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四分,藏花、玄風、紫雪、銀月四國分立四方,縱然邊境周圍也有一些林立小國,然而左右這世界命運的,也不過就是這四個國家的掌權者了。而現在,正處於和平時期,四國雖然偶有摩擦,但總體態勢來說還是向着百姓們期待的方向發展。無論哪一個國家都少不了士農工商這四行,而其中,要數“商”是最能聯通世界的了吧?
各國之間有外交往來的官道,自然也有通商用的商道。普通的商人做的都是城市之內、城市之間的買賣,但世代爲商的家族商人們在乎的可不僅僅是那些蠅頭小利,畢竟在交通不發達的時代,跑商,可是十分必要的。但一般來說,能夠有足夠的膽量和資本來跑商的,實在是不多,是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有的時候商道比官道還要人煙稀少。
這裡是藏花國通往紫雪國的商道,一般來說這種國與國之間的商道極少有人走,而此時,長長的商道蜿蜒着伸向遠方,有一列商隊正在趕路。
古往今來,有遵紀守法的自然也有違法犯罪的,有依靠雙手和勤勞養活自己的也就有靠投機取巧過活的,有跑商的自然也就有劫道的……當然這個道理他歐陽雲峰是很明白的,但是這條商道人煙稀少,幾乎可算是沒什麼油水的,所以——
一襲華美藍袍的年輕男子怨念地吐了一口氣,仰天長嘆:“誰來告訴我這裡爲什麼會有山賊啊?”
站在他對面不遠處的一羣人從衣着上看的確是山賊沒錯,而那些個山賊的最前面站着的粗壯大叔手裡正提着一根手臂粗的長棍,一臉窮兇極惡的標準山賊模樣:“喂,打劫!把貨物和錢財留下,當然,女人也可以留下,男人嘛,不想死的就快滾!”
歐陽雲峰看了看對方的人數,又回過頭來看了看己方的人數,忽然就默了——早知道當初就不逞強,帶上青松和蒼鶴那兩個比老頭子還要囉嗦的傢伙了。眼前這情況,如果他想要保住貨物就免不了商隊有所傷亡,他是個好老闆,如果員工因爲保護貨物而有所傷亡,那首先醫藥費是一定要付的,然後病患家屬的撫慰費也是一筆支出,還有啊如果真的打起來那肯定會不小心損壞到一些貨物和運送的車輛馬匹,那樣的話修補車子、增加補給也是一筆開銷,還有那些被損壞的貨物,也肯定是隻能算在自己頭上了,畢竟沒有哪個山賊會賠你貨物吧?這樣一想到時候要付的錢的數目就愈發不得了了,歐陽雲峰正在心裡噼裡啪啦地撥拉着算盤計算此次因爲安排不周而會遭到的損失時,對面的大棒山賊等不及了,揮着手裡的大棒喊道:“喂!那邊的聽到沒有?!我們頭兒說不要輕易傷人性命,所以我們才只搶貨物和錢財,你們再猶豫的話,就只能送你們去閻王那喝茶了啊!”
但是一心撲在自己此次考慮不周所帶來的損失上的歐陽雲峰完全無視了對面可能給自己帶來生命威脅的山賊們,萬分苦惱地哭喪着臉嚎啕道:“啊啊啊天要亡我啊……”
本就等得不耐煩的山賊們一看自己被無視了,頓時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直接一揚手中抄着的各種傢伙,就要向前衝上來動手搶劫。歐陽雲峰雖然大部分時間是脫線了一點,但面對危險反應也不慢,當即一揮手道:“且慢!”
山賊頭子也是個實誠人,對方說了停,他也就真的一揮大棒,示意身後的弟兄們停下腳步,然後他轉向看起來一臉和氣生財笑容的歐陽雲峰,道:“怎麼,想好了?想好了就趕緊滾,別妨礙老子們搶東西!”
歐陽雲峰黑線了一瞬——居然把搶劫說得好像天經地義的事情一般理直氣壯,果然不愧是山賊……頓了頓,他努力擠出一臉看上去十分和善討好的笑容,走上前去拱手道:“各位……大爺,這大熱天的劫道你們也很辛苦,不過我們做生意的也不好過啊,所以——”他趕在對方臉色變差之前,從衣袖中掏出一個做工精緻的錢袋,雙手捧上道,“這點小意思,不成敬意,拿去給各位大爺們買點酒喝……”
那大棒山賊既是個實誠人,想來也不會做趕盡殺絕的事情,於是他果真如歐陽雲峰所想的一般伸手接過了錢袋,順手掂了掂,覺得分量挺足的,自覺這一趟下山收穫不小,又看了看歐陽雲峰臉上那並不惹人生厭的笑容,便揮了揮手中大棒,哈哈笑道:“小兄弟人不錯,早點交錢出來我們也不用鬧得不愉快了對不對?好了,這次我們看在這酒錢的份上,就放過你們了,弟兄們,我們走!”
這大棒山賊說着就轉身要走,卻不想歐陽雲峰突然伸手拉住了他:“那個……”
“怎麼,還有事嗎?”大棒山賊因爲得了錢,心情還算不錯,問道。
歐陽雲峰指了指大棒山賊手中提着的錢袋,道:“那個,好漢,這個錢袋是我孃親手縫製的,不知道能不能還給我?”
大棒山賊一愣,隨即不知是想起了什麼,感嘆道:“想不到還是個孝子,那就還給你好了!”大棒山賊說着就把棒子向腋下一夾,隨即扯開錢袋,將其中的錢幣倒了出來。
錢幣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這本該是十分令人心情愉悅的事情,但大棒山賊的臉卻黑了——當然,如果你也是個山賊,在以爲自己收穫豐厚的時候打開搶來的包裹一看,裡面全部都只是銅板的時候,你也會憤怒的。現在大棒山賊就面對着一手掌的銅板,呆了一下後,憤怒地咆哮起來:“混蛋小子,竟然敢耍老子!”他一手撒開錢袋與手中銅板,同時提了大棒,就要向已經察覺不好而退後了數丈距離的歐陽雲峰劈過去。
就在此時,一個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嘻嘻,居然這麼好運地讓本姑娘碰到了山賊呢~”話音未落,只見一襲紫紗邈邈,緩緩地落在了兩方人馬中間的空地上。
時間回到片刻前,在歐陽雲峰的商隊剛剛與山賊們遭遇時,有一紅一白兩匹駿馬循着商隊前進的方向緩緩信步而來。
兩匹馬體態欣
長俊美,一眼便可知是良種。而那騎在馬上的人,也同樣非是尋常人物——
棗紅色駿馬之上,是一位身着紫紗雪娟廣袖直綴裙的妙齡少女。少女約莫五尺左右身長,青絲及腰,上盤一朵流雲小髻,髻上簪着一根珠釵,髻後插着兩柄小型香木扇髮飾,上有兩條細細的流蘇點綴;髮髻下有一層薄薄的髮絲披散下來,宛若綢緞。少女面容如美玉般光潔無瑕,白皙圓潤,柳眉如遠黛點菸,眼睫彎彎翹翹,纖細濃密,而那一對純黑的瞳仁嵌在杏仁般的瞳孔中,稍一轉動便可知其機靈聰慧。小巧的鼻頭,潤澤殷紅的櫻脣,那一襲裁剪合身的廣袖直綴裙也恰到好處地表現了已經及笄的少女身材,曼妙玲瓏。雪膚皓腕,這是一個毋庸置疑的絕色美人。
而落後於那棗紅色駿馬半匹距離的雪白色駿馬之上,卻是一位身着白衫的少年。少年看上去約莫十五六歲,身長與少女相近,只高出約三寸餘的模樣。同樣是一頭青絲及腰,少年的長髮以一根雕琢精緻的白色玉簪束起,身後也披散了一層青絲,臉頰兩側也各垂下一綹髮絲,在這初夏的早晨裡,彷彿墨色錦緞般泛着迷人的光澤。少年面容如玉,纖細的柳眉下,纖長細卷的眼睫微垂,將那墨玉眸子中熠熠流光的神色遮掩了去。比起少女來稍有棱角的小巧鼻頭,略微蒼白的薄脣,還有那尖尖的下巴,略有些突兀的肩骨,都顯示出這少年身量頎長纖瘦。一襲同樣剪裁合身、用料精緻的白色廣袖長袍,外籠一層顏色朦朧的銀紗,尚未長成的少年身量纖細,然而脣角浮着的那一絲雲淡風輕的淺笑,還有眸光流轉間道不盡的風情,這是一個風姿清絕的少年。
“穎兒穎兒,你看前邊!”棗紅駿馬上的少女擡起手臂指向前方,語氣裡夾雜着疑惑與興奮,“那邊那羣人在做什麼呢?”
白衣少年的眸光順着少女所指的方向望去,隨即瞭然地輕笑一聲:“落兒,那是商隊遇上了山賊。”
“哇,那豈不是可以打架啦?”少女興奮地道,隨即雙腿一夾馬腹,“穎兒我先過去看看哦!”
“落兒,小心。”少年溫和的囑咐隨着少女座下駿馬揚蹄的聲音而去,她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驅馬前進。
那棗紅色的駿馬奔出去不過數丈距離,少女便眼尖地發現山賊們亮了刀子要搶劫,便踢開馬蹬,一手撐在馬背上,整個人翻身而起,衣帶飄飛間已是落在了呆怔的雙方人馬中間。白衣少年見狀,雖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然而那脣角的一抹笑,卻怎麼看怎麼像是寵溺。驅馬行至棗紅馬身邊,她翻身下馬,伸手扯了棗紅馬的繮繩,牽着兩匹馬向前行去。
——果然,想要落兒不管閒事,那是絕不可能的。
提着大棒的山賊猛然間見到一個人影攔住了自己的去路,頓時怒喝:“哪裡來的混蛋,居然敢……”只是尚未吼完,他便看見了衣帶垂落後的那張傾城面容,剩下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裡,再也發不出半個音節來了。
其他山賊自然也是同樣不曾見過如此美人兒,和那提大棒的山賊小頭兒如出一轍的表情看得秋沉落頗爲好笑,於是原本努力作出的一副嚴肅表情也頓時崩壞了,反而露出了小女兒纔有的甜美笑顏。
歐陽雲峰只見一襲紫紗飄過,隨即那羣山賊就彷彿被施了定身術一般一動不動了,心想難道眼前這曼妙身形的女子是哪位武林高手,然而那一頭青絲卻又讓他拿不準該作何反應,便朗聲道:“不知這位姑娘……”
秋沉落這纔想起來自己身後還站着一大羣人呢,忙轉過身來豪氣干雲道:“放心啦,本女俠會保護你們的!”不過她隨即便看到了地上的幾粒銅板,眼珠兒一轉便大致明白了事情經過,面上劃開止不住的笑意,“不過小哥兒你居然拿幾個銅板去賄賂山賊,這也太小器了吧?你就不怕被你家娘子知道以後看不起你嘛?”
只是那絕色嬌俏的容顏和曼妙玲瓏的身形,配上“豪氣干雲”這四個字,實在是有些不怎麼搭,是以商隊衆人也呆住了。
“落兒。”白衣少年此時已經牽了兩匹馬走過來,如玉面容上是一派溫潤,“各位,落兒孩子心性,並非有意插手,還望各位海涵。”口中雖是說着客氣話,然而那風姿更甚的面容上,是半點謙和神色也無,入目的,自是一派傲然。
白穎華伸手拉了秋沉落,微微一笑道:“他們並未一開始便動手,落兒,我們當靜觀其變,再做決定。”
秋沉落嘟了嘟嘴巴,隨即點點頭,又笑道:“不過穎兒,他居然拿一袋子銅板去賄賂山賊,真是好搞笑哦。”
白穎華無奈地輕輕擡手颳了她的小鼻樑一下,道:“這世間可少有大方的商人呢,落兒。不過從這一點來看,這位公子想必也是位大商賈了。”
她的意思很簡單,無意義的大方根本無法成爲有成就的大商人。歐陽雲峰一頓,隨即有了一種得遇知己的感覺,甫要上前,就又聽秋沉落道:“但是穎兒,商人是最奸詐狡猾的沒錯,好歹也算是正當途徑獲得的財富,可是山賊使用的卻是非正當手段啊,這是不是應該算是‘路見不平’?”
“嘁,這年頭,要不是過不下去了誰願意當賊啊?”一直不曾說話的大棒山賊忽然不屑地低聲說了一句。
“那你們也不一定非要當賊啊,可以種種田、做點小生意什麼的,總好過當賊吧!”秋沉落沒想到大棒山賊會這麼說,頓時出言反駁。
白穎華微微一笑,伸手拉了一下她,道:“落兒,這個世界呢,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官逼民反’的例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不對麼?商隊雖然使用的可以算是正當手段,但其聚斂財富,使得很多人受到傷害;而山賊呢,雖然使用的是非正當手段,但也只是爲了活下去而已,這中間,無所謂對錯。所以說——商隊也好,山賊也好,他們都有着不同的立場,你貿
然插手,貫徹的是你的‘正義’,對於他們來說,卻並非是最好的結果。”
“那……”
白衣少年對於少女眼眸裡閃着的迷茫光芒溫和一笑:“不過,我知道——要你不管閒事,是不可能的。”她擡手撫上她的發頂,“所以,你想做什麼,便去做。其他的,交給我就好。”
秋沉落一頓,隨即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嗯嗯!”衝白衣公子點了點頭,少女看向那羣山賊,隨即又向白衣公子伸出了手,白穎華會意,溫和一笑,從衣袖中取出兩錠銀子,輕輕放在她手中。秋沉落便拿着這兩錠銀子走過去,道:“吶,不要再當山賊啦,拿着這些錢去買個院子,安排你的這些手下吧。你們就算不會別的,總還有力氣呢,不是嗎?”
大棒山賊默默地接過這些銀子,又擡頭看了看眼前的絕色少女,緩緩地點了點頭。
秋沉落又轉向沉着臉色不知在想些什麼的藍衣公子,道:“好了,他們不打劫你們了,你們可以走啦!下次記得僱點人手保護貨物,不然再遇到山賊可就不一定有這麼好運氣碰上我們了哦!”
說完這些,秋沉落眯起眼眸嘻嘻一笑,轉身向白衣公子跑去。二人再度上了馬,說了兩句什麼,便揚起馬鞭,絕塵而去。
大棒山賊揮了揮手中大棒,隨即一干山賊便打了個唿哨,齊齊地退入了路邊的山林中,隱沒不見了。商隊的負責人歐行見自家少主呆呆地,便上前請示,歐陽雲峰給了他一個繼續走的指令後便轉身鑽進了自己的馬車,默默地發起呆來。
衆人詫異地看着這一幕,最後歐行望着地上散落的銅錢,又想到自家少主的性子,還是認命地蹲下身子來將銅錢一枚枚地撿了起來——現在少主好像是完全不關心這些銅錢了,但是這可不擔保少主待會兒回過神來不會問他要這些銅板和錢袋啊!所以保險起見,還是撿起來吧。
而此刻身處馬車中的一襲寶藍衣衫的男子正坐着喃喃:“‘落兒’……‘落兒’,還有‘穎兒’,嘖——白衣紫紗……落兒、穎兒,等一下!”正在行進中的馬車裡忽然傳來了歐陽雲峰的大叫聲,趕車的兩人嚇了一大跳,忙停了車,但是還不等他們詢問,歐陽雲峰的聲音又傳了出來:“秋沉落、白穎華!果真是他們!落華雙月!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啊!”
然後馬車裡便再無半點聲音傳出了,想來歐陽雲峰又在發呆了。
——這真的是他們的少主嗎?那個只愛錢只想錢只打算跟錢成親的少主?不會是剛纔被掉包了吧?
以上想法齊齊掠過腦海,趕車的兩人對望一眼,又揚起了馬鞭。
藏花國邊境小城,扶桑縣。
因爲地處商道樞紐,是以扶桑縣雖爲縣城,卻也規模不小,更有商會在其中設立了分會。歐陽雲峰將自家商隊的貨物交託於商會保管後,忽起興致,打算今晚住客棧,於是他便撇下自家商隊的手下,只帶了商隊負責人歐行,住進了這小縣城最大的一家客棧——來福客棧。
此刻正是晚膳時分,歐陽雲峰一踏進客棧便眼尖地看見了大廳角落的桌子邊正坐着一白一紫兩道人影,見是自己自方纔起就心心念唸的佳人,歐陽雲峰不禁加快了腳步,向着那個方向走去。
白穎華與秋沉落相對而坐,是以白穎華看見了疾步走來的歐陽雲峰,秋沉落卻並未注意到。但白穎華從歐陽雲峰的神色之間並未發現惡意,便只微微一笑,樂見其成了。
“二位不介意在下拼個桌吧?”歐陽雲峰站在桌邊,微微俯了身子,笑意盈盈地問道。
白穎華尚未言語,秋沉落便毫不客氣道:“介意,麻煩你去旁邊的桌子。”她眼角餘光自是看見身邊還有兩張空餘的桌子,對於這眼前笑嘻嘻來搭話的有些眼熟的男子頓時沒了好感。
“這位姑娘,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嘛!”做商人的,最重要的就是臉皮厚,尤其是一個成功的商人,是以歐陽雲峰自覺自己還是非常成功的一個商人的,所以他臉皮的厚度可不是小小一句呵斥便能戳透的。當下依舊掛着完美的笑容坐下的歐陽雲峰向歐行打了個手勢,便道:“剛纔多謝二位援手之恩,在下無以爲報,這一頓就算在下的了。”
秋沉落甫要說什麼,就聽白穎華提着語調道:“如此這般真是再好不過了。”她輕輕瞟了一眼秋沉落,又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在下複姓歐陽,名雲峰,不知二位高姓大名?”歐陽雲峰雖是在與白穎華說話,只是這眼神卻一直放在秋沉落身上,眼見有這麼一個好機會可以與佳人套近乎,他也不管白穎華脣角那抹看起來完完全全像是算計的笑容了。
“在下白穎華,這是與在下一同結伴而行的好友,秋沉落。”白穎華微微一笑。
“沉落?沉魚落雁故而沉落,真真是個好名字!”歐陽雲峰一拍手掌,笑道,“姑娘貌若天仙,果真人如其名,妙啊!”
秋沉落對於這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男子本就沒有好感,再聯想到之前這人對山賊竟然用銅板賄賂,更覺此人小器,此刻再見他好像自來熟一般擅自與人套近乎,頓時更加不爽了,一個白眼翻過去,她哼哼兩聲,道:“這位公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瘋?本姑娘的名字如何,與你何干?”
歐陽雲峰一怔,還不待說話,就見佳人已站起身來言笑晏晏道:“穎兒,我吃飽了,先去睡覺啦!”言談之間對那白衣公子的親暱,可見一斑。
白穎華微一頷首:“去吧。”說話間她也已經站起身來,對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歐陽雲峰道,“歐陽少主見諒,落兒她一直就是這樣的性子,直來直去的,若有得罪,還請多多包涵。另外,多謝閣下款待,在下也先行告辭了。”話音未落,雪衣白紗便已經轉身,落落遠去。
只留下歐陽雲峰對着一桌子才上的菜餚大眼瞪小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