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害怕了,睡意全無。
我有點後悔自己的決定了,我是不是該跟候德寶說一下我後悔了。我不跟你換了。
但是沒什麼意義,早晚要攤牌,如果不攤牌的話,這就是個定時炸彈,而且,我心裡不想再埋藏什麼秘密了。
我對真相的渴望其實更大一些,我想知道這個林正南到底揹負了什麼。
在牀上翻來覆去,最後竟然一直熬到了三點半,董一韶進來了,半夢半醒的我一下就清醒過來了,董一韶進來以後,悄悄地走向候德寶。似乎是怕吵醒我似的,結果我一下就坐起來了。
董一韶被嚇了一跳,他看着我,悄聲說:“小孫,你怎麼醒了?”
“今天晚上我替候德寶吧,我不困。我跟他說好了。”我低聲說道。
“啊。那好吧。那你去吧。”董一韶說着,打了個哈欠,說道,“困死我了,真不好熬啊。”
說完,他輕手輕腳地爬到了牀上。候德寶還在沉沉地睡着,我跟董一韶打了個招呼,就出了房間。
出來以後,我看到周冬竟然還在外面,他喝了最後一杯茶,正要起身離開,看到我,有點疑惑,問了句:“你怎麼出來了。”
我淡淡地回答道:“今天我替候德寶值夜。”
他“哦”了一聲,然後就回到了房間裡面。於是我就去廁所裡面洗臉了,本來就不太困,洗了臉以後更精神了,我擦了擦臉,走了出來,看到林正南。他站在那邊,看着我。
他疑惑了一下,問了句:“孫老闆,還沒睡嗎。”
我愣了一下,我說:“沒睡。”
然後我才反應過來,我說道:“不是,今天我替候德寶值班。”
他有點驚訝,問道:“怎麼了,你睡不着嗎?”
我沒說話,而是看着他。他被我看的有點發毛似的,然後問了句:“咋的了?”
我笑了一下,我說:“沒啥,坐吧,我們喝點茶。”
他一副半信半疑的樣子,然後坐到了走廊那邊的凳子上,我煮了壺開水,然後把廢茶倒掉,倒了茶葉,然後,我們倆坐在那邊等着水燒開。
“你看着好像不太困的樣子?”我開口打破了沉默。
“哦,也不是,就是以前吧,在部隊裡面練出來了。”林正南呵呵笑着說道。
林正南對我們船上這些人的態度一直都是比較恭恭敬敬的,畢竟船上這些人如果說起來的話,都算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所以他對我也算是有問必答。其實說實在的,如果當時我猶豫了一下的話,船也就開遠了,說不定就不會遇到這個人了。
他說完以後,我愣了愣,我問道:“林哥,你還當過兵?”
“對啊,我以前在新疆當過兩年半,然後回來了。很多人都當過兵。”林正南笑着說。
水壺呼呼地響着,我隨口問了一句:“林哥,你在部隊當兵,怎麼還要熬夜啊。”
林正南愣了一下,說:“哦哦,我說錯了,我是當保安那會兒,熬夜習慣了。我在部隊出來以後,還當過幾年看倉庫的保安呢,其實我那會兒吧,看的那個倉庫,就是快遞公司的倉庫,我在裡面當了幾年保管員,學了點裡面的經驗啊,門道啥的,然後就出來開自己的快遞公司了。沒想到這麼一干,弄得還不錯。”
“你這也算是一代商業精英了。”我刻意地捧了他一下。
“哈哈哈,孫老闆過獎了,其實我也是自己碰運氣罷了,開了這麼個小公司,沒啥可吹牛的。”林正南很謙虛地說道。
“開啥玩笑呀,小公司還得了,林老闆,你的公司肯定不一般。”我說道。
“沒有沒有,真的不算大。我主要是在南方那一片做的還可以。就是閩南跟廣東那邊。”林正南說道。
我一聽,問道:“林老闆,您是哪裡的人?”
林正南怔了一下,回答道:“我啊,我是福建人啊。我是福建三明人。”
嗯,這確實比較符合情況,因爲在福建那邊,確實姓林的比較多。如果這個身份是假的話,起碼不是隨口編的,而是經過一番構思的,又是開快遞公司的,又是之前當過保安之類的。我越想越覺得他現在的這個身份弄不好是他自己的真實身份。
我突然想到,既然他說自己是福建三明人,我應該多問他一些問題,雖然我沒去過三明,但是他如果瞎編的話,應該編不了那麼快。
“南哥,三明那地方可不錯啊。那地方快遞行業競爭大不大?”我問道。
“嗯,那地方其實還可以,我的業務主要是往雲詔東跟潮汕那一塊去的。”他說道。
我愣了愣,不知道該問什麼了,我說道:“雲詔東?是個市還是個縣?”
“那是三個縣的統稱!哈哈,雲霄縣,詔安縣,還有東山縣,這個地方在福建最南端。”林正南說道,“我們的分公司在那邊,業務開展的不錯。”
“這樣啊。三明這地方,我知道,綠化好像很不錯。林哥,你在三明市裡嗎?還是旁邊的哪個縣?”我突然問道。
林正南愣了愣,說道:“看來你對三明挺熟悉的?”
“嗯,以前去過一次,挺好的地方。”我又說道。
“哦,我就是三明市裡面的,我在三元區住。”林正南語氣平和地說道。
我聽起來感覺沒什麼問題,畢竟他說的內容顯得對福建那邊很瞭解的樣子,而且,我也問不出來什麼問題了,畢竟,我自己對那邊根本就不怎麼了解。還怎麼問呢。他說三元區,這個區我根本就沒聽過。我還怎麼跟他說。於是我的所謂盤問就結束了。
“哎,水開了。喝茶吧。”林正南突然說道。
就聽見水壺“啪”地一下,開關跳了,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林正南拎起咕嘟冒泡的水壺,然後倒進了茶壺裡面。
“林老闆,我想問你個人,不知道你認不認識。”我突然說道。
他沒有停止倒水,說道:“誰啊。你說唄?”
“祁隆,你認識嗎?”我問道。
林正南的表情幾乎沒有什麼變化,他倒了水以後,把水壺放下來,然後說道:“不認識啊,怎麼回事?這人是幹嘛的?”
“呃,他也是福建人。”我結巴了一下,說道。我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淡定,這讓我竟然有點心虛。
他笑了,說道:“福建省有幾千萬人,我還能都認識不成啊?來,孫老闆,喝茶。”
“林老闆,你真的不認識嗎?”我又追問了一句。
“啥?我真不認識啊!這個人多大了?是三明的嗎?幹哪行的?回去我幫你打聽一下。”林正南一口氣說了一大串。
我這時候就感覺他有點不靠譜了,我又問了一句:“林哥,那我再問你一個人啊。你認識米雪兒不認識?她也是福建人。”
這時候,林正南的表情已經變了,他看着我的眼睛,說道:“米雪兒又是誰?我從沒聽過這個名字?不會又是福建人吧?”
“被你猜對了。林老闆,她真的是福建人。你真不認識嗎?”我也盯着他的眼睛。
“真不認識。孫老闆。你說的這些人,到底是幹嘛的?”林正南還在裝,但是他的表情已經透露出來了他的真實面孔,他已經多少知道我明白什麼了。
我突然話鋒一轉,說道:“他們都是開快遞公司的。來吧,喝茶喝茶。”說着,端起來茶杯,吹了一口,慢慢喝下去,沒理會他。
我能感覺他還在看着我,他狐疑地看了我一會兒,然後端起茶杯,說道:“福建的快遞業我也算是比較熟悉的,但是我不能每個人都認識你說對不,孫老闆。”
說着,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這時候,我突然從口袋裡面掏出來那張紙,說道:“其實我不太明白,到底你是孫老闆,還是我是孫老闆。”
我這話說完,他一口茶就噴了出來。
他猛地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看着我,然後問道:“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根本就聽不懂!”
“孫老闆,別激動啊。你坐下來。”我淡淡地說道。
林正南嚴肅地看着我,然後低聲說道:“我姓林,我叫林正南。”
我點了點頭,然後,慢慢從口袋裡面掏出來那張紙,展開在他面前,說道:“可能是吧,但是你現在一共倆身份,我也不太能確定你到底叫什麼了。所以,不如你來確定一下?”
他看着那張紙,然後慢慢地淡定了下來,他退後了幾步,說:“你到底在哪裡發現的這張紙?”
“你比我清楚啊。也許這是說明,你在這裡是林老闆,在那邊是孫老闆?還是什麼意思?你給我解釋解釋。否則我就告訴大家,然後讓你離開這艘船。”我嚴肅地說道。
“告訴大家?這對你沒有一點點好處,你說對不對?”林正南冷笑了一下。我狠狠地看着他,沒說話。
林正南突然說道:“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去大廳那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