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風殿,是整座臨風別館中,最能體現“臨風”二字神韻的一個去處。臨風殿建於臨風別館的中心點上,呈八角菱形狀,每一個角都有一條曲折迴廊延展出來,與湖岸相連。而臨風殿的本體則臨於水上,八個角處以八根沒入水中的石柱支撐,就連中間部分也僅以三根三角形的柱子支撐。臨風殿中沒有牆壁,圓柱支撐着房頂,四面每兩根圓柱之間掛着淡邈的白紗,湖面清風拂過,白紗飄搖,頗有仙境樓閣的飄渺之感。
臨風別館的大門是向南而開,是以臨風殿的高臺——專屬於落華宮主的居處臨風臺便是坐北朝南,而臨風臺之所以稱爲高臺,是因爲那一處三十丈見方的臨風臺足足高出臨風殿其他地方約莫三十丈。臨風臺之上,同樣是白紗縹緲,一張雕琢精緻的白石榻,一張長約五丈的紫檀木香案,兩側有精緻的屏風呈八字形排開。其餘裝飾,諸如風鈴、吊墜、珠簾,皆是有條不紊地擺放着。而旁人所不知曉的是,臨風臺之上布了陣法——迷霧陣,然而作用之處卻是在整個臨風殿的外圍,是以從外看來,整座臨風殿就彷彿是被一團白霧包圍着,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秋沉落與孤月、寧舞穿過曲折的迴廊,踏入臨風殿。
清風拂面而過,有淡淡的絲竹樂聲飄搖而來。秋沉落腳步一頓,隨即快步向前走了幾步,到得可以看見殿中情況的距離,擡眸望去——
殿中兩側各有三名女子正在演奏樂器,中間有一身着豔紅色紗衣的妙齡女子正在和樂曼舞。
秋沉落將視線再度向上擡了擡,遠處臨風臺上,有一襲白衣側臥於白石榻上,右手以手肘爲支點撐在石榻的扶手之上,衣袖滑下,露出半截如白玉般細膩光潔的手臂;手掌正託着腦袋。長髮並未如往常一樣束起,而是披散在身側,如墨色絲綢一般泛着溫潤的光澤,而那白玉般的左手則微微擡起,修長白皙、指骨分明的手指上纏繞着一縷髮絲。那一張傾國傾城、風姿清絕的面容上,依舊浮着那一絲漫不經心的、風輕雲淡的淺淺笑痕。墨玉眸子裡,浮起的細碎華光,宛轉迤邐,流光溢彩,似是風情無限。
秋沉落怔怔地待在原地,杏眸裡映出來那一襲白衣勝雪,彷彿與她,隔了千萬年的距離。
白石榻的兩側各立着兩名女子,那是昔日吟蓮教的幾位護法和堂主。橘月離白石榻最近,武功又最好,是以她早在秋沉落剛入殿時便看見了那一襲淡紫羅衫的少女,此刻見白石榻上的那人沒有半點動靜,便上前一步,彎腰輕聲道:“公子,小姐來了。”
是以秋沉落看到,那一襲橘色衣裙的女子躬身說了什麼後,臨風臺上的那人便輕輕鬆開了纏繞着手指的一縷青絲,而後那白玉般的左手微擡,向她的方向緩緩招了招:“落兒,過來。”與此同時,一道獨屬於那人的清越聲音響起,卻帶了那麼一絲朦朦朧朧的、百轉千回的蠱惑味道。那令無數女子心癡神迷的面容上,劃開一絲淡淡的溫潤笑容。
既是公子發話了,殿中的舞姬和樂姬自然是停了奏樂止了曼舞。
秋沉落呆住了。
但凡看見這一幕的人,竟都呆怔住了。一時之間,臨風殿中彷彿萬籟俱寂。湖面有清風拂過,揚起白紗邈邈,秋沉落愈發覺得——這一幕,好似夢中。
“啊!獨月大哥!”忽然衆人身後響起一個驚喜的聲音,緊接着一襲白色衣裙的女子自臨風臺上御輕功而下,徑自向一臉呆滯的孤月撲去。孤月一怔,下意識地接住了懷中女子,卻正是夭月。
這一鬧,卻是大殿中的衆人都驚醒了,秋沉落側眸瞥了眼夭月,忽然就被她身上那一襲白色衣裙黏住了視線:“夭月。”
夭月正掛在孤月的手臂上撒嬌,此刻一聽秋沉落喚她,只好轉過臉來應了:“幹嘛?”
“——你身上這衣服……”秋沉落口中是疑問,“是哪裡來的?”然而她面上的表情卻擺明了已經想到了什麼——這樣設計不同尋常的衣裙,只可能、只可能是……
夭月莫名其妙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今天看起來頗爲莫名其妙的秋沉落,道:“這當然是……”她話還未說完,就聽遠遠傳來一聲清越的聲音:“夭夭。”
輕輕的,淡淡的,明明不帶一絲感情,然而,卻還是讓人有一種百轉千回的魅惑味道。秋沉落蹙眉看向臨風臺上依舊半臥在白石榻上的那人。
夭月被白穎華這一句“夭夭”喚了,先是呆了一下,隨即面上泛出開心神色來——自從被盈月按了個“夭月”的名字後,白穎華可就再未喚過她“夭夭”了,她還原以爲是白穎華找回了重要的人,所以不再疼她了,現在看來——心裡一喜,她便騰身而起,向臨風臺而去,只可惜她方一飛身而起便見身側一道紫紗閃過,再定睛一看,秋沉落已經身在臨風臺了。嘟了嘟嘴巴,夭月落下地來,又黏上了孤月。
秋沉落今日一襲紫紗廣袖羅裙,寬袖長擺。滿頭青絲上層攏起,挽了個半月髻,下面則是留了一層,披散在身後,臉頰兩側的長髮也以紫色絲帶纏繞綁起,髮髻上簪了一支綴着流蘇的紫玉簪。柳眉微蹙,眼睫纖長,杏眸中光華逼人,紅脣緊抿,傾城絕色的俏臉上,洋溢着不知是怒氣還是難過的神色。
白衣公子見她登上了高臺,面上笑意微微深了些,緩緩坐起身子,伸出左手拍了拍身側,眉眼彎彎:“來,落兒,坐這兒。”
秋沉落緊抿着紅脣,不應聲,也不做任何動作。
白衣公子見她這般,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就斂了面上原本還算愉悅的笑意,作出一副強顏歡笑的樣子來:“罷了,你不願……就罷了。”話音哀哀婉婉地,還帶着那麼一絲淡淡的難過,她半闔了眼瞼,纖長的眼睫微微顫了顫,垂下,掩去墨玉眸子裡的一切情緒,就連那一絲風華絕代的淡笑,都霎那間黯淡了下去。
於是方纔還打定主意要慪氣的某隻頓時慌了神,手忙腳亂地坐下道:“誰、誰說我不願意了,我剛剛、我剛剛……我剛剛在發呆!對,發呆,
沒聽到你說什麼……”
還不待她去扯過白穎華來細細安慰,不遠處忽然就傳來頗爲爽朗的大笑聲:“噗哈哈哈哈……”秋沉落呆了一下,隨即慢慢地轉過頭去。
卻是頗爲眼熟的三個傢伙。秋沉落眯了眯眼睛,隨即恍然——這不是前幾天跟着她一起鬧洞房的那幾只嗎?!
但是她剛想笑眯眯地打個招呼,忽然就想起來這幾隻現在正嘻嘻哈哈地笑得無比猖狂,頓時一頭霧水:“笑什麼笑啊你們!”吼完這一句,她才恍然:“啊!難道——你們居然敢嘲笑本姑娘!”
“不,哪裡哪裡,我等……怎麼敢嘲笑公主殿下呢。”王子凌率先擺手澄清道,但是笑意卻還是止不住,勉勉強強說完這一句話後,不知是哪裡又觸到了他的笑點,頓時又開始捧腹大笑起來。
尤楚也是努力地憋了憋笑意,道:“子凌兄說得不錯,我等……我等並沒有嘲笑公主殿下,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秋沉落狠狠地翻了個白眼過去——原本她還以爲京都四少是多麼優雅的貴公子,誰知道這幾隻表面上看起來高貴典雅,拼酒鬧洞房的時候居然比她還瘋!好吧雖然那是因爲她一沾酒就不省人事了……但是這幾隻哪裡是什麼京都四少啊,分明就是一羣長不大的破小孩!
“只是我等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天生一物降一物’。”餘下的一人也帶着笑意接口,輕輕搖了搖手中摺扇。
秋沉落瞅了瞅這接話的人,皺了皺小眉頭,道:“你是誰?還有慕容逍那個冰塊臉呢?”卻原來,這第三人雖然沒有像王子凌與尤楚那般絲毫沒有形象地捧腹大笑,卻也是笑了幾聲的。按照秋沉落對慕容逍那傢伙的瞭解——就連鬧洞房的時候都板着一張冰塊臉,也怪不得她皇帝老爹會把他扔到刑部去任職——只要犯人一看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肯定不管什麼罪行都會立刻從實招了的!所以——眼前這個看起來和慕容逍一樣稍微有點世家子弟模樣的人絕對不是慕容逍!但是京都四少不是都一直一起行動的嗎?雖然唐崢因爲新婚燕爾,被她無意間的一句話打發去‘度蜜月’,沒道理慕容逍也會跟着一起去吧?
“在下林夕,見過公主殿下。至於慕容大人——昨兒刑部接到一件很是棘手的案子,是以不能前來赴宴,故而林某代他前來。”林夕微微一笑,道,“公主殿下不記得林某了嗎?”
“咳咳,這是御醫院的林大人,公主殿下。”尤楚相較於王子凌還是稍微正經一些的,忙介紹道,“昨日慕容兄接了白公子的請帖後就被叫去了刑部處理公案,又因已經接了白公子的請帖,是以不好言而無信,就拜託林兄代他前來了。”
“嗯嗯嗯嗯。”秋沉落一邊聽一邊點着小腦袋,待尤楚說完,她才倏地睜開了眼睛,大大的星眸中閃過一絲奸笑,“林夕和慕容逍那個冰塊臉是什麼關係?這麼要好啊——嘖嘖。”這最後兩聲“嘖嘖”的感嘆裡,不知是含了怎樣的情緒,但林夕卻陡然覺得脊背發寒,忽然生出一種“果然答應逍過來這裡是一個非常錯誤的決定”的想法。
白穎華一眼便知秋沉落又想到那些奇奇怪怪的方面去了,不由地好笑道:“慕容兄與林兄,是如你我一般的至交好友。”說這話時,她眸光熠熠,聲音溫潤如玉。
秋沉落一頓,隨即恍然大悟道:“這樣啊!”
林夕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附和道:“沒錯,我與逍,的確是至交好友。”他脣角也浮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一個人,若有一個想起來便可以微微一笑的摯友,那便可算不枉此生了罷。
只可惜,秋沉落的下一句話直接砸了他一道九天神雷:“那穎兒,我喜歡你的話,在他們那裡,到底是冰塊臉慕容逍喜歡林夕,還是林夕喜歡冰塊臉慕容逍啊?”
“……”殿中一片靜默。
“啊,我知道了!”秋沉落忽然一拍手道,“我和穎兒是互相喜歡的,那其實慕容逍和林夕你,你們也是互相喜歡的對吧!”一臉天真可愛的公主殿下看向已經完全語言不能的林夕,語氣裡滿含着篤定。
“啊不對,其實我和穎兒說起來可是主人和寵物的關係……哎?林夕,你和冰塊臉原來是這種關係嗎?!”秋沉落興奮地紅着小臉,“那你們誰是主人誰是寵物啊?嘖嘖,果然‘人、不、可、貌、相’是真理啊……”
——他就知道!從三年前就知道了——只要跟這個明珠帝姬扯上關係,他一定會折壽!
林夕在心裡淚流滿面,默默地重複以上咆哮五十次……
秋沉落卻在此時冷哼了兩聲:“哼哼,想要取笑本姑娘,你們還早着呢!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剛纔那個‘天生一物降一物’的言論,說的不就是我和穎兒?”說到這裡,秋沉落忽而忿忿地轉身,“穎兒你也是,剛纔居然裝可憐騙我!哼,我不要理你了!”
“噗哈哈哈哈……”這回朗聲大笑的,還是王子凌和尤楚。沒辦法,林夕被秋沉落小小“報復”了一通,就連白穎華都得了“不要理你了”的懲罰,他們倆這兩個可算是罪魁禍首的人卻沒有事,這樣的好事當然該樂一樂咯!
秋沉落怒了,隨即嘻嘻一笑,彷彿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一般,只見她朗聲道:“京都四少年齡相仿,這唐崢有了如花美眷,冰塊臉慕容逍也有了林夕,但是——你們倆好像……”說到最後,秋沉落故意拖長了語調,眯着算計滿滿的眼睛望着深感不妙的兩人,“還沒有成家呢吧?”
“咳咳,這個……我等這螻蟻小事,難爲公主殿下還記得,我等感激不盡……”王子凌不愧是遊戲花叢多年的老手,應付這等事情也還算圓滑,“只是這點小事就不勞公主殿下煩心了,呵呵……”只是這乾巴巴的笑聲聽起來,實在是信心不怎麼充足。
“不不不,想來你們的父母對於你們遲遲不成家這件事情也非常地頭疼吧?”秋沉落歪了歪腦袋,作出一副沉痛模樣,“身爲我玄風國未來的國家棟梁,你們的終身大事怎麼能讓
現在的國家棟梁操心呢?反正本公主平日也閒的沒事幹,好像你們也挺閒的,這件事情就包在本公主身上吧!畢竟讓父母傷心可是大不孝啊!王大人和尤將軍爲我父皇分憂解難,那本公主也幫他們想一想這延續香火的事情吧!”
“不,這事真的不勞公主殿下操心了……”尤楚白着一張俊臉道。要知道家裡有個剽悍的孃親日日催着他成親就算了,現在再加上一個明珠帝姬,那他可就真的沒活路了!老天要不要這麼害他啊……
好在老天還不至於真的這麼殘忍,要立刻把他們送進婚姻的墳墓。就在尤楚話音剛落時刻,一襲綠色衣衫的盈月款款走了進來,當然後面還跟着寸步不離的邵飛揚。
“公子,盈月有事稟報。”盈月知曉有客在場,不是稟報落華宮事務的場合,然而今次不同,以她對公子的瞭解,只怕得了這個消息的公子會立刻動身。這麼重要的事情,自然還是早些稟報比較好。
白穎華也知盈月處事妥當,若非事情緊急,是斷不會來打擾她會客的,是以她微微蹙了眉,心中念頭急轉。就在此時,瞅準這是個脫身的機會,尤楚與王子凌對看一眼,不由地一齊上前道:“既然白宮主還有事要處理,我們也看了歌舞,這就告辭了。”
白穎華一頓,也知這幫人想的是什麼,自然樂見其成,揮袖道:“好吧,橘月、紫月、絲月,送三位公子出館。”
“是,公子。”白石榻兩側的三名女子同時俯身應是,而後飛身下了臨風臺,對尤楚等人道,“大人,請。”
“告辭。”林夕等向白穎華最後拱了拱手,便轉身隨着橘月等人離開了。
白穎華瞥了一眼已經沒入濃霧之中的三人身影,這纔看向殿中的盈月和邵飛揚,忽然有了開玩笑的興致:“落兒,你給唐沈兩家牽了一次紅線,看來月老很是滿意,所以——降了一樁喜事在我落華宮。”
秋沉落聽得滿頭霧水:“穎兒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
白穎華卻未答話,而是輕笑一聲:“同進同出,盈月,嗯?”
盈月能打理這麼龐大的落華宮,自然不笨,頓時羞紅了臉,垂在身側的雙手輕輕揪住了衣裳,囁嚅道:“公子你……在說什麼呢。”
白穎華似乎心情極好,眸光流轉間卻已是看向盈月身旁面有羞赧的男子:“怎麼,飛揚,你沒什麼話要說嗎?”
邵飛揚身子一頓,擡起眼眸,遠遠望向臨風臺上的白衣公子,張了張口,卻是什麼也沒說出來。他頓了頓,又側眸看了看身邊溫婉似水的綠衣女子,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面上的羞赧一瞬間退了個乾乾淨淨,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他終是上前道:“公子,飛揚……沒有話要說。”
這一句話倒真真出乎殿中所有人的預料——盈月與邵飛揚是郎有情妾有意,這一點全落華宮都知道,然而今日公子心情好,看樣子是要爲他們做主,可邵飛揚卻……
白穎華微一蹙眉,秋沉落卻是在方纔就明白髮生了什麼,此刻忙看向盈月,卻見後者只是臉色稍有蒼白,其他並無不妥,心底頓時奇怪起來。白穎華深知這種事情強求不來,當下便轉移話題道:“盈月,何事?”
——來日方長,若此二人真是情投意合,再等兩日也不遲。
盈月一頓,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道:“公子,事關雲小姐。”
只這一句話,她便看見,公子倏然變了臉色。就連一邊的小姐,也陡然嚴肅起來。
片刻,靜默片刻後,白穎華一揮袖:“錦地羅,你們先下去吧。”
“是。”紅衣舞女這才躬身領命而去,帶着一衆撫琴鼓瑟的侍女,魚貫而出。秋沉落這才注意到,方纔那跳舞的紅衣女子,竟是之前吟蓮教的四大堂主之一的錦地羅。心頭掠過一絲莫名其妙的不祥的預感,秋沉落剛想去抓,卻又聽白穎華沉聲道:“瑢兒發生了何事?”秋沉落這纔想起,目前最重要的是雲瑢,其他的先放在一邊。於是那一絲不好的預感就這樣飄搖而逝。
“雲小姐——成親了。”盈月緩緩道。
“哦。啊?!”秋沉落頓了一下,忽然大聲驚叫起來,“瑢兒?!成親?!不會吧?!”
“落兒,冷靜。”聽到的消息並非是什麼有害身家性命的事情,白穎華頓時鬆了口氣,但是對於“成親”一說,她也頗爲不能理解——明明這才分別不過半年時間,之前瑢兒連個可以稱爲“心上人”的對象都沒有,怎麼突然之間就成親了?瑢兒不比落兒,凡事都是極爲謹慎,更何況她在紫雪國雪見城的名聲……自她搬出雲府以來就愈發差了,她還以爲,將來需得從他國的青年俊傑裡,爲瑢兒覓一位良人。卻不想,這才短短半年,瑢兒竟然就成親了?!而且事先她完全沒有提起過……等一下,難道是——
想到心中那個可能性,白穎華墨玉眸子裡倏地射出兩道冷光:“盈月,是賜婚麼?”
盈月本來見公子與小姐皆是一時驚訝,便打算稍過片刻再作解釋,卻不想白穎華已經猜到了事實,心中敬佩的同時,盈月點點頭道:“不錯,是紫雪國皇帝下旨將雲小姐賜婚給了三皇子雪慕遠,而且……”
“雪慕遠?!”秋沉落一驚,看向白穎華,“穎兒,那不是……”
“嗯,是我們之前遇到的那位三殿下。”白穎華點點頭,又看向盈月,蹙眉,“而且什麼?”
“而且……而且與雲小姐一同嫁入三王府的,還有一位劉側妃……”盈月吞吞吐吐道。——這纔是她爲何急着稟報的原因。雖然嫁的是個王爺,這在尋常女子或許是求之不得的,但是她卻覺得,公子與小姐一定不會允許那位雲小姐受一星半點的委屈的,更遑論與旁人共事一夫……
果然,她此言一出,原本還坐在榻上的白穎華倏地站起身來:“你說什麼?!”
盈月敢肯定,自白穎華將秋沉落從藏花國花熙昭手中帶回來之後,她已經許久未看見白穎華如此嚴肅恐怖的冰冷神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