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翳既已猜到被擄走的是沈千沫,又有孟元珩的命令,自然不會任無極教衆人離開。他率領臥雲山莊的護衛一擁而上,將無極教團團圍住。陸子卿則分散官兵,保護追出門外的謝家和現場其餘人等。
原本混亂打鬥的場面一時陷入了僵局。
“喂,你能不能先放我下來?”沈千沫實在是受不了這樣被扛在肩上的姿勢了,她戳了戳男子的背,無奈的說道:“你再不放我下來,我就要吐在你身上了。”
將沈千沫扛在肩上的玄衣男子是無極教三護法無痕。
無極教四大護法,那個魁梧大漢即二護法無垢,綠衣女排位第四,名喚無暇。而今晚,除了大護法無塵未現身之外,其餘三大護法均親自出馬,足可以看出無極教對此役的重視。
無痕聽到沈千沫的話,嘴角抽了一抽。他自問在四大護法中,除了無暇以外,也算是個注重形象的人了,豈能容忍別人在大庭廣衆之下,在自己身上嘔吐?
略一躊躇,無痕便將沈千沫放了下來,不過仍舊沒放鬆對她的掣肘,一手緊緊捏着她的後勃頸,彷彿只要沈千沫一輕舉妄動,他便可以毫不猶豫的捏斷她的脖子。
終於雙腳着地,沈千沫呼出了一口氣,瞬間覺得輕鬆了許多,雖然她的後脖頸還被三護法無痕緊緊捏住,但是總好過像麻袋一樣被人扛在肩上的感覺。
“小姐!”
“沫兒!”
“千沫!”
一時,喚她的叫聲此起彼伏。衆人均焦急擔憂地看着她。
縹緲先生白鬚飄然,立於衆人之前,關切地看着沈千沫。
“讓外祖父受驚了。”沈千沫心下歉然,80壽誕被搞成這樣,無極教真是可惡!
縹緲先生對沈千沫的平靜從容表示出讚賞之意,他輕輕搖頭,慈祥的說道:“沫兒,不用害怕。”
“外祖父放心,沫兒沒事。”沈千沫淺淺一笑。
眼見衆人均呈現中毒症狀,沈千沫看向司徒恭,問道:“司徒先生,情況如何?”
“屬下無能。”司徒恭也是渾身痠軟,站立不穩。他方纔已將隨身攜帶的解毒丹給衆人服下。只是這解毒丹只能暫時抑制毒性,無法根除體內之毒。而他一時之間也驗不出這女子所下之毒的成分,更不用說對症下藥,配置解藥了。
“司徒先生雖說經驗豐富,號稱神醫,不過相信也沒這麼快可以研製出解藥,否則怎麼對得起本姑娘千手毒女的稱號?”無暇笑的一臉得意。
“四妹果然是厲害。”滿臉橫肉的二護法無垢討好般的恭維了一下無暇。
無痕卻一臉不耐地催促道:“煊王,你心愛的女子在我們手上,讓他們全都退下。”
孟元珩臉色鐵青,眼底深處蘊含着無窮殺意,他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冷聲說道:“你放開她,我跟你們走。”
他此次南下蘇州,原本就是打算以身犯險,引蛇出洞,探其虛實。只是他沒有想到,無極教竟然會將目標對準沈千沫。
“哼,我們教主神機妙算,早知道煊王你打的什麼主意,所以才臨時改下命令,要我們找到煊王的弱點以攻之。看來我們是猜對了呢。”
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孟元珩的弱點了?沈千沫鬱悶的想道,她沈千沫可沒那麼柔弱,作爲一個是既能驗屍又能追兇的法醫界精英,怎麼可能成爲別人的弱點?
她右手一動,下一秒,手上就多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不待衆人反應過來,她便把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對無極教三大護法說道:“既然如此,好不容易纔找到的弱點,你們教主一定不希望這麼快就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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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解剖刀沈千沫一直帶在身上,原本是爲解剖屍體而用,沒想到今日卻用在了自己身上。
“你幹什麼?”無痕臉色一變,意欲動手搶奪她手上的匕首。
“住手!”沈千沫急聲喝道,“如果你們不想擡一具屍體回去交差的話。”
“你想怎麼樣?”無暇也是俏臉泛白。她倒是有些清楚沈千沫的脾氣,這個煊王妃看着溫溫婉婉的,但是性子卻是十分冷硬果敢,難保她不會真的自盡。
“很簡單。”沈千沫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道:“交出解藥,確保他們安全無事,我便答應跟你們走。”
無極教教主的意圖她也猜到幾分,無非就是找到孟元珩的弱點以此來要挾他。既然如此,雖然不知道他們怎麼就認定自己是孟元珩的弱點了,但是她決定利用這點賭一把。
“不可能,我只下毒,從不解毒。”無暇斷然拒絕。“煊王妃你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惦記着別人的安危,真是不可理喻。”
“那麼,就恕我不能配合你們了。煊王府和臥雲山莊的實力相信你們也知道,若是我不願隨你們走,相信你們也無法全身而退。”沈千沫神情一曬,似乎爲他們三人感到一絲可惜,然後手中一緊,鋒利的刀刃已劃破脖子上嬌嫩的皮膚,露出一道血痕。
孟元珩眼眸一暗,雙拳緊握,整個人蓄勢待發。
“慢着!”無痕一聲急喊。他瞪了一眼無暇,說道:“四妹,教主的命令不能違背,其餘人是死是活,與我們無關。”
若是沈千沫現在死了,煊王府、臥雲山莊、刑部,還有武威將軍都不會放過他們,憑他們幾個之力,恐怕真是不能全身而退。
無暇在無痕的瞪視下,面露幾分委屈之色,不甘心地從懷子掏出一個小瓷瓶,萬般不願地扔給沈千沫,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沈千沫接過小瓷瓶,轉手便將它扔給了司徒恭。
“請司徒先生先看一下。”無暇這個女子既然號稱“千手毒女”,沈千沫怕她詭計多端,拿假的解藥來騙自己。
司徒恭會意,打開小瓷瓶,倒出一顆小藥丸,仔細檢查了一遍,說道:“此藥無毒,但屬下並不能保證這就是解藥。”畢竟他連毒的成分都無從瞭解,更別說是解藥了。
“哼,你們中原人就是愛多疑。”無暇在一旁冷哼道,“既然答應了,本姑娘自然會信守承諾,信不信隨便你們。”
沈千沫仔細看了一下無暇的表情和肢體語言,確認她沒有在撒謊,轉頭對陸子卿說道:“有勞陸大人,讓他們服下解藥。”
陸子卿因爲一直在府外指揮官兵,所以並未中毒,於是沈千沫只好讓他代勞了。
看着被人挾持卻依然從容不迫的沈千沫,在自己身陷險境時居然還能以身相脅爲衆人取得解藥,這樣的氣度和膽識,使得原本對她心存芥蒂的陸子卿也不覺心裡一動,看向她的眼神漸漸變得複雜。
“毒已解,煊王妃是不是該隨我們走了?”無痕緊了緊捏着沈千沫脖子的手,一臉陰沉的問道。夜長夢多,還是快點離開是上策。教主的命令是活捉,只要煊王妃肯乖乖跟他們走,他們也算不辱使命。
“我既然答應你們,自然也會說到做到。”沈千沫淡淡的說道。
“本王不答應。”孟元珩沉聲說道,“來人,格殺勿論。”
煊王府暗衛和臥雲山莊的人馬應聲而上,瞬間便與無極教展開惡鬥。
孟元珩的眼裡只有沈千沫,彷彿天地之間只剩她一人。只要沫兒平安,其他人是死是活與他何干?他一步一步逼近無痕,眼神狠厲,語氣冰冷。
“放了她,本王留你全屍。”
無痕對上孟元珩周身顯露的殺意,臉上微露怯意,捏着沈千沫脖子的手緊了緊,說道:
“煊王難道不顧煊王妃的死活了嗎?讓他們住手,否則我就捏斷她的脖子。”
兩方人馬勢均力敵,一番打鬥下來,雙方均死傷慘重,現場死的死,傷的傷,血流遍地,慘不忍睹。
沈千沫注意到孟元珩眼中流露出的戾氣,想起縹緲先生的提醒,微微皺眉,出聲道:“孟元珩,我既然說過會跟他們走,就不會食言。你讓他們停下來,不要爲了我多做無謂的犧牲。”
我相信,你一定會來救我,所以我會在無極教等着你。
孟元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暴戾之色漸漸淡去,驀然間他好像讀懂了沈千沫的信任。
“住手,讓他們走。”他擡手下了命令。
“孟元珩,幫我好好保管。”沈千沫將手中的解剖刀扔向他所在的方向。
孟元珩擡手穩穩接下,兩人對視了一眼,交流着只有他們彼此才懂的情緒。
無痕見此,抓住沈千沫的手臂,帶起她與無垢、無暇一起飛身消失在夜色中,無極教一衆教徒也迅速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