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傳來的消息,法師會的土之塔塔主和修士長尼奧裡德已經陣亡了。”安德烈斯聖騎士穩步走到了鮑里斯身邊,說出了這個驚人的消息。
“什麼?”鮑里斯握劍的手微微一緊,他側過頭問道:“這次攻入神廟的亡者議會成員……有那麼強大麼?”
並不是他大驚小怪,而是因爲這次神廟攻防戰,明顯是法師會做好了一切準備,並且完全佔據了地利,看上去大體上也是按照計劃在進行,甚至現在還有他們教廷的人來牽制住亡者議會的一部分力量,應該說是很周全纔是。
可是如今居然一下子陣亡了兩名法師會的高手,其中一名還是修士長,那就是說明神廟內部早就失控了,甚至此時可能已經被攻下了。
局面遠不如先前想得那麼樂觀。
並且,此刻已經深入神廟的蘭蒂斯頓主教會不會也遭遇到什麼危險?
安德烈斯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立刻說道:“主教大人實力強大,即便如黑龍尼姆巴斯特,沙羅曼這樣的強者都一樣不是他的對手,我們是用不着爲他擔心的。”
鮑里斯點點頭,的確,蘭蒂斯頓主教的實力究竟到了什麼程度,恐怕教廷裡還沒人確切的知道,他敢一個人孤身進入神廟,想必已經有了充分的考慮了吧?
“不過有件事卻是值得注意。”
、安德烈斯沉吟了一下,緩緩道:“兩名法師會的高手陣亡,這個消息傳出來到現在爲止,應該已經過了一段時間,照理說,黑暗議會的人應該已經拿到了該拿的東西,此刻應該早就撤退了,可是他們仍然在裡面,情形看起來很不對勁,我難相信他們的目的只是爲了奪取深淵之角。”
鮑里斯想了想,道:“或許是他們還在尋找深淵之角,或者說,法師會事先做下的手腳,所以導致他們一時半刻撤不出來呢?”
安德烈斯搖了搖頭,道:“不會,亡者議會的人不是蠢貨,他們一定是事先得到了確切的消息纔敢進行這次行動,法師會爲了捕到足夠的魚,也會讓魚餌在它在該在的地方。”
鮑里斯怔了怔,皺眉道:“哦,你是說他們實際上是另有打算?”
安德烈斯點點頭,道:“應該是這樣。”
“這樣的判斷,你拿什麼證明?”
安德烈斯沉聲道:“這次我們已經確定,亡者議會一共派出了兩支小隊,一隊負責進攻神廟,而另一隊則是負責接應,由於他們的盜賊比我們多得多,聯絡手法也是多種多樣,因此這兩支隊伍雖然是分開的,但是他們之間肯定有隨時進行密切聯絡的方法,所以,我們只要看一支小隊的反應,就能判斷出另一支大致的情況,而直到現在爲止,那支負責接應的小隊仍然沒有什麼動作,那就說明神廟中的那支沒有出任何問題。”
鮑里斯神色一凜,他的腦子反應很快,立刻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既然神廟中的法師會勢力已經落敗,那麼此刻亡者議會的人應該已經拿到了深淵之角,可是他們卻偏偏不急着離開,就足以說明他們應該另有目的,而且一定會會比奪取深淵之角更爲重要。
甚至,這纔可能是他們的真正目的
不過他的眉頭又漸漸舒展開了,不過亡者議會做什麼打算,總之這件事只是法師會的事情,與他沒有太大的關係,如果法師會受到更大的削弱,對教廷來說,那隻會是好事吧?
“大人,這次回去之後,修士會就要決定陣亡的修士長的繼任人選了吧?”安德烈斯突然說起了和眼前毫不相干的事。
對於這個問題,鮑里斯很敏感,他凌厲的目光刷的投到安德烈斯的臉上,冷聲道:“你想說什麼?”
“大人雖然和主教大人出戰,但是到現在爲止,您還沒有立下足夠的功勳,反倒是聽說亞爾弗列得似乎殺掉一兩個來犯的盜賊……”安德烈斯在鮑里斯的目光下神色自若,“大人如果在這次戰鬥結束後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爲,那麼勢必會在主教大人心中失分不少,雖然這不至於影響到您此刻的地位,但是您應該很清楚,繼任修士長的人選很大的一部分話語權是掌握在主教大人手中的。”
鮑里斯幾乎立刻明白了安德烈斯話語中的深意。
成爲修士長,這正是他的目的所在,他也一直在朝着這個目標前進着。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這一切非但要看資歷,還是要看戰績的,如果能在這裡斬殺一些亡者議會的重要成員,贏得足夠的功勳,那麼想必升任修士長就沒有懸念了吧?
他在原地踱了兩步,嘆了一聲,道:“可是我們並不知道亡者議會的那些老鼠們躲在那裡,法師會也不可能讓我們四處派人手去搜索。”
安德烈斯搖搖頭,道:“不,我們很快就有機會了。”他伸出手,指了指,道:“大人你看。”
鮑里斯望過去,他們的面前,一名又一名的法師正踏入傳送陣中,只是這麼一會兒,大約就有三十多名法師和他們的扈從進入了神廟,還有三分之二的法師在外面等待着。
鮑里斯眯了眯眼,道:“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出來。”
安德烈斯沉聲道:“無論如何,這些法師都足以稱得上一股強大的力量,如果說僅僅憑藉神廟裡的那些人來消滅他們,沒有君王高手的前提下那幾乎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法師會這裡反而站着一名君王高手,在‘元素疆界’的作用下,他們現在的戰鬥力只會更強;如果我是亡者議會的人,我一定不會讓這些人順順利利的通過,而至少是會出手干擾一下。”
鮑里斯不耐煩地說:“那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上去幫忙麼?既然是干擾,那麼亡者議會派出的人就絕對不會很多,法師會的人自己就可以解決了吧?”
安德烈斯神秘一笑,道:“可是,我們可以主動逼亡者議會的人將實力都拿出來。”
“哦?”鮑里斯神色一動,“怎麼做?”
“按照正常情況,如果要騷擾法師會這次行動,最好的做法是什麼?”
鮑里斯不假思索的回答:“當然是破壞傳送陣了。”
“不,傳送陣防守嚴密,法師會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那裡,如果可以做到,那些人沒有理由等到現在還不出手。”安德烈斯拍了拍劍柄,道:“如果是我的話,一定會試圖尋找負責統一調配着法師會的這次進攻隊長,最好是能幹掉他。”
他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冷芒,“如果亡者議會的人把他殺了,那麼法師會這次攻擊一定會大打折扣,雖然對法師們的影響並不是根本的,但是亡者議會的人來說,已經是絕對能交代得過去的戰績了。”
“可是他現在躲藏在人堆,怎麼可能讓亡者議會的人發現?”
法師會這次也做了很多準備,那個隊長一直沒有真正現身。
“所以,我們要幫亡者議會一個小忙。”安德烈斯對着鮑里斯行了一禮,道:“只需要大人賦予我足夠的權利,我作爲使者去與法師會交談,屆時他們一定會找身份最高的人來接待我。這樣一來,就等於是主動給亡者議會的人指明瞭法師會的負責者是誰,他們一定不會放棄殺掉這個人的。他,就是那個誘餌。”
鮑里斯怔怔看了這位聖騎士一會兒,他嘆了一聲,道:“安德烈斯,幸好你不是我的敵人。”
安德烈斯姿態放得很低,低頭行禮,道:“屬下不敢隱瞞大人,在下的父親曾經是黑暗國度的大貴族,後來蒙我主感召,這才加入了光明的懷抱,我對他們的一些東西還算比較瞭解的。”
“哦,竟然是這樣麼?難怪。”
鮑里斯很清楚的知道,一個曾經是黑暗國度貴族出身的人,要在教廷做到一名聖騎士,那是多麼的不容易,不過他隱隱約約也知道這件事,似乎是上任教皇還在位時做得事情。
“那麼,就由你拿着蓋有我神殿騎士徽章的手諭去吧。”
“是的,大人。”
安德烈斯選出了幾名劍士,一路來到那些法師的面前,並且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他的這個舉動並不突兀,反而頗迎合盟友之間的傳統,而且教廷的人先過來致意,這是讓法師會的人感到很光彩的一件事,他們感覺自己受到了尊重,對這名聖騎士也好感大增。
“這位是教廷的聖騎士大人麼?”一名穿着很普通,大約四十多歲的法師走到安德烈斯的面前,他很客氣的回禮道:“謝謝來自的教廷幫助,不知道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效勞麼?”
他們這些法師和梅林那些法師並不同,屬於艾德里曼的那一派系,他們清楚的知道法師會和教廷的差距,因此並不那麼狂妄自大。
安德烈斯保持着貴族式的微笑,道:“幫助盟友是我們教廷的職責,不過我此來是想提醒各位的,根據我們的情報,我們發現這次攻擊神廟的亡者議會成員一共有兩隊,一隊負責主攻,而另一隊則在後方進行破壞和接應。目前人數不明。”
這名法師露出了立刻慎重的神情。
“我們剛剛得知,我們一名高階聖騎士死在他們的偷襲下,這說明,他們的小隊也不乏實力強大的高手,他們很可能會忍不住出來破壞魔法陣,怕貴方沒有防備,因此過來提醒一聲。
這位法師露出感激的表情,道:“多謝你們的提醒。”
安德烈斯微微一笑,他從這位法師的眼神能看出,對方顯然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
“大人,難道不打算破壞傳送陣麼?”一名外貌粗豪的騎士對着黑髮男子大嚷着。
“破壞傳送陣?啊。這可是個瘋狂的想法,你想和幾十名法師和一百多名神職者對着幹麼?上前那只是送死吧?”黑髮男子漫不經心地撫弄着風絃琴。
“可是,即便是干擾一下他們也行啊,這樣至少回到議會後,那些老傢伙也不能指責我們什麼沒幹”
“沒有意義的事情我是不會下令去做的,咦,等一下,那個人是誰?”黑髮男子突然站了起來,他眯着眼睛看着遠處,似乎是一個聖騎士正在和法師會的某個重要人物在談話。
嗯?那個人,是法師會這次行動負責者吧?
不對,教廷的人這次好像做得太明顯了麼,是陷阱麼?
黑髮男子摸了摸下巴,不過,既然知道了這個人,那還是必須嘗試一下的,哪怕付出些代價也是值得的。
“琴,你過來。”
琴默不做聲走到了他的身邊。
黑髮男子伸手一指,道:“你看到那個法師了麼?”
琴點了點頭。
“想辦法幹掉他,然後你……”他突然壓低聲音說了幾句。
即便是不太愛說話的琴此時微微露出了驚容,
“是不是覺得有點吃驚?”黑髮男子得意地笑了笑,“不錯,既然要干擾他們,那就不妨干擾得徹底一點,而且還要把主動權掌握在我們的手中,他們是絕對不會想到我們會有這麼一手的,你完全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多幹掉一些法師,算是給烏拉克他們幫點小忙,如果他還能活着回來,想必我記得我這個人情吧。”
琴道:“我們怎麼過去?”
“當然是有辦法的,”黑髮男子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兩個人,道:“他們你不認識,我介紹下,這是來自深藍盜賊公會帕特萊姆,僞裝大師,他指了指另一個女盜賊,這是布萊爾,僞裝術同樣高明,特別善於給他人化妝,我們這次能夠繞過法師會的哨探到達這裡,還多虧了有他們的幫助。”
琴看過去,兩名盜賊對着她點了點頭。
“這次你只負責行動,什麼都不用管,他們會幫助你的。”黑髮男子打了個響指,道:“莫頓,你過來,你負責這次行動。”
一名大約三十歲的男子走了過來,他對着黑髮男子用力彎下腰,道:“是的,主人,請您放心。”
“既然有人想我們出去,那麼我們索性就玩得大一點,我會命令一部分人手爲你們做掩護,吸引教廷那些神職者的注意力。”
那名粗豪騎士面露驚容:“大人,這樣我們怎麼有能力再去接應烏拉克男爵他們?”
“沒有能力那就不接應,”黑髮男子微微一笑,道:“你以爲我們真的能從重重包圍裡把他們接出來麼?別天真了,在法師會的地界上,我們又怎麼逃?別忘了,我們頭頂上還存在一個君王”
粗豪騎士目瞪口呆,他的腦子已經變得無比混亂了,如果他們不是爲了接應,那又是爲了來幹什麼?
“哦。對了。”黑髮男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道:“這個給你。”他向着琴扔過去一張卷軸,神情有些惋惜地說道:“我身上也就這麼一張,如果對面的法師很多,那麼,你就可以用到它了。”
……
“安德烈斯,他們怎麼還沒有行動?”鮑里斯等了很長時間,卻還沒有看到亡者議會的人有什麼動作。
“大人,請不要着急,”安德烈斯一臉鎮靜,他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我敢說我們剛纔的舉動他們一定是看到了,即便不按照我的設想,他們也應該會有其他的動作的,現在越安靜,越說明他們的舉動將會來得更猛烈。”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並沒有看到,在幾名盜賊的僞裝下,包括琴在內大約一行八個人往法師人羣裡走過去。
如果人數太多,那麼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如果人數太少,那麼這個計劃執行起來會更有難度,所以八個人已經是他們此時能夠湊出的最佳搭配了。
莫頓走在最前面,有幾名法師看了他們幾眼,但都沒有多看就轉過頭去了。
很快,他們就接近了那名疑似這些法師頭領的人的身邊,琴已經抓緊了劍柄,現在只差還有短短的十餘步距離,對她來說,只需要再加上前幾步,她就能輕鬆取得這個人的性命。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一名法師攔在了他們面前。
這個法師看起來很年輕,眸子裡有一種屬於叫做青春熱血的東西。
“你們是什麼人?”
莫頓和這種人打過交道很多次,他毫不慌張,很冷靜地回答:“我們來自火之塔的法師。”
這名法師疑惑地上下看了他們一眼,道:“我也是火之塔的,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們?”
莫頓神情不變,道:“我也沒見過你。”
少年盯着他看了一會兒,他突然一笑,道:“事實上,我是水之塔的。”
他卻哈哈一笑,伸出手來,道:“和你們開個玩笑,不要介意啊。”
莫頓也同樣伸出手去與對方握住,同時用帶着一點埋怨的語氣說道:“這個時候,希望以後不要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少年玩味的一笑,道:“恐怕沒有以後了。”
莫頓心中一驚,他剛想有所動作,突然,一股灼熱的氣息從自己的手腕上瞬間蔓延了過來,片刻間整個人便被一股火紅色的熱浪所吞噬,當場就化成了灰燼。
少年退開了一步,他臉上的那種浮躁和不成熟已經完全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幹練和沉穩的氣質,他大聲道:“是奸細,動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