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醫妃· 傾城曲(二)
我果然還是多慮了。
賀連城的汗血寶馬從我眼前緩步而過,卻並未做片刻停留。我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卻不知爲何有幾分失落。
我失落的是,就算此刻我沒有改變容顏,或許他的眼裡依然看不到我。
一輪檢閱下來,被叫出列的大概有十餘名兵士。他策馬來到隊伍前面,和前鋒營統領元吉耳語了幾句。元吉頭,滿臉嚴肅的來到那十餘名兵士面前,銅鈴般的大眼瞪着他們半晌,然後清了清嗓子。
這是元吉要開始訓話的前奏。那些兵士們挺了挺胸,神色愈加肅穆了幾分。
“你們幾個,是不是把本統領出發之前的話當成了耳旁風,啊!”元吉手上的一把長戟直直戳向那些兵士頭上戴着的頭盔,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看看,你看看,一個個的衣冠不整,邋里邋遢,這亂糟糟的模樣,哪兒有一皇家儀仗隊的風範,啊!”
“回統領,咱們不是賀家軍前鋒營麼,什麼時候變成皇家儀仗隊了?”一名兵士不解的聲問道。
元吉大眼一瞪,“你,出列!”那名兵士瑟縮了一下,戰戰兢兢的上前兩步。
“你給本統領,咱們這次去西涼是幹嘛去的?”元吉手中的長戟拍了拍他的頭部,似乎在懷疑這不是個腦袋,而只是個榆木疙瘩。
“回統領,咱們是代表六王子殿下去西涼國迎親的。”那名兵士挺直了胸膛,大聲應道。
“你也知道是去迎親麼,嗯?”元吉上前一步,對他道:“六王子殿下剛剛被冊封爲鎮南王,如今又與西涼國蘭陵公主聯姻,這是多大的事兒,如今咱們去西涼國迎親,代表的是鎮南王的面子,也是北狄國的面子,就你們這副鬼樣子,難道是成心想給咱們北狄國抹黑麼?”
“屬下不敢!”那些兵士忙不迭的搖頭否認。
“不敢?不敢就給本統領打起精神來,別丟了咱們前鋒營的臉!”元吉叫罵道:“面對面排成兩列,互相監督對方,趕緊着把自己收拾乾淨了。”↗↗↗↗,m.+.co↓m
“是,統領!”那幾個兵士大聲應着,在衆人的注視下開始了手忙腳亂的拾掇着自己,還時不時的指對面那人幾下。底下看着他們的其他兵士們則是抿着嘴角,一臉想笑又不敢笑,看好戲的模樣。
“報告統領,收拾乾淨了。”其中一名兵士稟報道。
我擡眼看去,一番收拾過後,那幾人的確是精神了不少。
元吉頭,對賀連城恭聲道:“將軍,您看他們幾個該如何處置?”
賀連城腰背挺直的坐在馬上,身上的銀色鎧甲在陽光下閃着熠熠光輝,從我的角度望過去,剛好可以見到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和緊緊抿起的薄脣。
“本將軍知道你們幾個都是這個月才加入前鋒營的新兵,怎麼,是不是這幾日急行軍下來,精神有些不濟了?”我見他薄脣輕啓,清朗的聲音緩緩響起。
底下那幾個兵士偷眼看到賀連城居高臨下,不怒而威的樣子,囁嚅了幾下,不知該做何迴應。
賀連城銳利的眼眸掃過他們一圈,見他們幾個欲言又止的樣子,劍眉皺了皺,提高音量道:“但是本將軍覺得這不是理由。”他擡手指了指我、馬大海和達哲所在的方向,“你們看看他們三個,同樣是新兵,爲何他們就能跟你們幾個完全不同?”
感覺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駐了片刻,我心裡微微一震,忙穩了穩心神,故作淡定,心裡卻無端有幾分歡喜。原來他知道我是剛進前鋒營的新兵麼?
那些兵士們順着賀連城手指的方向看了我們三人幾眼,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賀連城瞥了他們一眼,回頭對元吉淡淡道:“回到賀家軍大營後,給他們幾個加大訓練強度。”
“是,將軍!”元吉拱手應了一下,正想對他們下令,卻聽賀連城隨後又補充了一句。
“還有,罰他們幾個洗三個月前鋒營兵士的衣服。”
啊?!他這最後一下神補刀讓在場衆人全都傻眼,我看到那幾個兵士剛剛收拾乾淨精神振奮的臉瞬間又垮了下來,可以想見此刻他們的心裡定是在哀嚎的。
前鋒營共有五百多人,平時的訓練強度又大,一天訓練下來,身上的衣服髒臭的連他們自己都不想聞。這樣的懲罰,還不如直接讓他們訓練到累趴下呢。
我不由抿嘴輕笑了一下,卻忽然覺得有一道銳利的視線射過來。我心頭一跳,忙端正了神色。
在進入西涼國都城的時候,馬大海偷偷問我:“山風兄弟,你剛纔是怎麼知道將軍的心思的?”
我乾笑了一下,“湊巧猜到而已。”
馬大海瞪大眼,佩服的道:“山風兄弟,你真是機靈,以後你要是飛黃騰達了,可一定要罩着我啊。”
走在我前面的達哲回頭快速的瞥了我一眼,若有所思。
而我只是含笑不語。
我能跟他們,其實我是在出發的前一個晚上,意外偷聽到了他和完顏平之間的談話麼?
完顏平和完顏律之間的明爭暗鬥從來沒有停歇過。如今,完顏平被封爲鎮南王,又與西涼國蘭陵公主成功聯姻,而完顏律似乎還沒有什麼動作,這一局,看來是完顏平暫時領先。
不過完顏律也不是個善茬,難保他會不會在迎親途中動什麼手腳,所以完顏平這次纔會派賀連城前去西涼國迎親。
此行去西涼國迎親,路上可能並不太平。賀連城剛纔把那些萎靡不振精神欠佳的兵士揪出來大肆訓誡一番,爲的是讓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來,不要喪失了警惕。
完顏平和蘭陵公主可謂是真正意義上的政治聯姻,據我所知,兩人從未曾見過面。聽蘭陵公主慕容妍是西涼國出了名的大美人,今年芳齡16歲,而完顏平今年已經將近三十歲了,府裡側妃、侍妾一大堆,唯獨正妃之位還懸空着。這或許就是完顏平的高明之處吧。
其實每個國家的權貴們大抵都是如此,納的妾室都是自己喜歡的女人,而娶的正妻卻是對自己的政治生涯有幫助的女人。像煊王對千沫這般,可以做到此生唯你一人的,古往今來,又有幾人?
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便只能以物質上的極盡奢華來彌補。西涼王爲蘭陵公主舉辦的出嫁儀式極爲盛大,真正是十里紅妝,漫天禮花。作爲迎親隊伍中的一員,這兩日下來我覺得充斥在眼前的只有一種顏色,那就是紅色,喜慶的紅色。
等到回國的時候,隊伍已經擴大到了六百多人,除了北狄國五百人的迎親隊伍之外,還加入了以延平王世子慕容景爲首的西涼國送嫁隊伍,一行人真正稱得上是浩浩蕩蕩。
正是金秋十月,秋高氣爽,碧空如洗,遠處層林盡染,鴻雁高飛。我看着前面那輛華麗喜慶的馬車,猜測着此時坐在馬車內的那個女子,心裡會想些什麼。是爲自己離開故土遠嫁他國而傷懷,還是爲自己下半生的幸福美好而憧憬。
在這樣的時刻,女人應該都會憧憬一下的吧。
六百多人的隊伍如長龍一般行進在官道上,訓練有素,隊列齊整。然而在出了官道,經過一處偏僻的山道之時,變故卻忽然發生了。
關注官方qq公衆號“”?(id:love),最新資訊隨時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