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雪慕遠掩了門離去,雲容才把腦袋自被褥中探出。一直候在外間的寧蝶見雪慕遠一臉黯然神傷地離去,這才悄悄地溜進屋中:“小姐?”
雲容露着兩隻眼睛,望着寧蝶:“他走了?”
“嗯嗯!”寧蝶點點頭,又看了一眼門外的方向,小聲道:“小姐,那個……您和王爺,又怎麼啦?”雖然清秀的面孔上滿滿的都是擔心,但云容還是看出了寧蝶面上浮着的那一絲名爲“八卦”的神色,登時面上一紅,嗔道:“小丫頭,就你鬼靈精!”
寧蝶“嘿嘿”一笑,道:“小姐,您還去不去容園啦?冷大哥還在那等着您呢!而且,您也有好幾日沒去容園看小少爺了……”
雲容頓了一頓,騰地坐起身:“對哦!”她忙掀了被子下了牀榻,“都是雪慕遠,害我都忘了——小蝶,快,去給我找一套男裝來,然後備車,我們去容園!”
“呃,小姐,這不好吧,您剛和王爺吵了架,現在又要去容園見冷大哥,這個……”寧蝶眼光閃閃爍爍地望着她,一臉的“這不好吧”的表情。
雲容翻了個白眼給她,道:“小蝶,怎麼,你家小姐的話你也不聽了?”
寧蝶忙轉身去準備了,嘴裡還唸唸有詞:“嘖嘖,這主子鬧了彆扭,倒黴的可都是我們這些苦命的小丫鬟吶。”
雲容看着小蝶笑嘻嘻跑出去的身影,臉色無端地又紅了一紅,想起方纔雪慕遠的那番神色,心中沒有預料地又是突突地狂跳起來,面色更紅了。
容園,夜居。
從冷秋那裡得知白穎華回落華宮的大致情況,雲容的眉便微微地蹙了起來。
——怎麼從冷秋那裡得來的消息來看,穎兒的情況愈發地……不容樂觀了?雖然她利用“湛夜寒”各行各業的消息網在不斷蒐羅有關《青衣訣》和青竹山的消息,可從目前拿到手的那些寥寥的消息來看,能夠派上用場的實在沒有幾個。
“雲小姐。”冷秋也蹙眉道,“有些話,屬下實在不知該說不該說。”
雲容道:“無妨,冷大哥你說。”
“依屬下看,公子此次的情況,並不容樂觀。”冷秋看了一看雲容的面色,待見後者果真是擔憂白穎華,又一臉溫和,這纔將心中真實想法道出,“雖然盈月大人封鎖了消息,對下面只道公子並無大礙,可屬下兩番遇見小姐,發現……發現小姐她,神色之間多有鬱郁之色,似乎很是不開心。”
雲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冷秋又道:“而且宮衆們大多都有些流傳消息的門道,屬下來這裡之前特意打聽過,似乎——公子這消失的一段時間裡被刺殺多次,但只有玉修羅血柒公子隨行,何況自從公子一回宮,便下令盈月大人四處查探萬花樓的消息,並且開始着手……似乎是要對付萬花樓。”
“萬花樓?”雲容微微眯起眼睛,道,“等一下,這名字,怎地如此熟悉?”
冷秋道:“雲小姐,之前刺殺慕王爺的殺手,有一部分便是來自萬花樓。”他適時補充,“而且……如果屬下沒記錯,之前錦地羅事件中,與藏花國已經駕崩的前朝皇帝花熙昭有過暗中聯繫的,也是萬花樓。”
蹙了蹙眉,雲容道:“你的意思是,很久以前,這萬花樓就開始對落華宮動了心思?”頓了一頓,她又搖了搖頭,“不對啊,萬花樓和血玉樓不同,而且萬花樓在銀月國,落華宮在銀月國並未做過什麼有損萬花樓利益的事情,爲何——這萬花樓要去刺殺穎兒呢?”
雲容話音剛落,小蝶便輕輕敲了門,道:“小姐,少爺請您去天居共進晚膳。”
雲容擡眸向窗外一望,才發現天色將晚,便笑一笑對冷秋道:“冷大哥。”
冷秋瞭然地點點頭,站起身道:“那麼,屬下告辭了。”
“冷大哥,不若來與我和天兒一同用晚膳吧?”雲容道,眼見後者要推辭,她便微微眨了眨眼,向冷秋遞了個眼色。
冷秋一愣,雖然不明白雲容那眨眼的意思是什麼,卻也不好拂逆身爲主子的雲容的命令,便躬身行了個禮:“那屬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容園,天居。
一張桌子,和和氣氣地坐了四個人——雲容,雲天,寧蝶和冷秋。圓桌上擺着幾樣精緻的菜餚,雲天坐在自家姐姐身邊,興奮地說着自己和名畫師江子以學畫的一些趣事,雲容便微笑着傾聽。
——自從出使藏花國參加四國會談開始,自己便對弟弟多有疏忽和虧欠。心裡記掛着穎兒和小落的事情,還有落華宮偌大的開銷用度需得她費心思去想辦法悄悄打點,雪慕遠和她又頻繁遭致刺殺,背後主使者的消息卻是久查不到,再加上雪慕遠時不時地向她告一次白,表一次深情脈脈,搞得她整個人混亂不已,對弟弟的關愛自然少了許多。
——故而這心中,便多了許多的愧疚和虧欠之感。這一次若非小蝶提醒,指不定她又要將看望天兒的事情給忘到腦後去了……
而姐弟兩人的對面,卻是一片沉默尷尬。
寧蝶雖說是個侍女,卻是雲容的貼身侍女,更兼她是秋沉落與白穎華留下的,故而云容對她當真如親妹妹一般,再加上寧蝶性子溫婉善良,十分善解人意,平日“湛夜寒”的打點以及她出門時的處處保護,皆是得了寧蝶的助力,是以在這容園裡,寧蝶的地位比之一般的侍女高出了很多。
而冷秋,在落華宮的編制中屬於二等侍衛,但加上他是白穎華留與雲容的唯一一位明面上的護衛和屬下,素日裡與雲容接觸頗多,是以與寧蝶的接觸也十分多,這一來二去地,雲容便起了爲二人牽線搭橋的意思。這一餐飯,本該是姐弟二人敘舊的,可冷秋來一趟也頗不容易,雲容又不是那麼在意主僕之別的,因而便留他下來一起用晚膳,好給他和寧蝶多製造些相處機會。
現在看來嘛——雲容嘴角噙着一絲促狹的
笑容看着對面兩人手足無措、面紅耳赤的模樣,心間暗暗笑起來。雲天詫異地看了一眼自家姐姐眸光所在方向,又道:“對了姐姐,不知那位白哥哥和秋姐姐如今在何處啊?”
“嗯?”雲容詫異地側眸看了雲天一眼,道:“天兒問她們做什麼?”
雲天靦腆一笑,道:“就是之前我和姐姐說的那件事嘛。”
“那件事?哪件事?”雲容頗爲奇怪地歪了歪腦袋,道,“天兒你找她們,有什麼事情嗎?”
雲天點點頭:“就是——我想給白哥哥和秋姐姐畫一幅畫的那件事啊。”頓了一頓,他道,“雖然——雖然之前我也有畫過一幅,可是憑着記憶來畫的總是感覺哪裡有些不大對勁兒,所以……”
雲容張了張口,半晌只得道:“天兒,那——姐姐去信問問她們,何時能抽空來我們這裡一趟吧。”雲容的眸光微微沉了沉,雖然用天兒要作畫這一點來做藉口有些不足,但如果運用得當,也許真的能將穎兒和小落引來,許多事情她需要親眼看見,才能再做定論。
這時,對面冷秋忽然開口道:“雲小姐,這件事情,不妨交給屬下來辦吧。”
雲容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如此也好。待用過晚膳,我便去修書一封,勞煩冷大哥幫忙送與小落了。”
“這是屬下應該的。”冷秋頷首,對於雲容的用辭稍有些惶恐道。
此時天居外忽地傳來爭執聲。
“王爺,王爺!您不能進去,王爺!”
“怎的,誰給你們這麼大的膽子,本王來見一見王妃,你們這些奴才也要攔着嗎?!”
“王爺,這……王妃她正在用膳……”
“滾開!”
雲容只稍稍凝神,便聽見了外面爭執吵嚷聲中頗爲熟悉的一道嗓音,待瞬間反應過來這嗓音的主人是誰,雲容只覺黑雲壓頂,心中一陣抑鬱。
——爲什麼、這是爲什麼?!她只是回容園看一看天兒,爲什麼這雪慕遠就追了過來呢?!難道如果她不答應他留在慕王府,不管她去哪裡,他都要追她到天涯海角嗎?!
顯然這屋中除了她之外的三人也都聽到了天居外的爭執吵嚷,寧蝶惴惴不安地看了雲容一眼,欲站起身道:“小姐,要不要小蝶去……”
“砰!”
一聲巨響響起,四人向門口看去,毫不意外地看見一襲紫金細線紋繡祥雲花樣衣袍的俊朗男子一臉怒氣地站在門口,瞪着他們的眼神彷彿要生吞了他們一般。
雲容在內心十分無奈地長嘆一聲,強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含笑問道:“不知王爺駕臨,妾身有失遠迎,還望王爺恕罪。小蝶,給王爺添座。”
“是,小姐。”寧蝶忙起身,福了個身便轉身去搬椅子了。
雪慕遠深吸了一口氣,大踏步走過來,倏地抓起她的手,而後拉着她轉身便走。
雲容黑線,用力地甩開了雪慕遠的手:“王爺這又是做什麼?”
雪慕遠驀地轉身,居高臨下地望着她,墨色的瞳仁裡閃出一片冷光:“雲容,你不要挑戰本王的耐心。”
雲容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仍舊端足了“王妃”的模樣,端莊賢淑道:“不知王爺指的是什麼?”
雪慕遠惡狠狠地向她身後瞪了一眼,道:“身爲本王的王妃,卻在深更半夜與這個野小子幽會,雲容,你不要以爲本王喜歡你就肆無忌憚!”
雲容先是一怔,緊接着便十分詫異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雪慕遠,而後踮起腳尖,擡手試了試雪慕遠額頭的溫度:“王爺您沒事吧?”
雪慕遠瞪她一眼,不言不語。
雲容長嘆一聲,看了一眼一臉冤枉神色的冷秋,無奈地解釋道:“王爺,您真的誤會了,妾身與冷大哥……”
“‘冷大哥’?叫得如此親暱,還說沒有私情,嗯哼?”雪慕遠擡手將她撈至身前,一雙黑亮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雲容,似乎在問她要一個解釋。
雲容三番五次被雪慕遠誤會地如此不堪,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偏偏這雪慕遠還以爲她是無話可說,更加怒氣上涌,抓着她的手上也愈發地用力。
一時間,屋子中一片寂靜。
雲天看了看雪慕遠,又看了看雲容,忽地道:“姐夫。”
這一聲“姐夫”雖然突兀,可說來卻的確在情理之中,雪慕遠有些不耐地應了一聲,卻又聽雲天輕鬆道:“姐姐與冷大哥,確實沒有私情。因爲——冷大哥喜歡的,是寧蝶姐姐。”
“嗯?”雪慕遠詫異地看過去,卻見雲天溫和笑着示意他看冷秋和寧蝶,而那兩人早因爲雲天的一句話而兀自紅了臉,對視了一眼又匆匆地別開了眼去,在心裡默默地念:這雲家的姐弟果真都是一個路子的,爲何他們啥也沒做還要被抓去堵慕王爺的怒氣啊……
雲容忙裡偷閒地衝雲天咧了咧嘴,豎了個大拇指給他,而後才轉過臉來,好整以暇地瞥了一眼雪慕遠有些訕訕的神色,道:“王爺,現在你可以放開妾身了?”
雪慕遠聽了,又看了看雲容一臉淡淡的神色,只得鬆了手,支吾道:“是——是我沒搞清楚狀況,容兒,對不起,我、我……”
“別、別、別,王爺,您老是千金之軀,莫要和妾身道歉,妾身承受不起。”雲容忙衝他擺了擺手,“現在,您老放心了?妾身要在容園小住一陣,陪陪天兒,王爺可以回府了。”既然誤會澄清,那麼雪慕遠就沒理由待在這容園惹她眼見心煩了,於是雲容出言趕人。
雪慕遠原本因爲自己方纔出言污衊了雲容與冷秋而心有愧疚,態度稍稍放軟了些,卻不想雲容下一句便出言趕他,登時火氣又上來了,裂開嘴角不陰不陽地冷笑一聲,雪慕遠道:“既是王妃想念幼弟,要在這容園小住一陣,本王便陪王妃一道吧。”
“……”雲容蹙眉望着一臉
得意的雪慕遠,忍不住在心裡想——他到底有個啥好得意的啊!
於是,慕王爺與慕王妃,便在這容園之中“小住”了起來。每日裡,雪慕遠下朝後便吩咐將摺子和文書都送到容園中,將雲容拴在書房中陪自己一道看完那些個枯燥又乏味的奏摺和文書後,才拉着她在容園中四處閒逛,美其名曰“培養感情”。
十數日後,雲容不堪其擾,最終在自家弟弟體諒同情的眼神中,被雪慕遠抓在懷中塞進了回王府的馬車裡,而向雲天溫和笑着告辭的雪慕遠,那一臉的奸詐笑容怎麼看怎麼像一隻修行千年的狐狸。
此時落華宮中的秋沉落也已經拿到了雲容的修書,對於雲容提出的想念她們了,要她們抽空去雪見城坐一坐的要求也十分地心動,當下便拿着那修書去尋素容殿中的白穎華。
然一踏進素容殿,秋沉落便聽聞一陣美妙的絲竹聲傳來,殿中輕紗帷幔在清風吹拂下悠然飄揚,那一襲風華絕代的白衣公子正臥在玄冰榻上,一手執着琉璃酒盞,一手撐着線條優美的側臉,魅惑慵懶的墨玉眸光流轉在殿中隨着樂聲起舞的舞姬身上。
獻舞的,正是紫鳶。
自打白穎華回得落華宮來,便日日在素容殿中“飲酒作樂”,“歌舞昇平”,一派紈絝公子的混世模樣。初時血柒還會對每日前來獻舞唱曲兒的歌姬舞姬們橫眉怒目、長劍相向,到後來,卻是滿心無奈地只待在她身邊,長長久久地守着她,望着她。而歐陽潯則是日日都會在素容殿外轉上三圈,聽得偶爾飄出素容殿的絲竹樂聲,面上俱是一派憂愁。
當然,白穎華如此模樣,倒是有人歡喜有人愁,雖然秋沉落與血柒、歐陽潯是頗爲擔憂,然嫣月、夭月和紫鳶等人,則是一心一意地在討好那一襲風華絕代的白衣公子,一時之間,雖則氣氛有些沉黯,可比起之前秋沉落自畫徵城回落華宮前後的那一段日子,倒要好上許多。
擡手揉了揉眉間和兩鬢,秋沉落強自掃去滿面疲倦之色,深吸一口氣,彎起脣角,踏入素容殿:“穎兒~!”
所謂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素容殿裡絲竹樂聲飄搖,卻依舊沒能掩去這一聲清脆悅耳的“穎兒”,聽得這聲音,殿內除卻正在跳舞的紫鳶和那一襲臥在玄冰榻上獨自飲酒的白衣公子,其他人皆是同一時間便望了過去。
“小姐。”孤月身形一閃,出現在她面前,“公子現下……”
“孤月你莫要擋着我,讓開啦!”秋沉落伸手撥開他,興沖沖地邁進素容殿,“穎兒穎兒,容兒來信了喔!”
那一襲風華絕代的白衣公子這纔將脣邊的琉璃酒盞移開,長長的眼睫輕顫一下,隨後輕輕擡起眸光,看向遙遙的殿門口,那一襲滿面笑意奔過來的少女。
血柒看着秋沉落一溜煙兒穿過殿中舞姬和紫鳶,閃身出現在玄冰榻前,手中正拿着一張信紙,臉色因爲興奮和開心微有些紅暈:“穎兒穎兒,你看,容兒說她想我們了吶!”
雖然依舊是那般笑得鮮明,笑得百無禁忌,可那一句話最後那一個訥訥的“吶”字,卻將她心中忐忑不安的情緒完全徹底地暴露在那一襲白衣面前。
輕輕支起身子,微微擡起手臂,手中琉璃酒盞一傾,餘下的半盞紫晶色醇香酒液便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跡,落進了那一張脣線優美的薄脣中。而後,白穎華才垂下白皙修長的螓首,眸光微挑:“你想何時啓程呢,落兒?”
慵懶的,微微帶着一絲似乎還未睡醒的惺忪,可卻偏偏摻了七分的魅惑低沉,便使得秋沉落那一瞬好似看見了三年前的白穎華的幻覺瞬間消失了。
血柒在一旁插話道:“嗯?小華華你們要去雪見城?那小爺也要去~!”面上一派理所當然。
那一襲風華絕代的白衣聞言,只不過微微側了側眸子,輕飄飄地瞥了一眼身側的那一襲紅衫,又再度將眸光投向眼前的一襲紫紗衣裙的少女,薄脣微啓:“落兒?”
秋沉落一頓,收回自己方纔飄搖不知到何處的思緒,笑道:“那我們明日便動身吧~容兒道再過一個多月便是小天的生辰了,她想邀請我們一道參加小天的生辰禮呢!”
——方纔,望見血柒的那一剎那,聽見血柒那理所當然的話語,秋沉落心中,微微地,浮起一絲欣羨。
——沒錯,是欣羨。她在羨慕,血柒在面對此時此刻,如此模樣如此性情的穎兒,仍然能夠可以銘記初衷,甘之如飴。
——而她,卻早已沒有了那個能力,也沒有那個膽量,可以如初時那般,對待眼前的這個人了。
“既是如此,”那一襲出塵的白衣直起身子,將酒盞擱置一邊,喚道,“攬月。”
“攬月在。”一旁閃出一襲藍色衣裙的女子,恭敬應道。
如雲的寬大衣袂輕輕一揮,那一道清冽如山泉般的聲線流瀉過衆人心間:“去準備一下,明日動身。”
“是,公子。”攬月垂眸應了一聲,隨即便隱去身形,消失了蹤跡。
秋沉落面上綻開一個甜美的笑容,張開雙臂便向自己面前的那一襲白衣撲了過去:“果然穎兒最好啦~!”
眼前紅衫一閃,秋沉落一頭摔在一個瘦削卻結識的脊背上,頓時眼前直冒金星,待她暈暈乎乎地擡起頭,正看見血柒回過臉來滿面抑鬱:“秋沉落,你是不是該減肥了?腦袋這麼硬,撞得小爺肺都要碎了!”
秋沉落捂着自己的腦袋,萬分火大地伸手把那一襲紅衫從白穎華身上揪下來,咆哮道:“你才該減肥呢混蛋血柒!居然敢擋在本小姐的前面,你這個混蛋!還佔我們家穎兒的便宜,你這個混蛋!”說着,她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倏地將血柒甩了出去。
“穎兒~嗚嗚嗚~!”秋沉落嗚哇哇地撲進那淡笑着的一襲白衣懷中,唧唧歪歪地開始哭訴,“你看血柒居然敢跟我搶,你幫我揍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