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走出一個人,步履急速,威風凜凜,氣勢強悍。仔細一看纔看清那是當今一人之下的武丞相。
茹妃的算盤飛快的運作起來。
“這不是戰績卓越的武丞相,宮禁弘強嘛。”
宮禁弘強目不斜視,“正是微臣。”
茹妃打量他,慢悠悠開口,“你的女兒真是個厲害的角色,看來你的這步棋走的煞費苦心了。”
“恕微臣愚鈍,娘娘的話微臣不明白。”
自覺跟他這樣寶刀未老,城府深厚的人套話是佔不到便宜,便道,“罷了罷了,自己心如明鏡就行了。”
宮禁弘強正正衣冠,像不曾遇到誰一般,直直的走出了宮。
如玉坐在欣欣的牀邊,看着欣欣的傷勢,肯定的說,“這傷肯定是茹妃娘娘手下的宮人打的,據說以前有個丫鬟偷了茹妃娘娘的金釵就是被她的宮人活活打死了。”
欣欣慌忙勸阻,“公主別說了,我現在不是很好嘛,茹妃娘娘對我已經手下留情了。”
然後欣欣轉向如玉,“剛聽公主在外面說,太后要把你嫁給契丹王子?”
如玉點點頭,“母后把我嫁給契丹王子肯定是有苦衷的,就連二皇兄都被送走了。”
蕭別,炎埡陸續被遣送,現在輪到如玉了嗎。
王宮裡,還剩下誰纔不是棋子呢?
而我,很樂觀的清楚我本身就是一顆棋子,爲那個爹鋪路拉磨。
單純的側臉,等再見時又刻畫了怎樣的表情呢。
她那麼渴望留下,只爲和誰相遇。卻始終尋不到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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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駕到!”
我慢悠悠的從軟塌上坐起來,欣欣也慢動作的去開門。
我突然覺得我們真是默契十足。
炎烈線條分明的俊臉此時很是柔軟,定是有什麼喜事吧。我不動聲色的行禮。
“哈哈!哈哈!”他爽朗的笑起來,搞的我莫名其妙。不過,即使哈哈大笑,既然也笑的那麼好看,真是難得。
“皇上可是遇到了喜事?”我試探性的問,一邊裝作習慣性的去倒茶。
“契丹殿下這次可是誠意十足,人未到這請帖就已經送上門了。”
我的心一驚,難道他真的打算將如玉送去那麼偏遠而寒冷的國家?那是他的親妹妹啊!
“皇上!”我跪伏在地,“就算皇上要治我的罪我還是要說,”如玉還那麼小啊,他怎麼忍心讓她明白她只是哥哥穩固江山的棋子!
頓了頓,“我不認爲將如玉送去和親就真的能解決戰爭。”
炎烈驀得陰沉起來,“那皇后倒是說說,如何才能平息戰爭?”
“要麼奮戰,要麼投降。”我不卑不亢的說出了自己的理解。
顯然無法消化我的思路,炎烈若有所思的看了我半響,又道,“奮戰的結
果是戰死沙場,投降的結果是失了城池任人魚肉,皇后覺得朕該如何選擇。”
我啞口無言。
“好了,我去看看茹兒,皇后也稍作妝扮,晚上會見契丹殿下。”炎烈說完便踏出了槿香宮。
我看向欣欣,那丫頭跟棵松樹般佇在門邊不說話,也不動。她最近沉默了好多,弄得我都不習慣了。
索性往牀上一橫,這皇后的名氣聽起來很威風是不錯,可這工作還真不是人乾的!反正我現在騎虎難下不想幹也得幹。
欣欣叫醒我的時候,日落西山都N久了。我搓搓臉,怎麼就睡着了呢。
一如既往的素衣素顏。
炎帝淡淡的掃視我一眼,並沒有因爲我的隨意而動怒。倒是茹妃頗爲吃味。
“皇上!會見契丹殿下如此重要的事,皇后姐姐既然還穿的這麼隨便,真是失禮。”
炎烈又回頭掃視我一遍,依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隨她高興。”冷漠的態度讓我的心頓時也放下來了。
歌女們在翩然起舞,舞的是滿園春色。茹妃偎在炎帝的懷裡撒嬌,還挑釁的對我聳聳眉。我坐在炎帝旁邊,無動於衷。
直至契丹殿下到來,我仿若墜入如塵夢境。
他銀白色的長髮高高豎起,黑色綢帶左右飄忽,似是在光明和黑暗中交替。
他的容貌也甚是好看,眉目秀麗,眼神深邃,勾着脣角與炎帝寒暄。我的第一感覺便是,這個男人如同鬼魅。而我的目光,始終無法從他身上移開。
就如同很多年以前,我和他亦是這般。
他勾着脣角似笑非笑的望向炎帝,然後又望向我,“這位便是宮禁將軍的女兒吧,有幸見到當真是天姿國色。”
我愣然的凝視着他,思緒百轉千回。
這就是如玉的未婚夫,那個在契丹國人人敬仰的下一任國王,而在明國人人得而誅之的?
茹妃似乎也被震到,她靠在炎烈的身上,忘了行禮。我無意看到他的脣角,竟勾的更深。
我微張着嘴,好半天才聽見自己的聲音。
“你……”
“皇后難道認識鄙人?”蕭堔搖着羽扇,嘴角不鹹不淡的勾起。
我壓根不認識他,只是覺得我們應該是認識的。
會見契丹王的寥寥數人,到是出乎意外。似乎,炎帝和契丹殿下有意隱瞞。
大殿之下,皆是歌女,搖扇起舞,很是熱鬧。
不過這麼熱鬧的時候,總有幾個人是相當沉默的。
炎帝看似津津有味的欣賞着歌舞,目光卻總是不經意的瞥向契丹殿下。茹妃舒服的靠在炎烈的懷裡,不時的偷看。
而我也不例外的,目光始終大膽的停留在他身上。
我實在想不明白,我和他應該是第一次正式見面吧?可是怎麼會有種甚爲熟稔的感覺呢。
怪哉,實在是怪哉。
一曲終了
,皆以酒爲樂,不說片語。
倒是茹妃人來熟,一邊給蕭堔敬酒一邊閒話家常。
“早聽聞殿下是契丹的第一美男,今日一見果真名副其實。”
蕭堔抿了抿脣,好似在品酒,並不搭話。
茹妃並不以爲意,繼續問到,“如玉若能和殿下結成連理,白頭到老,也不失爲一樁美談。”
“那還得我們的皇上能忍痛割愛啊。”蕭堔調笑,那一句'我們的皇上'說的再自然不過,眼神若無其事的瞟着我。
我看着他半響,實在想不起任何事,索性埋頭飲酒。
我認識他?或者,他認識我?
也許實在無聊至極,蕭堔打了個呵欠,“能否請娘娘帶我去見見如玉公主?”
我掃他一眼,沒什麼可疑的,轉頭看向炎烈。炎烈默許的點了點頭。
我放下酒杯,撩起裙襬,走了出去。
一前一後,隔得甚遠。經過玉新園時,蕭堔疾步走來,與我肩比肩。
我不動聲色的看了看他,沒作聲。倒是他忍不住了。
“娘娘的態度可真真傷人啊。”他搖搖手中的羽扇,一副花哨的表情。
“本宮與殿下熟麼?”我疑惑。
他瀟灑的合攏了扇子,“哎,有過一面之緣,娘娘是貴人多忘事。”
果然,不僅表情花哨,人更是花哨的不行。
“娘娘不信?”見我甩開他快步走了,他急忙追了上來。
我頓下腳步,“飯可胡吃,話不可亂說,這裡是王宮!”我不贊同的看他。
他卻笑了,“早有耳聞,王宮能煉就人草木皆兵的本事,如今一見也信了。”
我可笑不出來。
快到如玉的寢宮時,我纔想起他此次來的目的。
“如玉那孩子很單純,沒有心機,你當真要娶了她?”我試探的問。
“當然。”他想也不想的隨口答道。
“這樣……”其實我還想問他在契丹,能否去多瓦圖看望炎埡,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短暫的沉默,他停了腳步,“我來時見到了二皇子。”蕭堔突然開口。
“啊?他好麼。”
“嗯,族長們都很好客的,不會爲難他那樣有才華和魄力的人。”
我吁了口氣,他看出了我在想什麼,甚至還安撫我?
“那個如玉……”我不知該怎麼說,拜託他照顧如玉?未免多餘了。
“我若娶了她,定會對她好的。”蕭堔斬釘截鐵的說,末了又加了句,“不管娶了誰,我都會對她好的。”
我貌似瞭解的點了點頭。
如玉的寢宮就在不遠處,我指了指,轉身欲走。
“娘娘,”蕭堔伸手攔住我,“你見到蕭別時,請轉告他,父親從來沒有把他當人質看待。”
我回頭,蕭堔的眼裡帶着淡淡的笑意,然後朝錦繡宮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