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如‘花’所料,天悄悄地開始下起了細雨,如絲如線,像千萬琴絃連接天地,只待有人撥‘弄’。
細雨伴‘春’風,涼颼颼的天氣毫不影響人們喜迎新‘春’的熱情。
小麪攤窗臺的桌子上,麪粉、擀麪杖、麪糰皆以就緒。
李權‘揉’面切塊,如‘花’擀麪捻皮,屋內桌上擺着菜板,慕晚晴也邵先生‘色’地跺着香腸。
屋外竈臺炭火正旺,竈上的大骨湯上下翻滾,骨髓將清湯染成‘乳’白‘色’,再加上一點兒“吞鹹”。
嘖嘖!那滋味,就是隔着房‘門’也能聞到香飄四溢的‘肉’味兒。
只是聞聞便已讓人垂涎‘欲’滴。
“咕……”
“誰肚子叫喚了!”李權張嘴大喊。
如‘花’一臉茫然。
最後,兩人的目光落在紅臉的慕晚晴身上。
“我……”慕晚晴羞紅着臉,不知如何接話。
“哈哈……”
屋中傳出陣陣鬨笑和玩鬧聲,歡樂、喜慶、無拘無束。
吃過餃子,夜裡在溪邊歡笑着像孩童一樣燃放炮竹,直至大家筋疲力盡,除夕悄然而逝,新的一年開始了。
……
……
所有人都關注着新年的開始的那一刻,家家戶戶先後點燃爆竹。寂靜的夜裡忽然變得比白天還要熱鬧,四處火光沖天,把漆黑的夜空都染上了一層絢爛的紅。
爆竹聲聲起,燈火紅滿天。
不知哪家燃放的煙‘花’,轟響之後在曲溪縣的天空下綻放出五彩繽紛的‘花’火,就連梅園中滿園梅‘花’也黯然失‘色’。
孩童們瘋了,舞着手中的煙‘花’‘棒’瘋狂地叫嚷着,奔跑着,看着璀璨的夜空。
各家大人的生怕孩子手中的煙‘花’‘棒’燒着了自家‘門’口地燈籠,也跟着瘋狂地嚷嚷驅趕着,可他們的聲音跟這四面八方傳來的爆竹聲比起根本不值一提,孩童們不管不顧,繼續享受這一年一度的美好時光。
煙‘花’漫天。
小翠帶來的年貨中也有不少煙火。
小茶攤溪邊,李權打開了火摺子,朝身邊兩‘女’喊道:“動作快點,將所有煙‘花’一起點燃,咱們要蓋過整個曲溪縣的絢爛!”
溪邊無人,一連數十米,少說也有百餘的煙火已擺在地上。
李權一聲之後,躬身引燃第一個煙火,兩‘女’也歲李權的動作噴跑起來。
溪邊沿途的煙火被一一點燃,可還未跑到最後,首先被引燃的煙火嗖的一聲噴出火舌,火光直衝天際,在天空中發出一聲巨響,火光四濺,如銀河傾瀉。像一個傾世美‘女’在空中展現剎那芳華,美得讓人窒息,讓人沉醉。
火光照亮溪邊兩‘女’呆滯的臉龐,五光十‘色’的火焰讓她們的俏臉兒不斷改變顏‘色’。
李權在一邊焦急催促:“你們愣着幹嘛?趕快把其它煙火點燃。”
“轟轟轟!”
溪邊的衆多煙火爭先恐後衝入夜空,將小麪攤的小半邊天變成了一片‘花’海。
兩‘女’流連不已,低着頭將最後的一點兒煙火引燃,興奮仰天,口吐芳蘭。
這是她們一生中見過最美的場景,也是李權見過的最美的場景,更是整個曲溪縣見過的最美場景。
……
……
繁華散盡,曲溪縣的街上只剩下燈籠,滿街都是爆竹燃放後的狼藉。
歡鬧得累了,各家熄燈閉戶。
長街上,李權和慕晚晴剛剛告別如‘花’,相擁一起漫步夜下。
四下無人,慕晚晴總算可以恢復作爲‘女’人、作爲妻子的柔弱姿態,讓相公輕摟自己,輕輕地將李權發間的菸灰拿掉,眼中只有相公一人。
漫步無言,當兩人快要回到縣衙時,各家‘門’口燈籠裡的香油都已燃盡,長街上的燈火越來越暗,似乎曲溪縣將要恢復寧靜。
可正當李權二人回到縣衙‘門’口是,漸漸昏暗的夜空像是突然出現一個被燒得火紅的太陽!
曲溪縣的某一處突然火光沖天,一股熱‘浪’席捲全城。
“失火啦!失火啦!”
安靜的曲溪縣忽然醒了,剛剛睡下的人們紛紛起‘牀’點燈,拖着惺忪睡眼出到街上,可看到從城中某處傳出的火光時瞬間睡意全無。
衙‘門’口兩人看着遠處天空倒映的火光,心知不好!
不用李權開口,慕晚晴便帶着李權騰空而起,越過重重阻隔,第一時間到了失火現場。
眼前景象,烈火熊熊,翻滾的火焰像是要把天都燒個窟窿!
被火焰吞沒的是一座大宅院,‘門’庭上的牌匾已經被燒得焦黑,看不清上面的字跡。但從房屋的構造和規模來看,應是一家商戶,至少也是供十幾口人居住的大戶。
火焰來得太猛太突然,前後不過片刻時間,當李權趕到‘門’口時,宅院已被燒得面目全非。
李權趕到之後,周圍居民才先後趕來,每個人看到眼前火海一片的景象都震驚得說不出話。
“我是本縣縣令!大家還愣着幹嘛?組織百姓,大家一起救火!”
“對對對!”有膽大的百姓大聲道,“大家跟我一起來,我家院裡有水井!快點兒救火呀!”
衆人齊齊響應,各自回家提出水桶,也不管有沒有用爭先恐後地打水過來。
火已燒到‘門’口,大‘門’‘門’板都快被燒穿了!遠遠地看了一會兒,李權便已感覺臉頰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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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有人打水趕至現場,準備將水潑入火中之時,李權再次大喝:“等等!”
“火勢太大,等不得了!”
李權搖搖頭:“太晚了!諸位將周圍火焰撲滅即可,注意別讓火勢蔓延。”
的確,火勢太猛,百姓們的努力不過杯水車薪,想要將火撲滅是不可能的。現在該做的就是保證火不會蔓延到臨近的屋子,然後靜靜等待火焰燃盡。
百姓們也都明白這一點,全都照李權的話行事。
經過大家的努力,火焰總算是被控制住,但大家都高興不起來。
大家心裡都清楚,起火的一家人怕是九死一生了。
如果是尋常時候發生一起事故還好,偏偏在這除夕當夜,又是曲溪縣連續兩起無解命案之後。參與救火的百姓心裡都有一個疙瘩。
曲溪縣最近是怎麼了?
李權亦是如此想着,看着越燒越旺的火焰,李權百感‘交’集,如果讓這火燒過去,只會留下一片廢墟,到時候又是任何線索都沒有。
“晚晴,你在這兒等着。”
“相公,你要幹嘛?”
“我要進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兒線索。”
慕晚晴大驚,一把將李權抓住:“不行?如此火勢,就是晴兒去了也沒把握出來,相公怎能冒險進去?”
李權輕輕拍了拍慕晚晴的臉頰:“你忘了?你相公可不是一般人,這點兒火燒不死我的。”
慕晚晴緊抓着李權衣角的小手沒有就此分開,她知道相公體質非常,但面對如此大火誰能說得準?
“晚晴你放心,相公可不個貪生怕死的小人,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又如何會進去?”
小手終於鬆了。
李權毫不猶豫。
百姓們沒有一點兒心理準備,恍惚間像是看到一個人影衝破了被火焰覆蓋宅‘門’!
一入火海,李權感覺陷入一片‘混’沌世界,四面八方全是金燦燦的火,帶着刺鼻的濃煙,薰得人無法正常思考。
一股焦臭的氣味兒傳來,李權稍稍定神,發現自己的鬍子和髮根已被烤得僵硬,還有淡淡白煙冒出。
陽氣出體,身體四周金光隱現,於天地靈氣‘交’相呼應,在身體四周形成了一道看似無形地氣障。
似有似無的氣障在火海中擠出一片寬闊空間,火焰無法接近李權身體,這才讓李權看清了四周情況。
李權正處在大院當中,腳邊便有一具還燃着火卻早已被燒得焦黑的屍體。
前方、側方個都有,焦黑的屍體泛着惡臭,看不出對方身份,可以確定的是,其中有一具不過襁褓大小的孩童。
相對於四周,大院中的火勢算是很小了,好幾處火焰已滅,地上只有焦黑和濃煙。
李權一眼便看出火場有些不對,先不說爲何火燒得那麼快,就憑這院中無甚引火之物,爲何地上竟是被火焰灼燒許久的灰塵?
熱‘浪’捲起地面黑灰,像一場黑‘色’的風暴充實整個大院。
火焰侵蝕下,氣障範圍在不斷變小,時間容不得李權多加思考,想要衝進房屋,四周房屋火勢太過兇猛,是不是還有燒焦的木料斷裂,李權不敢冒這個險,正‘欲’退出的時候卻看到大院一角有一水井!
水井邊有溼痕,想必是打水時不慎‘蕩’出的水‘花’,日積月累在井邊形成了的一片爬滿青苔的空地。
這裡是唯一沒有被火焰完全吞沒的地方!
不過巴掌大小的溼地上青苔依舊青綠,只有點點灰塵遮蓋其上。
潛意識告訴李權,最後一點兒希望就寄託在了這裡!
果不其然!
除去覆蓋青苔上的黑灰,除了綠油油的青苔和一層溼漉漉的井水還有一根普通的穀草安靜躺着。
穀草不過一指長度,蠟黃‘色’,兩頭已被燒盡,末端焦黑一片。
李權來不及多想,一把將穀草抓起,化作一頭蠻牛硬生生衝破火焰阻隔而去。
百姓們注視着的漫天火光下,一個人影突然衝出,嚇得衆人一聲驚呼。
慕晚晴握緊的拳頭鬆了。
也就在這時,被火焰灼燒的大宅轟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