醒來前先回了家一趟,說是今晚他們來守夜,等會裝晚飯過來,吃過後,我和許雯穎先回去休息,明早再過來。
我聽着挺捨不得離開,一來想跟玉安待久點,二來是不放心他,我想看着他心裡會比較安樂。
不過在許雯穎暗裡勸哄下,我只好點頭答應。
明天是極罡日了,希望一切能平安度過。
許雯穎送我回到萬事屋樓下,她自己就開車回了家,說明早過來找我,讓我今晚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可我回去後,感覺有點提不起精神,洗完澡回牀躺下,一直在想着玉安,翻來覆去就是平靜不下來。
躺了不知道多久,拿過手機看看時間,十點多,忍不住給他打了電話過去,接通的時候,是曹叔的聲音,他告訴我說:“玉哥他剛吃過藥,睡着了。”
我聽完蠻失落,給他掩飾地說:“嗯,我只是不放心,打個電話過來問問情況,沒事我就放心了。”
“放心吧,好好休息,別想太多,晚安。”曹叔還是那副笑吟吟的口吻,讓我聽着心裡也得以平靜了些,回了聲:“好的,晚安”後,我就放下電話休息了。
等到早上七點整時鬧鐘準時響起,洗漱整理好儀容,收拾好東西走出客廳,就看到許雯穎買早餐上來,拿着早餐走去沙發那邊坐下,把早餐放到茶几上,給我說:“先在這裡吃完,然後去市場買菜做好午飯再去醫院,玉哥昨晚打電話給我,讓我今天過來接你時,提醒你記得拿師父的工具箱。”
“哦,好,我知道了。”我聽完有點心酸,許雯穎的話並沒有什麼毛病,只是意識到以前都是玉安打電話給我,讓我把他的話轉告許雯穎的,現在卻反過來了,難道是我的心事,被他發現了,因爲出於種種原因,他不能明言拒絕我,所以兜個圈用行動說明一切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以後會不會變得很少需要到我幫忙?
我本來對他就沒多大的作用……越想我心裡越難受。
“如意,我早就給你提醒過了,偏不聽……”許雯穎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心情,無奈地嘆了口氣給我說。
聽完,我逞強地掩飾說:“沒,我只是在擔心明天……”
“明天應該發生事情的機率不大,只是過了零點後,就難說了。”許雯穎擔憂地說着,跟着用力地嘆了口氣,叫我趕緊吃吧,早餐後她和我去趟菜市場,買食材做午飯送去醫院。
其實我快難得得哭出來了,趕緊拿起個包子,咬了口才點頭回應許雯穎,爲了不讓她聽出來我哽咽的聲音。
話說……今天的早餐爲什麼這麼苦?
好難吃……
這兩天都在下雨,菜市場的髒水四處都是,走路都得特別小心。
許雯穎挑菜挺嫺熟,是我的話要挑個老半天,之後聽她不經意透露,今天的午飯食材清單是曹叔列的。
我一聽,出於潛意識反應,立馬反賊許雯穎買的食材全記了下來。
回去後,她做菜我就在旁邊看,想着等去到醫院後,看看玉安吃的是哪份,以後如果還有機會的話,做一次給他吃……
想到這,我又有想哭的衝動了,失戀這種感覺好難受,一定是我癡心妄想太多的後果,想到這裡,掌心和胸口裡就隱隱作痛。
我快忍不住的時候,給許雯穎說了聲就去了盥洗室,擰開水龍頭,給臉上快速拍了幾把冰水,想讓自己分散注意力,讓情緒冷靜下來……
可是現在冷靜下來了,去到醫院我冷靜不下來怎麼辦?
午飯做好後,時間已快接近十二點,打包裝好進保溫飯盒後,就匆匆去了醫院。
我和許雯穎的午飯也是去醫院裡吃的。
去到醫院,走進病房時,我是低頭咬着下脣,忍耐着心裡的刺痛走進去的,我不敢看玉安,我怕一看他,情緒會忍不住走向更加難受。
吃午飯的時候,我沒像昨天那樣,只是沉默吃飯,飯菜好苦澀……
午飯後,曹叔和冼家明就回去了,剩下我和許雯穎在病房裡,我始終沒正眼看過玉安一下,可能是我自己太情緒化了,或許他知道了,也或許不知道,也可能是我想太多。
爲了不讓自己情緒影響到氣氛,我拿起手機走了出去,說給家裡人打電話。
畢竟快春節了,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抽出時間回去跟家裡人一起過。
“去吧。”許雯穎點頭給我說。
之後我就轉身,腳步有點像逃似的,快步走了出去,他們看到,不知道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
我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才停下來,趴在圍欄那好久,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麼表情,看着外面烏天暗地下着小雨,彷彿是我內心世界裡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