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骨在跑,也在急速思考該如何擊倒這個強敵。
躲避敵人的強大正面,從側翼和薄弱處去尋找破綻,從而擊倒敵人,這是末日公會中許多盜賊的共識,即便是艾莎導師也是這麼說的,但是蘭蒂斯頓大人從來沒有這麼對他說過,他隱隱覺得,蘭蒂斯頓大人在某些時候雖然認同這些觀點,但是卻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強調過這些話,說得反而在大多數情況下卻是硬性的讓他完成某些任務,而並不是像導師說得那般要求作戰機動靈活。
這其中究竟有什麼不同呢?他苦苦思索着,感覺只要想通了這個問題,自己便能找到擊敗這個敵人的正確方法。
迷惑和遲疑不停的從他眼睛裡泛出來,一會兒光亮,一會兒灰暗在不停交替着。
思維中的掙扎使得他並未發現,一條淡淡的人影正在身後無聲無息的跟隨着。
而另一邊,那名手拿巨大盾牌的矮小劍士疑惑道:“阿奇爾大人,爲什麼不馬上幹掉那名法師?他對我們的威脅很大。”
瘦高騎士刀鋒一般的目光往小骨消失的地方閃了閃,沉聲道:“既然他們已經有了準備,那麼應該是將愛爾瑪小姐轉移或者運送到了什麼地方,我們再追下去也毫無意義,那個法師應該是這支小隊的頭領,他有可能知道愛爾瑪小姐的下落,即便不知道,也能查出蘭蒂斯頓的大致去向。”
矮小劍士信服地點頭,道:“是,還是大人思慮周詳。”
阿奇爾身邊另一名揹負各類兵器的魁梧劍士一臉呆板,他伸出手接過將那隻盯錘連枷,然後掏出一塊柔軟的絨布細細擦拭着上面的血跡。
阿奇爾側了側頭,道:“基爾,別擦了,等等還用得到。”
那名魁梧騎士憨厚地笑了笑。還是繼續着自己的動作,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就如同對待的並非一件兵器,而是一件珍寶。
阿奇爾狀似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時。他卻聽到了一聲尖細地喊叫聲。這聲音似乎是從某個隱蔽地角落裡傳出來。而且很模糊。但是在這周圍寂靜一片山林裡。卻伴隨着風聲遠遠地飄入了他地耳朵裡。這時年輕女人地聲音。而且……有些熟悉!
阿奇爾地雙目一睜。然後猛然轉頭望向一個方向。目光裡是古怪與驚喜交織而成地複雜神色。
跑動中地小骨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他陡然停下了腳步。但是他地神情與阿奇爾截然相反。臉上寫滿了懊惱和自責。並且還伸手錘了一下自己地腦袋。。
這不是女牧師地聲音。他記得很清楚。這是愛爾瑪一名侍女地聲音!
這名大公爵之女被捉住後一直是很配合地模樣。而且很少說話。也沒有任何試圖逃跑地跡象。即便在馬車交到小骨等人手中時。她們也保持着沉默不語。時間一長。所有人不免麻痹和懈怠了。哪裡知道。在這個關鍵時刻她們卻突然有所動作了。
小骨心中大呼不妙。一定是剛纔打鬥時地聲音驚動了她們。所以她們覺得脫身地時機來了。然而這個時候。他原本紛亂地腦海卻反而突然平靜下來了。
敵人會快就會順着聲音地方向找到馬車隱藏的地點,所以自己已經避無可避了,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去坦然面對了。
他必須完成蘭蒂斯頓大人的囑託,哪知他纔回身向前走了一步,一個淡如幽靈地影子卻似利箭一般從旁嗖的一下竄了出來。然後緊緊貼上了他的身體。
這是那個一直跟隨在他身後的盜賊!
此人的攻擊的角度掌握地很好,非但步伐隱蔽,而且行動也很迅速,他的一隻手從後方猛地扳住了小骨的肩頭,一隻腳同時踏入小骨的雙腳間,然後匕首自下而上狠狠從後者地背脊中刺入,再從心臟的部位透過,雙方的身體同時一震。
盜賊的臉上露出了成功刺殺後的殘忍與快意,他能體會到刀刃從肋骨的細縫中穿過撕扯開皮肉的清晰感受。這就如同撕扯開一塊東方來的名貴絲綢般刺激且充滿快感。
令他更爲滿意的是。刺殺地整套動作順暢、簡潔,沒有一絲一毫多餘和浪費的體力和動作。一擊便徹底終結了這具身軀的生命中樞,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一次經典的刺殺案例。
雖然殺死這個人這未免是違背了阿奇爾大人的初衷,但是他看得出這個法師一定是發現了什麼至關重要的事情纔會如此焦急迴轉,既然這樣,阻止對方也就等於是幫助了阿奇爾大人,所以他就立刻擅自做出了決斷。
但是他卻一點也不擔心,面對一具屍體大人也不會再過多責備自己,即便受到懲罰也涉及不到生命,可是回去之後到了大公爵面前,這卻是一份實實在在的功勞,任何人都無法抹殺的功勳,爲此,哪怕真正違背了命令又如何?
他甚至爲自己的當機立斷而大感自傲,正當他得意洋洋地想着時,卻身體一顫,下一刻,他地表情猛然就凝結在了臉容上,雙目睜得極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這個本該成爲一具屍體地人。
小骨動了動,他背對着伸出一隻手一把摟住了對方的腰,而另一隻手則反手摟住了對方地脖子,當他做完了這個動作後,那名盜賊終於從震恐中驚醒過來,他驚恐地望着小骨那兩隻手中正在凝聚肆虐的火元素,他拼命掙扎扭動身體,併發出歇斯底里地大叫。
但是兩個人貼的極緊,再加上盜賊本身的力量也並不是很大,隨着火元素越來越密集,周圍空氣以一種恐怖的速度開始往上升騰着,腳下的青草很快枯萎,焦黃,泥土乾結,碎裂,水分拼命向四處逃逸,那股開始還微微有點的光暈的火芒很快便演變爲了熔爐一般的通紅。隨後,暴虐的炎流頓時將嘶叫中的盜賊整個人都裹了進去,再轟地一聲從兩個人站立的地方憑空升騰起一股絢爛的火柱,直直竄上天空,頭頂的一根樹幹也被這股熱流衝擊得化作了一片焦炭。
熱浪在平地捲起了一陣旋風,再慢慢歸於平靜。散開的灰土和煙霧中露出了一個人影。
小骨站住了,站穩了。
一灘人型白灰的從他背脊上散落下來,隨着氣流漂浮,在焦黑地土地上灑上了一層死灰。
小骨一伸手,將背後那把匕首拔了下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被燒得通紅的金屬,眉眼跳動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那名醜陋聖堂張揚的大笑聲:一個既不怕死,也不怕疼的人。還有什麼人能擊敗他?
是的,身爲一名亡靈,他無懼死亡。無懼疼痛,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
既然大人將這個任務交給自己,那就說憑藉自己的能力足以擊敗對手!他擡頭看了看上空,一枚被氣浪衝走綠葉此刻輕飄飄的下落,在沾到他軀體的時候,裡面的生命在一瞬間被抽走,枯萎,腐爛,隨着一股煙霧飄起。最後變成一灘灰白色地灰燼散落。
他是一名法師,不是盜賊,擁有所有職業中最強大的攻擊能力,世間元素法則的掌控者!他擁有幾乎殺不死地身體和永遠不知疲倦的精神。
難道有了這些優勢,他還不能擊敗這羣對手麼?
耳邊響起了艾莎調侃似地教訓:“敵人的強大,來自於你自己的怯弱。”
是的,不是戰術,也不是爲了什麼避強擊弱,而是自己在目睹了隊友的落敗身亡後害怕了。畏懼了,退縮了,那一切都是自己爲了避戰的藉口,一順間,小骨居然覺得憤怒了,爲自己的怯敵而憤怒,也爲隊友被殺而憤怒,狂躁的火元素似乎感受到了他地情緒,在身邊不停的舞動嘯叫。催促和蠱惑着他釋放。去宣泄,這份情緒轉變成了燃燒喧騰的戰意。
然而這一刻。他卻感覺到了那些火元素在歡呼雀躍,似乎隱約和自己的身體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共鳴,不停的跳動、翻騰、燃燒!
如果身體內有鮮血,恐怕早已沸騰,如果有水,恐怕早已蒸發。
他先是錯愕了一下,隨後再緊緊一握拳頭,身體的表面頓時向外噴涌出一陣火焰,然後又呼嘯着鑽入了他的軀體,他感覺到了,那是狂暴,是悸動,是憤怒,是火元素的本性!
每名法師都有和元素獨特地溝通途徑,或許冷靜,或許深沉,或許喧鬧,而他,則是怒火,暴怒之火!
他每次所施放的火法術都充滿了這一特性,張揚,狂暴,但卻又與他平時少言寡語格格不入,矛盾而對立的共存在身體中。
以往他都憑藉着本能去控制和溝通,可現在他卻巧合般的領會到了這其中的隱秘。
只有戰鬥,纔是提升實力的最好方法。
“啊……”不遠處傳來一聲年輕女子的淒厲嘶叫。
小骨一驚,從深思中回過神來,立刻拔腳向那個方向跑去,然而當他跑到那裡的時候,卻發現眼前的一幕讓他一時反應不過來,囚禁愛爾瑪地馬車已經被發現了,可是阿奇爾騎士手中地斬劍居然刺透了其中一名侍女的胸膛,她地眼睛裡充滿了驚惶和迷惘,鮮紅的血跡正隨着衣襟滴落下來,而阿奇爾的表情如灰白的枯木一樣一片死寂。
愛爾瑪在站在原地,美目裡既沒有驚恐,也沒有惶惑,只是一絲意料之中的冷漠和嘲諷。
小骨怔怔地看着,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他們不是來解救愛爾瑪的麼?“快救救小姐,他們要殺了她……”另一名侍女突然看見了小骨,她衝着後者聲嘶力竭地發出了一聲悲呼。
“轟!”
一枚火球從高坡上被甩了下來,然而這次沒有在盾牌上被擋住,而是直接在空中炸開,四散的火星噴濺飛散令那名持盾的矮小劍士猝不及防,裸露在外的皮膚被灼燒的一陣焦爛,頓時發出了一聲殺豬般的嘶叫。
阿奇爾一回頭,他看到了小骨正收回手,不禁冷嘲道:“你不是跑了麼?”
小骨搖了搖頭,道:“我突然想起來了,我根本不用跑。”
阿奇爾眉毛聳動了一下,道:“是麼?”
小骨兩隻眼睛裡突然閃出一片深紅色澤,如火焰般灼熱且舞動不止,他認真看着阿奇爾,一字一頓地說道:“因爲,我能從正面擊敗你!”
PS:被人拖着打了兩個小時電話,耽誤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