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馬佑其實早已被他收買, 絮饒無奈斜他一眼，垂眸思忖一番後挑着他應該還未打探到的事情繼續告知與他。當提到懷疑是長風道長與薛氏聯手陷害的她和孃親秦氏時，裴靖堯低沉道：“依你的意思, 長風道長與薛氏應該在多年前就已暗中勾結？”
“沒錯, ”絮饒肯定道, “雖然我在府中旁敲側擊的打聽出她們之間似乎並沒有過多交集, 至少在明面上是沒有的。但種種跡象卻表明她們絕對是存在着某種關係的, 不然就太過巧合了。”
“那你覺得會是何種關係呢？”
“這…………沒有足夠的證據，我也不敢亂說。”絮饒猶豫道，“此事不管真相如何, 倘若傳出去都會使齊國公府名聲受損，造成的後果可能於我於府上所有人都不利。所以在沒弄清楚之前, 好多想法我只對你提起過, 並且希望你在查探的過程中也莫要張揚透露風聲出去。”
“這是自然。”裴靖堯不置可否道, “總之，你是覺得長風道長身份極爲可疑？”
“嗯。我總覺得他與當初行刺我的那些異族人是一夥兒的。但他外表看來卻與我們夏朝人無甚區別。所以那日看他的鬍鬚被瑾哥兒揪下一縷, 我便懷疑他在面容上是做過手腳的。如若真是這樣欲蓋彌彰的做法，那就更爲蹊蹺了。”
絮饒不斷斟酌着把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裴靖堯卻似跟沒聽進去一般，眸光深沉的盯着她看。直到絮饒察覺到不對，疑惑的擡眸看他。
才見他伸出指尖在她額頭的硃砂痣上輕點了一下, 莫名其妙來了句：“或許你應該繼續待在沐陽城的, 那樣就不會被捲入這些複雜的是是非非中。”
“……”
絮饒沉默。心裡也認爲待在沐陽城的話或許會輕鬆自在很多, 但有些事情往往都是不由人的, 且能夠回到京城認祖歸宗也絲毫不後悔。唯一後悔的是前世選擇了忍氣吞聲、息事寧人的做法, 以致落了個那般慘烈的結局。
所以，絮饒堅定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自古以來都是冤有頭債有主, 不管過去多少年，我都要給孃親她討還個公道！何況對方不僅沒有絲毫收斂，還變本加厲的處處緊逼，不是一味逃避就能解決的。”
“你當真想好了嗎？”裴靖堯面容極爲嚴肅，聲音裡也滿是凝重意味，“依着目前種種苗頭來看，最後很有可能會是兩敗俱傷的結果。怕是也會對你造成很大傷害。畢竟有時候知道的越少越好。”
絮饒蹙眉：“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半途而廢，全都撒手不管嗎？”
“你很聰明，但我更希望你能簡簡單單的每日只是唸書逗貓而已。至少在眼下這個特殊的時期不要被捲入是非裡。”裴靖堯坦然道。
“我不明白。”明明剛纔還答應說要幫她的，一眨眼的功夫就潑她冷水。絮饒固執道，“但我心意已決，即使你不肯幫我，我也會自己查下去。”
雖然早已料到她會是此種反應，裴靖堯還是忍不住嘆氣，沉聲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告訴你。當初你交給我的香料，前些日子我讓玄空道長看過了。然後因爲其配料的特殊性，發現很可能與曾經一個被攻滅的南疆小部落有關，而那場戰役是薛將軍，也就是如今的樑國公當年領兵打下的。”
“…………然後呢？攻滅後將他們配製香料的手法同戰利品一起帶回了我朝嗎？”
俊冷的眉眼愈發深沉，裴靖堯接着道：“並沒有。之所有會查到此事，是因爲那年在戰場上我朝士兵因爲香料在他們那裡吃過虧。雖然最後險勝，但他們族人性子剛烈，將秘製香料的書譜全部毀去，包括好多精通技藝的香料師也同樣丟了性命。故而這香料的配製手法本該在多年前就隨着他們部落的滅亡而消失於世的，如今卻在京城齊國公府內出現，不管它是被用來做什麼的，都讓人深思。”
絮饒聞言恍然。難怪乎在方遠找來的那些文獻中找不到絲毫線索，原來竟是發生在樑國公領兵期間？！那是不是就對上號了呢？因爲樑國公可是薛氏的親哥哥啊！
這樣的話，意味着什麼呢？
看絮饒皺眉深思，裴靖堯生出幾分不忍心，覺得似乎並不應該告訴她這些的。於是再次勸道：“這件事發展至此，我是定會繼續查下去，但不希望你也捲進來。因爲如今朝中平和的局勢只是個假象而已，很多人，很多事，都不像你看到的那樣簡單。你若執意去觸碰那些被精心埋藏起來的隱情，很有可能給自己招來禍患，讓自己時刻置身與危險中。”
聽他這樣講，絮饒意識到果真要極爲謹慎，於是軟了話音道：“我承認我並沒有料想到會牽扯如此之多，對朝中局勢也並不是有多關心。但我想要的只是在自保的同時討個公道而已。所以完全置身事外是做不到的，不過日後行事會聽取你的意見，不貿然動手。”
“真的會聽話嗎？”裴靖堯緩緩勾出一個不帶多少溫柔的笑容，似認真又似玩笑道，“那你日後最先要做的，便是與魏王他能多遠就離多遠。”
“…………爲什麼？”
“爺看着不爽。”
“……”不可理喻。
看她一臉無語狀，裴靖堯剛想再說些甚麼，忽然傳來敲門聲。紫蘿在外面小聲道：“小姐，時辰不早了，是在裡面睡着了嗎？”
絮饒聞言忙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