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永樂公主,沈千沫在綠竹的陪同下回到院子,耳中卻聽到一陣打鬥聲。
她蹙了蹙眉,莫非有人擅闖王府?
孟元珩剛於昨日出發去了兗州巡城,隨行的除了飛雲騎幾位主將,便是以嚴漠爲首的幾名王府暗衛,當然還有那個如影隨形的少年護衛長東。
所以現在府內除了沐總管及一些下人,便是孟元珩臨行前親自部署安排好的層層暗衛,除此之外應該別無他人。
至於雲翳,早在前些日子便被孟元珩派到大晟盛京,處理京城那邊的事務去了。
雖說煊王府如今已經以陌城爲基,在西北紮根,但是畢竟是百年基業,家大業大,在京城的產業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部遷移到西北,總有一些還留在盛京。如今西北局面稍事安定,而京城那邊的產業也急需有人打理,所以在事先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那日一早,孟元珩便下令讓雲翳去京城處理王府事務。
雲翳那時正在院裡逗弄小乖,白衣公子和白色小狐狸相互追逐打鬧着,玩的不亦樂乎,畫面甚是和諧,看的沈千沫是賞心悅目。
說來也怪,小乖對王府裡的任何人都很友好,可是卻偏偏對孟元珩的態度不太和善,見了他總是一副齜牙咧嘴氣勢洶洶的樣子。不過也難怪,誰讓這個傢伙總是嫌小乖礙事,千方百計的把它丟到別處去呢。
忽然聽見孟元珩派他去京城的命令,雲翳停下腳步,不服的抗議道:“王爺,爲什麼是我?沐總管手下能人輩出,若論處理那些產業店鋪之類的事務,隨便哪個都比我強啊!”
他素來灑脫不羈遊戲人間,如何能靜得下心來去處理那些產業店鋪上面的瑣事,一看到賬冊賬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他就頭疼。
“因爲你最閒。”閒的總是亂嚼舌根,口無遮攔。孟元珩坐在花園石凳上,靠着沈千沫的肩膀,神色一派悠閒自得。
雲翳俊臉僵硬,咬牙切齒道:“王爺,你要不要這麼記仇?”
他不就是在沈千沫面前“無意中”說漏了嘴,把西北第一美人姜小憐對煊王爺傾慕不已恨不得早日以身相許這件事告訴了她嘛,這傢伙至於記仇到現在還不放過他?
孟元珩挑挑眉,“哦,這麼說你不想去?那好吧,本王這就收回成命,不過本王可是聽說寧侯府大小姐就要嫁人了……”
雲翳臉色一白,“嫁人?嫁給誰?”
沈千沫見此,知道雲翳對寧嫿不是沒有感覺,便正色道:“雲翳,我們也是剛剛纔收到的消息,聽說嫿姐姐她已經被入選爲秀女,不久便要入宮了……”
雲翳俊臉更加白了幾分,僵直着身子呆立於原地,半晌沉默不語。
孟元珩裝作恍然大悟道:“怎麼,雲莊主原來不介意麼?那麼本王就只好收回成命,改派沐總管……”
“屬下遵命。”孟元珩話沒說完便被雲翳出聲打斷,他匆匆甩下四個字,身形晃動,白袍翻飛,幾個起落之間便不見了蹤影。
看着雲翳消失的背影,沈千沫暗歎一聲。她當然希望雲翳此次赴京能夠成功阻止寧嫿入宮。一入宮門深似海,以寧嫿簡單直爽嫉惡如仇的性子,根本就不適合後宮那樣勾心鬥角的生活。更何況孟天珝此人,陰毒狠辣,心胸狹窄,性格偏執,就算他貴爲九五之尊,實在也不是什麼良配。
可是……此事談何容易。
“阿珩,你說雲翳他能阻止嫿姐姐入宮嗎?”沈千沫幽幽問道。
孟元珩卻是避而不答,只將她攬入懷裡,淡淡說了一句:“寧侯此人,秉性忠直。”
是啊,寧侯爲人忠正剛直,既然寧嫿已被選爲秀女,他必不會違抗皇命。而寧嫿的性子,沈千沫多少也瞭解一些,雖然她豪爽潑辣,可是卻極爲孝順,也必定不會輕易違逆父命。
“希望雲翳此行一切順利。”話雖如此,可不知爲何,沈千沫的心口總感覺有些沉悶。
孟元珩見她低頭皺眉凝思,用手托起她的下巴,轉過她的臉面對自己,不滿的說道:“沫兒無須爲雲翳那個傢伙費神。”
那傢伙百折不撓的很,豈會這麼容易受傷?還有,那個欠揍的傢伙剛纔說什麼?居然敢說本王記仇,還敢打斷本王說話,膽子見長啊!話說他最近是不是對屬下太過仁慈了?
沈千沫拍掉他的手,白了他一眼,“你特意在這個時候派雲翳去京城,還不是在替他考慮,爲了給他製造機會嗎?”
孟元珩嗤了一聲,“本王只是嫌他多嘴,看他礙眼。”
是嗎?沈千沫狐疑的看着孟元珩有些緊繃不自然的俊臉,心裡暗自好笑。王爺,你是傲嬌了嗎?
她清了清嗓子,臉上露出一抹極爲淡然的笑意,說道:“提起雲翳多嘴這件事兒,王爺,不如我們先來說說這個西北第一美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說起來,這個姜小憐長得的確是極美,在西北這樣常年沙塵漫天氣候乾燥之地,能出落的像她這般粉嫩水靈,天生麗質,還真是很不容易,“西北第一美人”的稱號當之無愧。不過這性子就……奇葩了些,簡直讓她哭笑不得。
“沫兒要是覺得她礙眼,本王殺了她便是。”孟元珩重又將沈千沫攬入懷中,下巴磨蹭着她頸側,說到“殺了她”這三個字之時,語氣中不自覺的帶了幾分煞氣。
沈千沫無奈扶額。這傢伙動不動就殺人的習慣還真是讓她頭疼。她捏上他的俊臉,佯裝薄怒道:“阿珩,我跟你說過了,不許隨便殺人。”
“要是她讓沫兒不高興了,那就該死。”孟元珩抓住沈千沫捏着自己麪皮的手,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深沉的眸中分明閃過一絲冷意。
沈千沫心裡微微一震,有些無奈的輕嘆一聲,說道:“胡鬧,殺人哪能如此隨意。姜天裕在陌城的威望仍然還在,姜小憐暫時也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若是無緣無故殺了她,陌城百姓會怎麼想?”
“不喜歡就殺了,又能如何?在這裡,誰敢說本王的不是?”孟元珩眸中戾氣更甚。
沈千沫雖感動於他對自己的這份心意,可是也有些怕了這傢伙動輒殺人的脾氣。她輕輕拍了拍孟元珩的手,傾身抱住他,安撫他滿身的肅殺之氣,柔聲道:“好了,姜小憐的事我會處理,你不必理會。”
她當然相信孟元珩對自己的心意,也不認爲姜小憐會給她和孟元珩之間的關係帶來任何的破壞,所以從未將姜小憐對孟元珩的這份愛慕之情放在心上。
來到院門外,沈千沫循着打鬥聲望去,出乎她意料的是,正在院中飛騰閃挪打的興起的兩人,竟是墨陽和薛浩。
旁邊,墨燁、百里笑、何清三人一字排開,顯然正在觀戰,葉清嵐隱於角落中,見到沈千沫進來,冷冷出聲道:“住手,王妃來了。”
墨陽和薛浩二人的武功旗鼓相當,兩人棋逢敵手,正打的難分難捨,冷不丁的聽見葉清嵐這句話,意猶未盡的硬生生收了手,不過卻是互相瞪視了一眼,顯然都對彼此心有不滿。
見到沈千沫,幾人均陸續上前向她見禮。“見過王妃。”
墨燁和墨陽是墨青山的兩個子侄,也是墨家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墨燁冷肅穩重,墨陽俊逸瀟灑。而薛浩與何清兩個長的也不差,薛浩英氣勃勃,面容俊朗,何清雖然總是擺着一副撲克臉,不過也是五官深刻,冷峻剛毅。四個樣貌出衆的年輕人同時站在自己面前,倒讓沈千沫覺得頗爲養眼。
她點頭淺笑道:“原來是你們幾個回來了,事情辦得如何?”
爲首的墨燁老成穩重些,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略顯陳舊的羊皮紙,雙手遞呈給沈千沫,回稟道:“回王妃,一切順利,這份便是從墨寒山手上流傳而出的藏寶圖,請王妃過目。”
旁邊的薛浩也不甘示弱的呈上一張類似的羊皮紙,朗聲說道:“稟王妃,屬下也在無影門門人手上取到了一份藏寶圖,請王妃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