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希這一問,衆嬪妃倒瞬間安靜了下來。
“依妹妹愚見,皇后娘娘應當去求求皇上!”沉默半晌,張答應大着膽子道,“咱們這些微分低的,人微言輕,不敢隨意叨擾皇上,而皇后娘娘貴爲一國之母,說話分量較我等足得多,定能說得動皇上!”
何希聽聞此言輕蔑地掃了張答應一眼,衆人都爲這張答應捏了一把汗。
不過何希並未追究張答應,而是將視線移向了靜芸:“前幾日靜貴妃去求皇上,皇上怎麼說?”
“皇上說,”靜芸早知何希會提及此事,心中早有打算,何希話音未落,靜芸便不顧衆人詫異的眸光,欠身對何希行禮並回道,“皇上心意已決,倘若誰敢阻攔,殺無赦!”
聽聞此言,張答應心中一晃差點暈倒在地。何希雖然不是強橫無理之人,但也是有些手段的,況且何希乃貴爲皇后,而張答應只是個答應而已。如今張答應出言讓何希做這等危及性命之事,也算是得罪了何希,即便此刻當着衆人的面兒何希不會把她怎樣,但恐是張答應此後的日子亦不好過了,甚至會是性命堪憂,自保都難了。
靜芸此言一出,衆嬪妃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如此這般,咱們便只能白白等着她一下子騎到咱們頭上來麼?”想到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竟然一下便與自己平起平坐,曹嬪面色如土,甚是不甘。
“那曹妹妹有何主意?”董妃態度轉變倒是極快,只一句話的功夫便站到了何希的隊列中,幫着何希對陣曹嬪。
“有主意還用得着在此商議麼!”曹嬪被董妃奚落心頭火氣正盛,但礙於董妃位分高於自己,卻不好發作,“倒是姐姐,一向聰慧過人,想必心中定然已有法子了吧!”
“妹妹何出此言!怪姐姐不才,想不出法子,只能和妹妹來討個錦囊妙計!”董妃倒不怒反笑,似乎曹嬪只是董妃手中一個暴跳的玩偶而已。
“休要爭辯,有法子便說法子,莫要淨說些沒用的!”靜貴妃喝止二人道。
靜貴妃平日裡與何希一道協理六宮,又受皇上獨寵多年,且並非過於專橫而不知分寸,因此有點威信也屬正常。何況靜貴妃素來說話也在理,因此多數嬪妃並不排斥靜貴妃的管教。
曹嬪與董妃平日裡更是爭相對靜芸示好,如今見靜芸略有煩躁,心中早已打起了如意算盤,最後卻不約而同地選擇不再言語,只是暗自怒目相對。
“妹妹我要去求皇上,妹妹不信皇上果真聽不進勸告!”羅常在卻是個敢愛敢恨之人,想到何處便毫無保留地說出來。也正因此,平日裡極少有人與其較勁兒。
“本宮看羅妹妹還是算了吧!”胡妃嗤笑羅常在道,“連靜貴妃之言皇上都不聽,皇上憑什麼會聽信於你!妹妹還是留着自己那條薄命等待時機討好皇上吧!免得一不留神不但
沒勸得住皇上,倒連自己的位分甚至性命都搭了進去。”
胡妃心直口快卻未並不似羅常在那般敢作敢爲,且有時自她口中說出的話實在難聽,讓人甚是難以接受,因此,她雖貴爲妃位,但卻不太受衆嬪妃待見。但她終究是家世顯赫,即便胡妃口無遮攔說了什麼讓人難以接受的話也極少有人會與其一般見識,免得會惹禍上身。
此事並非什麼秘密,羅常在雖然進宮較晚,但仍是知曉此事的,因而受了胡妃奚落卻只能啞巴吃黃連,不去爭辯。
“法不責衆,依本宮看,咱們衆位姐妹還是聯合起來一起去求皇上吧!”李妃突然開口打破尷尬道。
“這個法子皇后娘娘與本宮都已經想過,”說話的是靜貴妃,“儘管法不責衆,但倘若我等一同前去必然會攪了皇上清淨,這是萬萬使不得的!而且衆姐妹本身所持意見與皇上相左,倘若觸怒龍威定然有礙皇上龍體安康,這也並非我等所願!”
李妃向來仁厚,平日裡所出得主意大多還算是中肯的,但這一次卻說了句沒用的,因而滿臉赤紅不再多言。
“但是,既然我等要阻止皇上納那個女子爲嬪便少不得惹怒皇上,”董妃謙遜地道,“妹妹終究想不到有何法子能避免這一點!”
“這便是皇后娘娘召集衆位前來的目的所在!”靜芸替何希解釋道。
不過靜芸與何希是針鋒對麥芒幾乎乃這後宮之中人盡皆知之事,如今衆人見靜芸話語間竟透露出與何希很是要好的模樣,心中不免震驚。
“衆位姐妹再想想,還有何法子能阻止或拖延皇上納嬪!”何希毫不理會衆人的震驚之色,跟着出言催促衆嬪妃道。
其實何希亦未曾想到靜芸竟然會突然將二人聯手之事公之於衆,但想來似乎並非對自己不利也便聽之任之了。何況讓衆妃知道她與靜貴妃強強聯手,自然也打消了明裡暗裡虎視眈眈想給其使絆子、下黑手之人的念想,因而少了不少麻煩,何樂而不爲呢!
“咱們去求求太后如何?”董妃思慮片刻突然提議道。
“這個 我等也是去求過了的,太后只說是幫着勸勸皇上,但是這都幾天過去了,恐也沒戲了!”靜芸仍是熱情地解釋道。
見靜芸主動說出自己去求皇太后一事,何希略有些詫異。但細想之下便也釋然了:倘若靜芸答應了何希去求皇上而不去,反而直接去了太后宮中,那麼靜芸之行徑便十分可疑;但倘若靜芸去求了皇上而皇上並不允准,那靜芸再去太后宮中求太后,那麼一切便合情合理了!靜芸也是恰巧利用何希此心理營造一種自己對何希言聽計從且爲何希做事很是賣力的模樣。
“的確如此,”何希很是配合地道出自己也曾去過太后宮中一事,“本宮去太后宮中求太后相幫之時,太后也是如此說道。”
“皇后娘娘
與靜貴妃娘娘果然比我等想得周全,也行動迅速!這方得知消息幾天的功夫,二位便早已將能夠嘗試的計策皆嘗試了個遍!我等實在佩服!”董妃見機討好般地稱讚何希與靜芸道。
“是啊!兩位娘娘果真聰慧機敏,我等望塵莫及!”董妃此言一出,衆位嬪妃也紛紛討好般地應和道。
“依本宮看來,咱們姐妹各自給家中捎個信兒,讓家中代爲彈劾,此事豈非輕而易舉便了結了?”胡妃對董妃等人之舉略有一絲不屑,獨自傲然道。
“說得輕巧!如此一來,非得鬧得個後宮干政之名,弄不好連累整個母家也未可知!”董妃自然看得懂胡妃的神情,因而不滿地反駁道。
素與胡妃不合的楊嬪聽聞胡妃之言卻眼睛一亮,藉機出言奚落道:“胡姐姐說得倒是個法子!以胡姐姐母家的勢力,區區納嬪小事何足掛齒!”
“楊氏你休要欺人太甚!”胡妃只是口快人卻不傻,很容易便聽出楊嬪的奚落之意,惱怒之餘便向何希請求道,“楊嬪的父親生性耿直,專好打抱不平,依本宮愚見,此事交由楊嬪來辦最爲合適!”
“皇后娘娘!”楊嬪爲自己辯解道,“本宮的父親雖敢於忠言直諫,但父親官微言輕,恐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反而引起皇上嫌惡,還是讓胡妃娘娘辦吧!胡妃娘娘的父親與兄長均於朝中身居要職,皇上定然能耐下性子聽其勸說!”
“皇后娘娘!”胡妃正要再行辯解,何希卻斷然將其言打斷,威壓道:“既然胡妃的父親權高位重,楊嬪的父親忠言直諫,不如二人都向家中修書一封,勸鑑父親聯名上奏吧!如此一來,勝算還大一些!”
“貴妃娘娘!”胡妃見何希之意已決,只得哀求靜芸,希望靜芸能爲其求情。
平日裡胡妃以母家勢力於宮中立足,而楊嬪則是靠着自己的一點姿色,以及一點歌舞技藝博龍謙開心,也能偶得盛寵。
因覺着胡妃、楊嬪二人終究翻不起什麼大的風浪,何希與靜芸都睜隻眼閉隻眼任其折騰,亦都並未與胡妃、楊嬪二人交好。
因而倘若胡妃、楊嬪二人得罪了何希與靜芸其中一人,另一人也不會費心出力對胡妃或是楊嬪二人相幫。
尤其是如今何希、靜芸二人明面上已然交好,靜芸便更不能不顧及何希的顏面,而幫着胡妃、楊嬪二人說話了。
因此,聽見胡妃的哀求,靜芸並不搭理。
如此一來,李妃看不下去了,開口勸說且提議道:“我等遠離母家,於這後宮之中相依爲命,說起來,誰都不容易,咱們便莫要難爲胡妃、楊嬪了——想必各位姐妹的母家定然早已知曉此事,不如這樣,咱們衆位姐妹每人修書一封給自己的母家,說明此事的利害關係,提出聯名上書之想法。至於母家如何決定便由母家自行處理便是,也免得衆位爲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