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帳篷,視野一片明亮。放眼望去的,都是青青綠草,和山坡上那些不知名的小野花。
有士兵巡邏至此,瞥了我一眼,頓時驚慌失措的低下頭,匆匆忙忙的走了。
“喂——”怎麼搞的啊,我又不是洪水猛獸,用得着見着我掉頭就走?本來還想問問他們,可有見到炎寒呢。
臭炎寒!從醒來到現在都沒見着他的影子,難道把我拐到契丹來,連個解釋也不給。
詛咒你拉的永遠比吃得多!餓死你!餓死你!拉死你!拉死你!
“阿嚏!”背後突然傳來一聲悶悶的打噴嚏聲,我驚得一回頭。
炎寒站在我身後,皺着眉,捂着嘴巴,好像很痛苦,聲音就是從他的指縫裡泄漏的。
哇!真的是立竿見影啊!
“你是不是在罵我?”炎寒站在不遠處,眉毛輕挑,眼神斜斜的看着我。
我肯定否認了,“我纔沒那麼無聊呢,況且我這麼有素質的人,別說罵人了,拐人也不會。”
“你在怪我帶你到契丹?”炎寒說完,突然蹲下來,捂住胸口低低的咳嗽起來。“還是說,你想回到那個想要你命的男人身邊?”
“什麼……”
“難道非要他的利劍抵在你的頭上,讓你生不如死,你才醒悟,你也不過是他的棋子。”
清晨的陽光毫無預兆的籠罩下來,靜靜的撲在他弓起的背上。他的身體微微的顫抖着,似乎在隱忍着某種痛苦。黑髮覆蓋着他的半邊側臉,他突然擡起了頭,嘴角流淌着一束血絲,在陽光下,漂亮的如
同天神。
然後,就像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擡頭,就像一張隨風飛揚的白紙,風停紙靜。
他靜靜的躺在青色的草地上,與滿目的青草融合。
“藩王!藩王!”不遠處巡邏的士兵本欲繞道走的,看見炎寒倒了下去,個個驚恐的上前,立即有軍醫指揮着士兵拿着擔架,七手八腳的將他擡走了。
我留在原地,感覺生命中的一切,在這一
刻,忽然靜止了。
萬物,似乎都失去了生命一般,等待救贖。
他……受傷了……
“那個……他沒事吧?”
我走上前欲看看他,卻被四十多歲年紀的軍醫給攔了下來。士兵們一臉的緊張,小跑的將他擡進不遠處的一間帳篷裡,帳篷上面繡了一個“十”的標誌。
“王妃不用着急,藩王的身體已無大礙,剛纔可能是動了氣,引發了內傷,好好調理過幾日就能恢復了。倒是王妃你……”軍醫欲言又止,眼裡閃過一絲惋惜,搖搖頭朝那間醫用帳篷走去。
“我怎麼了……”我也被軍醫的一席欲言又止的話給鬱悶了,我好生生的站在這裡呢,有事的人在那裡,卻忽略了他剛剛對我的稱呼。
炎寒應該沒事吧,可是想起他嘴角的血絲,總覺得傷的很嚴重。”曲兒姐姐!你讓我好找,怎麼不多睡一會?”玉兒也從帳篷裡跑出來,撐着小腿,氣喘吁吁。
“哦,睡不着。”
玉兒心疼的拉着我的手,“曲兒姐姐還不習慣這裡的生活吧,玉兒開始的時候也不習慣,總想着蕭王府的生活,久了就好了。”
我望着玉兒,心裡思量着。
“玉兒既然喜歡蕭王府的生活,爲何會來到契丹?”
玉兒嘆氣,“玉兒也不知道,只是王爺說我們不能再留在明國了,然後帶玉兒來到了這裡。”
我皺眉,記得那時被強硬的留在蕭王府,府外可是危機重重,裡外三層的頂尖侍衛把守,蕭別帶着玉兒是怎麼離開的?
我拉着玉兒走到一條小樹下,不遠處油條小溪,我和玉兒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
“玉兒,我能問你些事情嗎?”我祈求的望着她。
玉兒點點頭,“曲兒姐姐你問吧,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的。”
“我什麼時候到的契丹?”我問。
“半個月前。”
“半個月前?只有我和炎寒麼?”我又問。
玉兒想了想,搖搖頭,“那天
不止藩王和你,還有好幾名蒙面的男子,而且大家都受了傷,傷的很嚴重,站都站不起來,看得出來他們是拼死保護你和殿下。”
蒙面的男子……暗宮門的人。
原來,暗宮門並沒有解散。可是,炎寒爲何要騙我,弄影那日恨我的眼神也不像有假啊。
“那這半個月我爲何一點印象都沒有?”我終於發現了事情的關鍵所在,既然我來契丹半個月了,那麼我的記憶應該有這半個月的點點滴滴,可是,我的記憶只有昨日醒來時,和玉兒的那幾句對話。
“曲兒姐姐,你真想知道?”玉兒怯怯的看着我,不安的絞着十指。
“嗯!”不管是什麼,那是我的記憶,我有權知道。我不想像那時,被剝奪回憶,瞞着記憶生活下去。
於是,玉兒婉婉道來。清脆的聲音在青草地上帶着清新的味道,每一句都飄進我的腦海,轟隆隆的。
“曲兒姐姐半個月前被藩王帶來這裡。當時我聽陛下告訴王爺,皇上派人正在追殺你們,讓他務必在皇上之前找到你們。然後我就死活纏着王爺帶我一起去。等我們找到的時候,藩王身中五箭,都是從背後射過來的,有一箭射在心臟處了,但是他還護着姐姐,把姐姐抱在懷裡,他們讓藩王放下姐姐,可藩王死活不放……”玉兒吸了吸鼻子,有繼續道,“我們被皇上的大軍圍在外面進不去,眼看着藩王身邊蒙面的護衛一個個倒了下去,殿下和王爺很着急,兩人既然單槍匹馬的闖了進去,當時我好害怕……”
玉兒抓住我的手,哽咽道,“我有時候真的很羨慕姐姐,有個愛你的哥哥,有個愛你的藩王,有個愛你的……王爺。”
玉兒的話,已經令我震驚的無以復加。炎寒,那個在同一時間能轉換不同神色的男子,爲了我,以身擋箭?
“藩王倒下去的時候,說了一句話,姐姐能猜到藩王說了什麼嗎?”玉兒輕輕一笑,有些狡黠。
“說了什麼?”
“藩王說,要死,也要死在一起,這是你欠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