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秋風從窗過吹進屋子,將屋子裡的帷幔吹得輕輕晃動。一陣秋風一陣涼,一場白露一場霜。天是漸漸冷了,冬天要到了。
風姑姑起身將窗子關好,再回到桌前,接着說:“因爲皇后和沈馨寧有過幾面之緣,還頗談得來,算是手帕之交。當時皇后曾經給皇上提過,把沈馨寧納入後宮。本來皇上也有此意,卻被良妃阻攔。”
聽到這裡穆博衍便能猜到原因,良妃生了大皇子,而且良妃出自將門之後。宮中與朝中勢力龐大,幾乎無人能及,唯一與之能抗衡的便是她母后。母后系出名門,也有他這個嫡子,所以她也會視他們母子爭儲的最大對手。
想必當年母后拉沈馨寧入宮定也是因爲她的財勢,當一切權勢平分秋色之時,財勢便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良妃自是知道這個道理,定會阻攔。而皇上做的決定豈是旁人能更改的?在皇上堅持之下,良妃肯定會採取行動。
穆博衍想到這裡,便回了一句:“所以當良妃阻攔不了的時候,便起殺心?給沈馨寧弄了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
風姑姑點頭:“是的!當沈馨寧通敵叛國的罪名成立,滿門抄斬。沈家所有財產全部歸了國庫。皇后得知,萬般內疚,覺得是自己害了沈家。沈馨寧在未行刑之前,去求皇上。誰知道皇上說,念皇后是結髮妻且侍奉多年,饒皇后一命。並將幾封北齊的信件丟在皇后面前,那些明明就是陷害、誣告。”
“既然父皇沒有要殺了母后,後來爲什麼……”穆博衍心裡難受得厲害,他實在不知道如何說出口。
風姑姑搖頭:“皇上沒有殺你母后,只是將軟禁於椒房殿。你母后真正的死因是香料所致。”
穆博衍一愣:“香料?”風姑姑是制香的高手啊,難道……
見姑姑看到穆博衍那略帶懷疑和殺氣的目光,忙解釋:“王爺,老奴之所以研製香料,也是想找到真兇。這麼些年一直在研究,也終於找到原由。”
“你何以知道母后是香料致死?”穆博衍一臉的嚴肅。
“是韓太醫所說,當年韓太醫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太醫。當所有太醫會診,所有太醫其實都知道原因,卻都裝作不知。只有韓太醫給皇上暗示,皇上便找了個機會單獨召見了韓太醫,韓太醫便講了實情。而且還跟皇上說,這種毒會慢慢浸入人體,到了最後身體會出現一塊塊的紅斑,最後會全身潰爛而死……”風姑姑很想保持平靜,將這些都慢慢講給穆博衍聽,可是說到這裡的卻忍不住哽咽住了。
穆博衍心裡也被擰得痛:“所以,父皇想讓母后少些痛苦,漂亮漂亮的死去就賜死了她?”
風姑姑眼淚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是!你父皇在椒房殿陪了你母后三天三夜,像平常夫妻一般,最後徵求了你母后的意見,賜死了她。你母后的家族也因這件事而沒落了。”
“父皇爲什麼要這麼做?把母后的孃家都流放到偏遠地去?”穆博衍試想若是外公還在當朝,他何苦如此孤軍奮戰。
“這也是你母后的要求,說她走後,儲位之爭良妃最先除掉的定是她孃家,能保全她孃家所有人的性命,只有一條路可走,便是讓他們對良妃沒有威脅。皇上便聽了皇后娘娘的話,便將你外公全族流放到了偏遠地去。”風姑姑這是第一次將所有的一切毫不保留的告訴他,因爲她覺得他可以承受得起了。
穆博衍沉思了許久,母后是何等智慧之人。這個決定又是多麼無奈且明智。若是他真有一個強大的後臺,他或許真沒有命活到今天。
“風姑姑,我想沈馨寧也是母后要求父皇放了吧!”穆博衍一直解釋不了當年沈馨寧是如何逃出法場的?而且逃得人不知鬼不覺。現在他總算找到答案了,若不是父皇默許,通敵叛國的重刑犯是如何逃得掉?
風姑姑點頭:“是的!這也是你母后求皇上的。當你母后生命所剩無幾之時,你父皇才幡然醒悟,沈馨寧有何理由通敵叛國?只是,當時良妃朝庭實力太大,而她孃家又戰功赫赫,他覺得沈家與朝庭穩定相比,還是選擇犧牲沈家。但是你母后的手帕之交,他還是想辦法留了她一命。”
穆博衍現在算是什麼都清楚了。之所以父皇當初的不喜愛,只是在保護他。後來的喜愛是因爲良妃外公的去世,家族的勢力慢慢減弱,而又有黎昕這個戰神替他守護江山。他便毫不避諱的去彌補他。
“那父皇一直都沒有告訴黎昕其實沈馨寧沒有死嗎?”穆博衍忙問了一句。
風姑姑搖頭:“這個老奴也不知。只知道關於你母后的事,其他的人和事老奴不清楚,也不關注。”
是啊!風姑姑的世界除了有關她母后的人和事,已經裝不進其它了。
“風姑姑,你這一直與盧則仁有聯繫,是爲何事?是想讓他出面揭發良妃嗎?”穆博衍聽完關於她娘最後一段時日的故事後,便又回到最初的疑問。
風姑姑搖頭:“良妃做事何等謹慎,這種事怎麼會親手去辦?都是交由別人去辦的,讓盧則仁去揭發也一點作用不起。這些年,他也活得很愧疚,知道他爲了幾百兩銀子而送掉了皇后和晉朝第一女商人一家的命。
這些年他都想去替她們做些什麼,可是一直沒有方向。而老奴找到他時,便也與其達成協議,讓他儘快手握大權。然後取得良妃的信任,再侍機而動。然而願望是美好的,只是升職何其難?他升得太慢了,到現在才只是一個濟寧府的知府。”
穆博衍從前無法理解的問題,現在一下全想明白了。他做好濟寧府的知府外,還要努力得到更高的權位。所以他會想要畫兒煤礦,所以他的灰色收入纔是奉祿的許多倍。他需要這些錢財去達到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