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的殺戮剛剛落幕,迴廊上的大門卻轟然開啓,一道火燭形成的光芒透入瀰漫着死氣的迴廊,腳步聲傳來,幾道長長的陰影向映刻到了地面上,浮出幾分詭異與陰森。
一名留着短鬚的老者被一把匕首頂着喉嚨走進了大廳,他的頭顱微微向後仰去,走得小心翼翼,彷彿怕不一小心被那鋒利的刃口劃破皮膚,不過他的擔心是多餘的,阿多西末雖然成爲了亡靈,但是他的手還是那樣的穩定,力量也掌握得恰到好處,在身體一步步向前移動時,匕首始終與脖子保持着一線距離,既能保持着強大的威脅感,又不讓對方失去活動的勇氣。
而老者的身後,兩名身高與體型幾乎別無二致的劍士正舉着劍抵在貝琳達夫人的腰側,他的手也同樣很穩很有力,不但如此,他們的面龐更是如僵硬的石塊,彷彿淡去了所有人類的情感。
看到他們,羅瀾終於明白爲什麼阿多西末失手了,縱然他可以殺死其中一個人,但是另一個人卻一定會毫不猶豫一劍將貝琳達殺死,所以阿多西末一定是選擇了威脅這個的老者的辦法,不過顯然他的目的沒有達到,雙方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迴廊上鋪着紅色的地毯,腳下原本柔軟鬆軟的觸感卻因一灘灘的血跡導致像是陷入了泥沼般潮溼刺鼻。
老者看了一眼大廳四周的悽慘景象,他閉上眼睛,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道:“罪孽來源於貪慾。”他揮了一下手,道:“放開她。”雖然眼前的局勢完全偏向了羅瀾這一邊。但是老者手上有人質,也並非沒有最後一搏的機會,在自己的性命操控他人手裡時候他仍然敢做出這樣地決定,倒也算得是上極有氣魄了。
兩名劍士就如最聽話的木偶,動作如一的將斬劍收了回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看他們的樣子。如果老者讓他們立刻去死,恐怕也不會有片刻的遲疑或者猶豫。
貝琳達夫人雖然遭受這番波折,但在利劍之下依然神色平靜。更是爲她在成熟女人的風韻裡平添上了一絲英氣,只是在見到羅瀾後。測試文字水印5。她深深注視着後者,目光中透出複雜的情感,她抿了下豐潤地嘴脣,伸出纖手鄭而重之地整理一下衣襟,這才向前走過來。單膝跪地行了一禮節,肅聲道:“教牧大人,在主的光輝下,我貝琳達?阿蘭斯在這裡宣誓,阿蘭斯家族今後的一切都屬於您。”
對於羅瀾地忠誠,她起初並不是毫無保留的。作爲阿蘭斯家族地唯一後裔,她知道很多不爲人知的秘密,正在她對思考是否要告知羅瀾時,這個劫持的到來卻替她下了決心,如果教牧大人放棄自己,那就讓這些秘密永遠伴隨自己沉淪在大地之下,想必在天國中的阿蘭斯的先祖也不會責怪自己。如果教牧大人選擇了拯救自己。那麼無論今後地道路多麼坎坷曲折,哪怕是面對無法戰勝的強敵。自己也會堅定地站在他的身邊。
羅瀾從言語中一下感受到了這位豔麗女子終於送上了真正的忠誠,對於這樣的下屬,他一向是不吝惜憐憫的,於是上前一步,將貝琳達一把扶起,只是在兩手接觸地時候,那溫軟而富有彈性的觸感卻也讓他不禁心猿意馬了一下,可是眼下的場景並不適合繼續展開聯想,於是他輕咳了一聲,轉過身來面對那名老者,同時對阿多西末揮了揮手,深沉一笑,道:“我想,你應該就是那位被剝奪了權利的雙刃騎士團團長了。”
看着匕首離體而去,老者鬆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點頭道:“是的,鄙人耐託蒙德。”這個時候,他不忘欠了欠身,道:“見過大人。”
羅瀾玩味地看着他,道:“看來不僅僅是禮儀,在待客方式上,您與您的副團長便有着很大差距。”
“劫持一位無辜者有違神訓地舉動,我曾勸說他們,但卻終無法阻止,”耐託蒙德苦笑了一下,道:“即便在困苦地歲月裡他們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和主地教誨,然而一點點世俗富貴就讓他們失去了信仰……”他看了眼四周,嘆了一聲,在額頭和胸口點了幾下,道:“願主寬恕他們。”
他的神情肅穆莊嚴,一眼看去倒的確像是一位虔誠的神信徒。
羅瀾不以爲然地撇了下嘴,這個老傢伙出來的時候不早不晚,正好是自己斬殺了所有的騎士之後才冒出來,這份時機拿捏的異常精準,分明是想借助自己的手完成對這些人的清洗,心機倒也不是一般的深沉,不過這番話倒是很識趣,暗中點出了這些人的死亡是主的懲罰,顯然是示好的表示,希望自己能放過他。
他輕輕一笑,道:“今天的事情,耐託蒙德準備如何處理呢?”
羅瀾雖然有自己的解決辦法,但卻很想聽聽對方的意見。
耐託蒙德沉吟了一下,目光變得陰冷起來,緩緩道:“明天之前,這個消息不會泄露,我們還有時間。”
羅瀾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心道這位老團長立刻把他自己劃入了“我們”行列,倒也是一個懂得審時度勢的人,難怪在被剝奪了團中的權利後還能活在這個世上。他淡淡道:“說說看您的打算,我想它應該是很有價值的吧?”
耐託蒙德神色一凜,他覺察出了羅瀾話中的含義,如果自己說出話沒有價值,或者不具備可行性,那麼等待自己的一定是眼前這些人的下場,這一刻,他在暗中唾罵這些傢伙的同時,口中卻不慌不忙地說道:“大人,這件事我們可以嫁禍給野蠻人。”
“哦,具體怎麼做?”羅瀾有些意外的再次看了看對方,這個安排很大膽,但這不是關鍵的,關鍵的是如何做到,因爲涉及的環節實在太多,風險也不見得比直接說出自己來更小,他不禁有些好奇了。
耐託蒙德看了周圍一眼,低聲道:“是否還有活口?”雖然接下來的將說得話非常隱秘,貝琳達站在一旁有些不合適,但是耐託蒙德考慮到既然這位大人肯親自前來救援這個女人,那麼不是情人也是貼身心腹了,那當然沒什麼可以避忌的。至於那名盜賊,肯定與自己的護衛一樣是絕對底細了,自然不在考慮之列了。
看到對方如此小心謹慎,羅瀾倒是對這個答案有了幾分期待,他笑了笑,道:“我下手,一向很有分寸。”
耐託蒙德點點頭,道:“那我就放心了……大人,其實事情不但可以這麼安排,而且如果您想建立教區,眼前就是一個絕佳的良機……”他竭力壓低聲音,搓了搓手,道:“能夠將您的教廷任命書和徽章讓我看一下。”
越來越有意思了。
羅瀾雙目寒光一閃,冷笑道:“希望你的答案能讓我滿意。”
他取出了徽章晃了一下,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耐託蒙德仍然驚呼了一聲,道:“主教徽章……”他閉上眼睛,似乎想平息下心中的激動,隨後似乎下定了決心,一下睜開眼,道:“野蠻人在城中共有三千駐軍,他們的統領名叫烏坎伊。”頓了頓,他咬牙道:“只要大人把他殺死,這個時候我帶領一隊騎士衝擊軍營,必然會引起雙方的劇烈衝突,嘿嘿,到那個時候,我只要站出來大呼是野蠻人殺死了騎士團長們是沒有人會想到去分辨的,然後我再打開城市的大門,大人的聖堂劍士衛隊只有殺入城中,將野蠻人的衛隊全部殲滅,依靠我們的力量足以控制整個北瑟冷!”
羅瀾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個計劃雖然大膽,但是卻並非妄想!
如果一旦執行,野蠻人絕對不會想到今夜會突然爆發這樣的武裝叛亂,出其不意下的確可能成功。但是這其中有兩個關鍵,一個是野蠻人統領烏坎伊,怎麼殺死他是個問題,另一個是,拿下瑟冷城後又怎麼控制?先不說城中的局勢是否能夠穩定,只說瑟冷城周圍還有大大小小遍佈伯利恆的野蠻人部族,一旦得知城市陷落,很快能夠組織起反撲,這並不是自己手上這點人能夠阻擋的。
貝琳達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此刻她輕笑一聲,道:“耐託蒙德團長的計劃不會是剛剛想到的吧?”
耐託蒙德沉聲道:“當然不是……”他小心看了一眼羅瀾,緩緩道:“其實,這原本是所有騎士團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