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章 若爲自由故
穿越到佛牙山之後,阮依依終於發現了一個比監獄裡還可怕的地方。
佛牙山的山頂,不僅僅是凡人無法進入,就連蛇蟲鼠蟻飛鳥野獸,都不能輕易的到達。顏卿就好象一個大劑量的毒藥,只要他在,方圓百里之外,就不太可能出現活物。
當然,除了阮依依,還有那隻靈鵲。
在阮依依的眼裡,那些植物,也不算活物,因爲它們不能走不能跑不會笑不會哭更不會說話唱歌跳舞,阮依依整天看着這些高聳入雲的參天古樹,就會象神經病一樣的質問它們:“長那麼高幹嘛!想上天嗎?想上天就別腳踏實地的長樹根啊!”
面對阮依依的神神叨叨,顏卿直接無視。
他本就不愛說話,性子冷,十天半個月的沒有一句話再正常不過。阮依依喜歡熱鬧,穿越過來這麼大的事情,在醒來之後竟找不到傾訴對象,整天的憋在肚子裡,無數個問號,都快要發酵冒泡。
阮依依很想,很想去山崖的對面轉轉。那裡,很神秘,也是佛牙山的主峰,哪怕是監獄,也比這懸崖之巔的竹屋大。
可是,懸崖和主峰相隔萬丈,只有一根鐵鏈相連。顏卿整天象武林高手似的飛來飛去,靈鵲是鳥自然不用擔心,唯獨她,看着鐵鏈只有發傻的份。
這天,阮依依見顏卿帶着靈鵲要下山。
來到佛牙山已經有三個月了,每天都過着索然無味的生活。阮依依不知道顏卿爲什麼要把她留在這裡,也不明白她留在這裡對他有何用處。反正,他把她當成透明人,有沒有她的存在,顏卿按照他原來的生活規律,採藥,製藥,煉藥,試藥然後記錄,彙集成冊,再放進書櫃裡,再繼續採藥,周而復始,一切都與阮依依無關。
不過,他每個月都會下山一次,回來的時候,便帶些油鹽醬醋。也許是爲了照顧阮依依一日三餐的習慣,顏卿在竹屋旁邊支了一個鍋,雖然十天半個月用不上一次,但偶爾蒸了鍋米飯,也足以吃上個三五天。
阮依依來到這裡之後,過得比尼姑都不如。且不說葷素搭配,這裡連根青菜都看不見,餓不餓都要被塞進一大把藥丸去,然後就是草根樹皮,偶爾吃口什麼味道都沒有的白米飯,都幸福得跟上了天堂一樣。
實在是想吃葷了,阮依依就蹲在懸崖邊上看着對面靈鵲的窩,幻想着靈鵲去找了一個老婆,然後產了一窩的鳥蛋,她可以或蒸或煮或煎或炸或者和着麪粉做碗鳥蛋面吃。
想得多,口水也流得多,看着溼噠噠的衣襟,阮依依恨不得跳崖自殺得了。
好不容易的盼到顏卿再次下山的日子,阮依依見顏卿拿起他的乾坤袋往腰上別,一咕嚕的爬了起來,可憐兮兮的象小貓似的扯着他的衣袖,討好的說:“喂……我也想下山,你帶我去,好不好?”
顏卿不着痕跡的向前走了一步,衣袖便從阮依依的手指間滑落出來。
阮依依見軟的不行,叉起腰,厲聲喝道:“喂,你到底是不是人啊!哪有把人往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一關就關三個多月!就是做牢也得讓人出去放放風,是不是!你每天叫我在這裡啃草吃樹皮,就算是鬼都會生氣啊!”
這廂剛說完,立在顏卿的靈鵲突然飛了起來,在空中盤旋了兩圈,啪的一聲,拉了兩坨屎,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阮依依的衣服。
阮依依的臉黑得跟包公似的,這靈鵲明明是公的,卻表現得象只個母的,每天除了立在顏卿身上就是圍着顏卿轉,關鍵時刻特別機靈,維護起顏卿真是不遺餘力。
阮依依自知不會飛,也抓不着那靈鵲,又氣又委屈,往地上一坐,乾嚎了起來。許是太久沒有吃肉的原因,阮依依嚎了半天都沒有眼淚,嗓子啞了,人也累,再睜眼,顏卿已然不見。
空蕩蕩的懸崖上,只有風吹過的聲音。
阮依依有氣無力的重新爬回到牀上,只見枕頭邊擺着兩根銀枝綠花的樹杈,這是她今天的一日三餐。
這銀枝綠花並不難吃,花骨朵略酸,但吃到後面回甘不錯。銀枝看上去又粗又硬,但卻脆生生的,咬一口,滿嘴生津,很是開胃。
顏卿平日也吃這些,一根能抵十日,阮依依胃口大些,三天一根倒也不覺得餓。
只是腸胃總惦記着那油鹽醬醋和米飯,實在抵不過饞,便會央那顏卿去拾些柴火,自己煮點吃。
顏卿向來不沾這煙火,阮依依也不與他客氣,一口銀枝綠花一口米飯,伴她熬過這無聊的囚禁生活。
阮依依一邊瞅着那銀枝綠花,一邊想着自己的過去和未來。她穿越了,這個是無庸置疑的。她穿越到一個奇怪的地方,這個也是不需要懷疑的。她的過去,在穿越的這一刻就畫上了句號,但是未來呢?
難道她真得要和這個叫顏卿的冰冷男人在這個沒有別的生命的懸崖上過一輩子?整天吃着不知所謂的草根樹皮,天天坐在崖吹着風發呆,偶爾看看這些晦澀難懂的醫書,然後,就這樣過完自己的一輩子?
不行!阮依依搖頭。不需要一秒鐘,她就否定了剛纔的想法。
她要自由,既然求人不行,還是自力更生吧,想辦法先離開這個鬼地方。
打定主意之後,阮依依重新蹲着懸崖邊,瞧着那鐵鏈。這是唯一聯接主峰和懸崖的東西,阮依依不能象靈鵲和顏卿一樣飛過去,也不可能象雜技演員一樣,象走鋼絲一樣走過去,她要利用這根鐵鏈,只能想其它辦法。
阮依依伸手摸了一下那鐵鏈,用力的晃了一下,很結實,足以承受她的重量。
以前,阮依依和同學去郊遊時,玩過滑索。只需要將自己吊在滑索之上,利用重力,由上自下滑去就行。但這鐵鏈兩端並無落差,而且鐵鏈環環相扣,並不象滑索那樣表面光滑,想利用重力滑過去,是不可能的。
但是,假如把自己倒掛在上面,手腳並用的爬過去,還是有希望的。
心動不如行動,阮依依立刻跑回了竹屋,翻箱倒櫃的找繩子。
懸崖上面積不大,竹屋不大,前廳練藥後室休息,一牀一櫃一桌便再也沒有其它傢俱。平日顏卿只着白袍,兩件換洗竟沒有多餘的。阮依依與他一樣,除了身上這套麻布衣外,衣櫃裡也只有一套同款衣服換洗。
至於繩子,她翻了半天,也沒找到。
阮依依心一狠,把那男子衣服與自己的衣服拿了出來,撕成條條狀,然後再編結成繩。繩索不夠長,阮依依又把牀上的薄被拆了,也撕成布條,將所有的布條全部編成繩索。
阮依依拉了兩下,似乎很結實,她不放心,又拖着這繩子來到清泉邊,全部浸溼。
阮依依隱約記得,無論是棉布還是麻料,擰成繩後,只要浸了水,全更加堅韌。
她在這裡住了三個多月,每天懸崖半腰上都是雲霧繚繞,除了靈鵲,再無其它飛鳥。這懸崖有多高她不知道,但只要摔下去,肯定必死無疑。
阮依依纔不想在自己隱忍了三個月之久,白白冤死在這“鳥”跡罕至的地方。
她將布繩在腰間綁緊,然後小心的來到鐵鏈的固定處,將布繩兩頭綁在鐵鏈上,綁了個死結,咬咬牙,顫顫巍巍的爬上了鐵鏈。
鐵鏈長年暴露在這水氣之中,雖未生鏽,卻是溼滑得很。阮依依原本想爬在這兩條鐵鏈之上,慢慢的挪過去。誰知四肢剛架好,鐵鏈表面早已凝結了水氣,有些地方甚至還有冰渣,剛抓穩的鐵鏈莫名其妙的就滑開,整個人從鐵鏈之上翻了下來,倒掛在鐵鏈之下。
“啊!”阮依依大聲尖叫,山谷忠實的迴響着她的驚嚇和恐懼。幸虧有那布繩綁着,她只覺得腰間一緊,身形在半停滯。
阮依依本能的雙手雙腳勾住鐵鏈,象只樹懶在鐵鏈上晃動着。
阮依依一身冷汗,剛從毛孔裡滲出,就被山風吹乾,額頭上的汗珠混着眼淚,滑落髮間。
“嗚嗚嗚……”阮依依這才意識到,她太過急於逃跑,竟忘了將頭髮挽起。唉,就算想到挽起,除了綠藤樹杈,也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固定住。
這具身體長得不高,可是這頭髮卻長至腳踝。阮依依整個人倒掛在鐵鏈上,被風吹得東搖西晃,那頭髮也跟着趁機尋事,在空中飛舞,有些還粘在臉上,矇住了眼睛。
阮依依只掛了一會,就開始覺得手腳發軟。沒肉吃啊,哪裡會有力氣,稍一不留神,手鬆了,腰又一緊,差點勒斷。
“靠!真是豬投胎,竟在這裡綁了個活結!”阮依依哭都哭不出來,她一心想着掛在鐵鏈上的那個結必須是死結,竟忘了綁在自己腰上的結是個活結。
她的身體每往下墜一分,那腰上的活結就緊一分。阮依依知道,如果她再不行動,不等她墜入山崖,也會被自己這活結勒死。
死亡,是生存的最大動力。
阮依依還不想死,至少穿越之後,有了第二次生命,她更加不願意死。
手和腳開始慢慢的往前挪,每一分都很吃力。站在懸崖上時,只覺得山風徐徐,掛在鐵鏈上,才知道什麼叫狂風怒號。
阮依依就象掛在樹枝上最後一片快要飄零的葉子,被風吹得幾次放了手腳,若不是靠這腰間布繩縛着,早已魂飛魄散。
每挪動一步,都異常困難。阮依依的脣在發抖,牙齒在打架,咯咯的響。身體,也在不停的打着哆嗦,寒氣,從骨髓裡滲出,凍僵了她的手指,也僵硬了她的肌肉。她就象機器人被設定了程序似的,藉着腰間繩索的力量,一點一點的往主峰那裡挪去。
終於,阮依依爬到了鐵鏈的另一頭。當她解下布繩時,竟有種恍如隔世的塊感。
阮依依在主峰的岩石上小坐了會,陽光上,她恢復了體溫,大腦也漸漸的可以正常動作。
剛纔掛在鐵鏈上,又驚又嚇,早就沒了力氣,懷裡藏了幾根銀枝綠花,是她逃亡時的乾糧。真正的逃離了懸崖之後,當雙腳踩在主峰的岩石之上,阮依依才覺得,自己是活的。
顏卿下山時,天還霧濛濛的,飄着幾片雪花,滴下幾滴水珠。當阮依依攀到山峰往下看時,已是金光萬丈,陽光明媚。這裡,一日四季,氣候多變,但總體來說還是舒適的。
阮依依記得,每次顏卿下山時,他都是往北邊走去。想必,那是下山的捷徑。
阮依依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原地做了幾個熱身的動作之後,撒腿往北邊跑去。
可是,阮依依剛跑幾步,突然覺得腳底刺痛,一低頭,才發現,自己沒有穿鞋。不過才跑了百米,腳底就被石子劃破。但她已經顧不上這麼多,只能憑着感覺,一路往下奔去。
阮依依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當她發現前面霧氣越來越濃時,纔不得不停了下來。
霧濃得象牛奶,只能看到前方五米左右的路。阮依依漸漸放慢了腳步,探索着往前走。每一步,她都走得很艱辛,因爲她的腳底全都被石頭劃破,每踩下去,都痛得鑽心。
沒有時間哭,也沒有時間去注意腳傷,阮依依咬着牙,儘量撿平滑的地方走。但山路越來越崎嶇,到最後,阮依依不得不手腳並用,倒着身體往下走。
佛牙山終年積雪,雲霧繚繞,泥土潮溼,又無山路可尋。阮依依硬着頭皮在樹林裡摸索着,腳底汩汩血流,染紅苔蘚,血的清香夾着淡淡的腥味瀰漫在空中,竟將佛牙山的雪狼引來。
阮依依只覺得身邊越來越重的殺氣,濃霧中,一對對泛着綠幽靈般的眼珠子若隱若現,死死的盯着她,和她那流血不止的腳。
阮依依大駭,她控制不住的顫抖着。
身爲二十一世紀的城市女性,她見過的最大型並近距離接觸過的動物也就是金毛犬,可是現在,她被五頭雪狼包圍,儘管它們隱藏在濃霧中看不真切,但阮依依依舊能清晰的感覺到,它們興奮的鼻息聲和嗜血的塊感。
白森森的利牙之上,閃着晶瑩的唾液,那是動物看到獵物時,最本能的反應,也是它們最直接原始的慾望。
“嗷嗚……”頭狼突然發出進攻的號令,阮依依還沒看清,就發現自己的前面跳出兩頭雪狼,嘴裡噴着白氣,向她撲了過來。
大腦告訴阮依依,要快點跑,可是,她的腿一直在哆嗦,人嚇得差點大小便失禁,哪裡還有勁逃。她只是本能的別過頭去,不敢看自己被狼羣分屍的慘狀,雙臂下意識舉起擋在臉前,垂死掙扎。
突然,阮依依覺得腰身一輕,那顏卿橫空出現,將她攔腰抱起,夾在腋上,足尖點地,幾個騰躍,就飛回到了樹上。
阮依依低頭看去,五頭雪狼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起進攻,卻撲了個空,有兩頭還撞在一起,躺在地上昏了過去。另外幾頭似乎嗅到了她的氣味,紛紛擡頭怒嚎,阮依依明明是居高臨下,卻還是不寒而慄。
“你……你怎麼來了?”害怕之餘,阮依依想起顏卿已經下山去了,按理他沒有這麼快回來。
顏卿見她這個時候還在關心這個問題,冷哼一聲沒有理她。靈鵲停在樹上的枝叉之上,嘰嘰叫道:“你以爲這裡是什麼地方?佛牙山啊!仙醫靜修之處,你逃跑,你以爲仙醫會不知道?”
顏卿瞟了靈鵲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言。靈鵲立刻閉了嘴,飛身下去,立在其中一頭雪狼的背上,說道:“你們看清楚,她是仙醫的朋友!不是凡人!”
正在怒吼的雪狼停止了嚎叫,認真的看着顏卿,見他點頭,這才默默散去。
阮依依崇拜的看着顏卿,原來他不只是會做藥,還是百獸之王啊。大概是他把自己整天都關在與世隔絕的山崖上,佛牙山又太大,這些雪狼都不知道她是誰,所以聞到了人味和血的氣息,就尋味過來吃人。
早知道顏卿的身份這麼管用,自己應該早點打他的招牌。
顏卿見雪狼散去,並沒有多逗留,他將阮依依夾在腋下,藉着縱橫交錯的樹枝,輕飄飄的,飛回了懸崖。
剛落地,阮依依就看到他以手爲刃,轉身斬斷了鐵鏈。
阮依依不敢激怒他,坐在地上動彈不得。她的腳實在傷得太重,到現在還汩汩流血,根本無法站立起來走路。
顏卿低頭看去,見她雙腳上滿是泥土苔蘚,腳底滲滿了血,有些傷口已經紅腫不堪,痛得她直倒吸冷氣。
他一言不發,象拎小雞似的把她拎了起來,扔到水池邊。
阮依依自覺的把腳伸到水流處,冰涼的水淋在腳面上,一陣刺痛。
“唔……”阮依依不敢喊痛,她沒逃走還差點被狼生吞活剝,現在被他抓回,只能自認倒黴。
如今鐵鏈已斷,她是插翅難飛,如果再惹那顏卿不快,肯定是小命難留。
阮依依主動將腳洗淨,用布擦淨後,發現腳底傷口還在冒血,不禁覺得奇怪。從腳受傷到現在洗淨,中間已有段時間。按照正常情況下,血應該凝固,但現在,這血還一如剛受傷的樣子,流個不停。
阮依依有些擔憂的瞟了顏卿一眼,只見他已經坐在她的對面,手執銀針,將她腳掌擡起,開始幫她挑傷口裡面的小石子和殘留的髒東西。
“痛!啊,好痛!”阮依依百分百肯定,這顏卿是故意罰她。
他明明有麻藥,卻不給她麻醉,明明有止血的金創藥,卻白白看着血流不停也不給她止血。他在一片血污中用銀針挑傷口,再好的眼神也會挑錯地方,十指連心,腳底也是連着心坎啊!
反正,顏卿還沒有把一隻腳的傷口清理乾淨,阮依依已經因爲疼痛而昏死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中午。陽光灑在窗櫺之上,很是明媚。
阮依依的心可一點都不明媚,她的腳已經包紮好,可能是昨天流血過多,她覺得頭暈。躺在牀上緩了許久才慢慢的回神,半撐起身體往外瞧,隱約看到顏卿的身影。
阮依依試着伸腳下地,馬上便是鑽心的痛。眼前一黑,重心不穩,她砰的一聲摔到地上。
“唔……天殺的!”阮依依低聲咒罵着,靈鵲聽到聲響飛了進來,嘰嘰喳喳的叫着,大概是在嘲笑她的狼狽樣。她伸手要去抓它,卻被它飛走。
阮依依看着靈鵲飛去的身影,慢慢的爬了出去。
是的,她沒辦法走路,只能爬。
顏卿正在忙碌的曬着草藥,靈鵲在草藥堆裡來回挑撿,把他想要的一些重要草藥叼出來,放在他手裡,再由他安放在另一個固定的位置。他的白袍依舊如新,根本沒有昨天沾染血跡的痕跡。
阮依依在門口停下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然後慢慢的爬了過去。
顏卿根本沒有理會她,阮依依無奈,只能伸手扯他的袍角。
“對不起,昨天是我錯了,我不該逃跑……”阮依依小聲道歉,她盤算過了,現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逃不走,吃喝拉撒全在這男人一手之間,萬一哪天他不高興了,隨便下種毒藥,自己怎麼化成一灘水都不知道。
雖然這種穿越她各種討厭不爽,但在找到自由前,她必須夾着尾巴做人。
顏卿繼續整理草藥,好象根本沒有看到阮依依也沒有聽到她說的話。靈鵲也假裝沒有看見她,一心一意的整理着草藥。
阮依依咬着牙,忍!說什麼都要忍!
“你對我這麼好,我還想逃跑,我真不是人!其實這裡也不錯,每天都是十幾度,不冷不熱,空氣又好,水又清洌,還有靈鵲做伴。人間仙境,我竟然貪圖凡間俗物,想跑下山。嗚嗚嗚,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我真應該在山上遇到猛虎惡狼,被它們分屍吃掉,弄個死無全屍最最好。”阮依依語無倫次,但說到後面,她莫名心酸,聲音也哽咽起來,扯着他袍角的力氣也大了許多。
最後,她索性跪着,嗚咽哭着,也不說話,只是低頭認錯,算是態度誠懇,深刻反省。
阮依依昨天失血過多已是體虛,又一整天沒吃東西,無法續力。爬出來已經是氣喘吁吁,又跪了大半個時辰,早就兩眼冒金花,頭昏腦脹,只要一閉眼,就能從這懸崖上咕嚕咕嚕滾下去。
可是,顏卿始終沒有理會他。草藥收好後,他擡腳就要進竹屋去煉藥。
阮依依跪着想跟過去,但跪得太久血氣受阻,有心無氣。
剛想挪挪腿,卻麻得動彈不得。身體已經前傾,最後還是體力不支,倒在地上,又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