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花國國都,鳳凰城。
此時已至鳳凰花開的季節,滿城鳳凰花盛開,幾乎所有的樓閣亭臺都掩在了那一片耀眼的火紅之中。
四國會談時間定在夏至,而今日距離夏至不過兩日日了,銀月國與紫雪國的使者都已在幾日前便抵達了鳳凰城,唯獨玄風國的使者遲遲不見人影。今日,玄風國的使者所乘馬車,終於進了城。
景文帝爲表誠意,特派右相率人前去迎接,且在皇城內的尹天閣內設宴爲玄風國使者接風洗塵,紫雪國並銀月國使者一併出席。
尹天閣。
這一座樓閣是景文帝即位時動工建造的,專爲四國會談而設。其建築風格體現了濃厚的藏花傳統——佈局整潔,裝飾精緻,色彩熱烈。這是秋沉落下了馬車見到尹天閣時的第一個感受。
旁邊前來迎接的藏花右相下了轎子,向着秋沉落作了一揖,笑道:“風落殿下,這裡就是您在我藏花國時的居所,不知殿下可還滿意?”
秋沉落點點頭,道:“很漂亮,我……本公主很喜歡。”
右相聞言,面上頓時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您能喜歡,是我藏花的榮幸。”他側身擡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道:“我皇已在閣中擺下筵席,爲遠道而來的衆位接風洗塵。殿下,還有衆位使節,請。”
“右相不必客氣,請。”秋沉落笑了一笑,率先擡步向閣中走去。身後的衆人便也跟上了。
行至尹天閣二樓,衆人便看見一襲便服的景文帝正坐在上首,筵席桌案呈方形設置,而兩邊分別坐着來自紫雪國和銀月國的使節。一見秋沉落等人走上了二樓,景文帝便站起身,快步迎了過來:“風落公主,遠道而來真是辛苦了。”
秋沉落心裡浮起大大的不耐煩,然而面上還是保持着甜美的笑容,向景文帝福了福身:“陛下客氣了,風落一路行來,見到許多貴國的有趣物事,很是開心,並不曾辛苦。”
“哈哈,看來我藏花還是能入風落公主的眼的。”景文帝虛扶一把秋沉落,隨即道,“公主請入座。”
秋沉落本就不耐煩這些,便就着景文帝的話頭,入了座。景文帝也自回了上首坐下,拍了拍手道:“既是風落公主已到,那麼便開席吧。”於是一列侍女魚貫而入,將桌上原本的果盤酒水撤下,擺上了新的菜餚和酒釀。景文帝說了幾句客套言辭,衆人便揣着各異的心思,推杯換盞起來。
秋沉落掃了一眼座中衆人,紫雪的使節她是認得的,更何況有瑢兒在,倒是銀月國——若非之前夙軒一而再地叮囑她萬不可在四國會談上露出馬腳,她此刻定是要拿劍殺了那個一襲銀藍袍子的男人!
宮瑾羲隻眼角餘光一瞥,便知曉自己拿到手的情報與目前情況稍有出入,幾不可見地微微蹙了蹙眉,他放下手中酒盞,看向坐在上首一臉溫文爾雅的景文帝,道:“陛下,雖說三國使節都已到齊,可都還不曾具體介紹過呢,這後日便是會談之日了……”
景文帝一聽,倒也確實在理,便笑道:“銀月國的太子殿下說得不錯,那麼——諸位以爲如何?”
紫雪國三王爺,慕王雪慕遠當即也笑了:“陛下說的沒錯,既是銀月國的太子殿下提議,我等也只有附議了,太子殿下,請。”這話的意思便是,既然是你提出來的,那自然該由你開始。雪慕遠向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宮瑾羲笑了一笑,舉杯示意。
秋沉落依着夙軒叮囑,只冷眼看着座中雪慕遠和宮瑾羲你來我往,並沒有開口的意思。
——昊德帝的密旨傳到上官邪手中時,衆人無不頭疼。彼時夙軒怒氣滿槽要殺掉與錦地羅事件有關的執殺,衆人阻攔不得,最後還是白穎華一句話:“算起來,若非他當日阻了錦地羅,你也見不到本宮了,夙軒。”成功地攔住了夙軒。然而最後執殺還是被廢去了武功,非是禁制,而是成了不會武功的廢人。當時衆人都以爲說出那話的白穎華恢復了,卻不想白穎華的症狀愈發地嚴重起來。不得已,衆人商量之後,一致認爲如今的公子斷不可暴露於人前,於是夙軒便道:“那麼,便讓小姐代替宮主,出使藏花罷。”
考慮到四國會談並非兒戲,三老並夙軒抓着秋沉落灌輸了各種玩弄權術的手段及外交辭令後,衆人這才踏上向藏花國而來的路途,因此比其他兩國的使者晚了幾日。不過秋沉落本性純良,並不擅長這些東西,這夙軒也是知曉的,因而拜託南宮老頭兒制了幾張易容面具,將盈月、歐陽雲峰、歐陽潯等皆是安排在了秋沉落身邊。至於白穎華,則由他親自照顧。現在會談尚未開始,宮瑾羲就開始出言刁難,好在雪慕遠知曉自家王妃與秋沉落關係匪淺,自然義不容辭地就擋了過去。更何況——他派出去查探刺殺雲瑢一事的暗衛回報,可能與銀月國有關。這就使得雪慕遠第一眼看見笑容陰沉的宮瑾羲時就自動地把他劃在了“朋友”之外——那是個,如蛇一般陰沉的男人。
雪慕遠一邊在心底默默評價着銀月國的太子,一邊觀察着自家王妃的神色——很明顯地,自從秋沉落出現在視野裡,他家娘子就一直在秋沉落身後的人羣中打量,他沒猜錯的話,是在找那華月公子。只可惜從眼下情況來看,那華月公子並不在玄風國的使節團中。
“本宮的身份,難道衆位不知曉嗎?”宮瑾羲望了一眼面上掛着溫和微笑的雪慕遠,又望了一眼兀自品嚐美食的秋沉落,手中酒杯輕輕一晃,笑道,“倒是慕王殿下身邊的那一位,莫非就是傳言中‘賢良淑德、冰雪聰明’的慕王妃了?”
雲瑢自秋沉落進來便一直將眸光停在她周身,此刻忽地聽到宮瑾羲點到自己,那涼涼的聲音雖是從一個美男子的脣中發出,卻着實給她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就彷彿有什麼溼滑的東西,漸漸地瀰漫過來一般。而宮瑾羲話
語中那明顯和事實中的“傳說”不同的“賢良淑德、冰雪聰明”八個字,更是讓她無端地就從心底開始討厭這個銀月太子。收回目光,雲瑢擺出一個自認非常完美的溫婉笑容,擡眸看向宮瑾羲,正準備好好回擊一下,卻不想一隻手忽地攬上了她的肩,隨即雪慕遠溫溫柔柔的聲音就響起來了:“太子殿下真是天縱奇才,瑢兒確實是本王甚爲之驕傲的‘賢良淑德、冰雪聰明’的王妃。”
——“天縱奇才“四字雖是諷刺,然而那“賢良淑德、冰雪聰明”八個字卻真的彷彿他以她爲驕傲一般,帶着滿滿的自豪。
雲瑢聞言暗暗地伸出一隻手,而後在春風得意的某男腰間狠狠地掐了一把,面上卻保持着溫婉的笑容,向宮瑾羲點頭致意:“雲瑢不過一介婦人,太子殿下如此誇讚,實在是不敢當。”面上笑意不變,雲瑢又道,“不過,殿下倒真是出乎雲瑢預料地出色呢——不僅容顏俊美,還這麼博聞廣識,連我這足不出戶的婦人都識得,雲瑢可愈來愈佩服殿下了。”
——這紫雪國的慕王雪慕遠和王妃雲瑢,果真不愧是夫妻,損人都湊對兒損……
以上爲除銀月國使節之外所有在場人的心聲。
宮瑾羲的臉色一僵,然而他卻並非會將這口舌之爭放在心上的人,當即一笑而過,將話題轉向了一直沉默不言的秋沉落:“公主殿下,我銀月國與紫雪國的使節想來公主殿下已經識得了,倒是公主殿下您,還不曾給我們介紹一下玄風國的使節們呢?”
秋沉落聞言,緩緩地將手中的瓷盞放下——雖說被緊急訓練了一個多月,然而她還是優雅不來,那玩意兒是需要天分的,穎兒是有很多,但可惜,她秋沉落是一點兒都沒!不過,最後夙軒道,若是實在學不會,便把動作放慢,端着架子。此刻秋沉落便是微微垂着眼眸,緩緩地將手中杯盞放下,若是在不知情的人看來,倒也真有那麼一兩分公主模樣。
“我玄風國的使節?太子殿下,你不是已經看到了?我玄風國的使節都在這裡了,想來太子殿下是認得本公主的,那還需要介紹什麼呢?”秋沉落擡眸,向座中衆人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看上去頗像不經世事的任性小公主一般。
宮瑾羲不曾想兩個多月前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小丫頭如今換了一身繁複華麗的公主服飾後,竟當真像個公主了。此時緩緩從秋沉落身上散發出來的,皇家特有的那股威嚴,將滿臉掛着客套笑容的秋沉落襯得宛若不可侵犯的女皇一般。
這樣詭異的氣質在秋沉落身上卻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一時之間宮瑾羲倒當真尋不見什麼話去接,好在座中還有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邪王雪凌宇,當即他便頗有些不滿地道:“公主殿下,你這可就不對了——銀月國的太子殿下認得您,本王可還不認得您呢?怎麼,難道公主殿下覺得沒有向我紫雪國介紹的必要嗎?”
雲瑢一聽,立刻側眸翻了個白眼給雪凌宇,小聲道:“你搗什麼亂呢?”
雪凌宇卻是對她嘻嘻一笑,忽地又作出一副委屈神色來:“三皇嫂,你和三皇兄認得風落公主,可是皇弟我不認得啊。再說了,雖然風落公主美貌之名傳遍天下,可是我從來都沒見過,你們都不告訴我,皇弟我好難過啊……”
——看着眼前一副委屈神色的邪王,秋沉落抖了抖纖眉,她就說這丫跟血柒是一個德行,看吧看吧,不僅長得一樣妖孽,而且連這喜歡演戲的惡趣味都一樣!
雪凌宇這一番表演倒是將方纔筵席之上的沉悶氣氛緩和了不少,宮瑾羲低笑一聲,忽地道:“凌王殿下這一說,本宮忽地想起了一件事情。”他說到這裡卻是將眸光轉向了秋沉落,道,“請恕宮某冒犯了,公主殿下如今已是二八年華,不知玄風國的皇帝陛下,可曾爲公主殿下指婚呢?”
當初決定讓秋沉落代替白穎華參加四國會談時,夙軒便擔憂其他三國使者會拿秋沉落的婚事來大做文章,所以自然也是準備了對策的。只是衆人都不曾想到,宮瑾羲竟然如此突兀地,在洗塵宴上提出這個問題,是以一時間,不僅秋沉落摸不準該如何回答,就連她身邊的盈月等人心中也拿捏不定起來。
雪凌宇此時忽然拍起手來,笑道:“這事兒提得好,提得好!”也不顧自家三嫂飛過來的眼刀子,他兀自笑開了,向秋沉落道:“公主殿下還不曾招駙馬吧?正好本王也還差一個王妃,不如公主殿下下嫁本王,如何?”
秋沉落臉上的笑容僵掉了。
然宮瑾羲倒不曾想居然會被人捷足先登,但他也不惱,只是笑道:“凌王殿下,你今日才見到公主殿下,然本宮卻是早就對風落殿下心存愛慕了,風落殿下若要擇婿,也當先考慮本宮吧。”
秋沉落嘴角的笑容碎掉了。
雪凌宇今日好似是玩心大起,爲着這風落帝姬不知何年何月纔會嫁人的事情和宮瑾羲卯上了一般,當即聳了聳肩,道:“太子殿下這話就不對了,難道殿下不曾聽過一句話叫做‘一見鍾情’嗎?”
宮瑾羲輕呷了一口杯中酒,面上依舊掛着那陰沉沉的笑容,出口的話語卻也是針鋒相對:“難道凌王殿下不曾聽過一句俗語,叫做‘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嗎?”
秋沉落的臉色徹底黑了。
坐在上首的景文帝看着好好的一場洗塵宴如今硝煙瀰漫,頓感無力——他其實也沒料到前來會談的竟會是昊德帝最寵愛的小女兒,更何況他雖然處事溫和,卻不代表他不知道花熙昭是怎麼死的,畢竟藏花接二連三地出事,都不過是因爲得罪了那個看起來天真無邪的小公主。而且他原本只是想做一個閒散王爺好不好,每日裡看看戲,逛逛園子,鬥鬥雞,賞賞花,騎騎馬什麼的,多美好的生活啊!可是現在好了,被逼過來坐上這個位子,這可意味着他會過勞死的啊!而且
祁王他老人家也說了——若不想藏花再有動盪,若不想丟掉性命,最好離玄風國的那個風落帝姬遠遠的……
——可是誰知道昊德帝在想什麼,居然把最寶貝的小女兒派來參加這種決定四國未來國勢走向的會談……而且這紫雪邪王和銀月太子也真是好膽量,他藏花可是差點因爲這風落帝姬而亡國,這兩人居然還敢在當事人面前大肆談論風落帝姬的婚事,嘖嘖……
景文帝呷了一口酒,抱着看戲的態度看着宴席之間硝煙四起,心情十分地無力又矛盾,然而還參雜了那麼一絲八卦——到底這風落帝姬會不會嫁人呢?
“風落還真是沒想到,銀月國的太子殿下居然對風落‘心存仰慕’呢。”秋沉落忽地輕笑一聲,面上掛着淺淺的紅暈,脣角勾着彎彎的弧度,她道,“只是風落的終身大事還不勞兩位殿下操心,畢竟——風落可還只是個孩子呢,當然,是在兩位殿下的眼中,不是嗎?”
聽到秋沉落終於說話了,一直擔憂她會突然不顧場合地暴躁起來的雲瑢輕舒一口氣,只是看到秋沉落面上的神色表情,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很久,真的是很久很久都不曾看到了,小落的那種神情……上一次,還是遇到天機子時的事情了。
“瑢兒,休要擔心。”雪慕遠忽地靠過來,低聲對她道,“七弟並不是那個意思。”
雲瑢詫異地看他一眼,道:“我知道啊。”
於是原本打算好好安慰一下嬌妻的雪慕遠呆住了,半晌他頗爲惆悵地輕輕呼出一口氣——唉,娘子太聰明,也不是件太好的事情……
一場洗塵宴最後在頗爲詭異的氣氛裡結束了。景文帝道是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便直接擺駕回宮了,只留下右相併一干侍女護衛,招待遠道而來的三國使者。
尹天閣雖只是個樓閣的名字,然而它四周的土地上早建造起了一座皇家驛站,分三個院落,玄風、紫雪、銀月各有一個院落,會談期間,三國使者便就居於此地。秋沉落在筵席結束時便匆匆地告退,帶着一干侍女護衛回到了玄風國的院落。心中一直對於出席此次會談的人爲何不是白穎華這個問題抱有極大疑問,雲瑢也在筵席結束時便和雪慕遠說了要去看望老朋友,便帶了小蝶匆匆地去秋沉落那裡了。而一心想要知曉雲瑢究竟心繫何人的雪慕遠自然是不聲不響地做起了“跟蹤”這種事情……
玄風國使者下榻的風鈴院。
接到守門的冷芙和冷婧的通報,秋沉落便急急地迎了出來,許久不曾見面的好姐妹一見面便擁抱在了一起,而似乎發生了雲瑢不知道事情,秋沉落一見到她便抱着她哭個不停,似乎是連日來的壓抑和難過終於有了宣泄口一般,雲瑢被她哭得六神無主起來,只得暫且先擱了疑問,溫柔地安撫起她來。
半晌,似乎見秋沉落哭個沒完沒了了,又似乎院落周圍都來了不少不速之客,易了容的夙軒揮了揮手,隨即上前道:“小姐,雲小姐是紫雪使節,在此處不能多留。”
秋沉落一邊嗚咽一邊回答道:“可是、可是……”
雲瑢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道:“那個不打緊,藏花國此次並無惡意,不過夙軒——”
“我知道雲小姐要問什麼,但與其由我來說,不若雲小姐自己去看。”夙軒微微蹙了蹙眉,道,“希望雲小姐你,提前做好準備。”
“你什麼意思?”雲瑢一怔,拍着秋沉落的背的手不禁停住了——難道說,穎兒她,出事了嗎?
長嘆一聲,夙軒夜空一般深邃的眸子望向雲瑢,雲瑢被他面上神色一震,卻聽秋沉落道:“瑢兒,都是我害的,都是我……”
“好了好了,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落,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來。”雲瑢拍了拍秋沉落的背,隨即放開她,道,“夙軒,我做好準備了,走吧。”
秋沉落卻忽地伸手扯住了夙軒的衣袖,夙軒蹙眉看去,卻見她癟着嘴:“夙軒,我能不能、能不能……”
夙軒瞥了她一眼,道:“小姐你以爲呢?”
秋沉落身子一震,終是漸漸黯淡了水光瀲灩的眸子,鬆了手,垂下了腦袋。
雲瑢見她如此,心中不好的感覺愈發地強烈了。夙軒輕哼一聲,拂袖而去,雲瑢忙提裙跟上。
尹天閣三個大院落之中又各有幾個小院落,是爲使節中身份尊貴的人準備的——你總不能讓公主和丫鬟一起住吧?
這是風鈴院最裡面的一個小院子,而此時,雲瑢和夙軒正站在院門口,負責守衛的攬月等人一見夙軒出現,便紛紛現形,恭敬地行了禮。夙軒揮了揮手,問道:“攬月,可有異常?”
“不曾。”攬月回道。
“下去吧。”夙軒輕嘆一聲,隨即轉向雲瑢,道,“不論看到了什麼,還請雲小姐看在宮主與小姐的面上,爲落華宮保密。”
雲瑢皺眉。
“不論看到什麼,也請雲小姐千萬莫要驚惶,更不要說‘那不是秋沉落’之類的話。”夙軒微微地垂了眸子,如玉面容上浮起一層深深的憐惜和哀傷。
雲瑢面上的神色愈發地沉重。
“最後,還請雲小姐,千萬千萬,一定順着宮主,不管什麼事情。”
“我明白了。”雲瑢不曾見過夙軒這般謹慎小心的模樣,然而她早已確認夙軒對白穎華的心意是真的,倒不覺得他會害她。她點點頭,道:“開門吧,夙軒。”
於是夙軒輕輕地推開了虛掩着的院門,先行進了院子,輕聲喚道:“宮主?宮主?”
雲瑢不曾聽過夙軒如此小心翼翼又溫柔似水的聲音,然而在她開口前,一個聲音卻率先響了起來,彷彿帶着無限的委屈和傷心——
“夙軒?夙軒,今天,今天落兒還是不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