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廝殺拼搏之後,突襲戰可以說是大獲成功,亡T沒有想到修士會的第二次進攻來得如此之快,而且阿歷克斯騎士所率領的還是戰鬥力極強的賽爾人,突襲之下稍一接觸,大約百多人駐守的前哨就被攻破,指揮官也被斬殺當場,使得旺特斯堡所承擔的壓力大大減輕。
不過此刻的旺特斯堡大廳內卻籠罩在一股不安的氣氛中。
巴布羅薩修士長就在阿歷克斯出擊後一個沙漏時後就到了,這位滿頭白髮的老修士長的面容上有很多疲憊,蒼老的皺紋和鬆弛的肌肉顯得更爲突出,一塊塊的老人斑更是十分刺眼。
擔任修士長四十多年來,這是他第二次連續策馬奔馳了三晝夜,不過他已經不是當年的精力充沛擁有雄健體魄的大騎士了,歲月磨蝕掉了他的體質,也淡化了那曾經籠罩在身上的輝煌光彩。
他已經老了,爲了讓家族更爲興盛,爲了保住名望和地位,這次的攻戰他早已把功勳都在心裡盤算好了,家族中帶來的每一個人不出意外都能在此次征戰中得到升遷,這次與亡者議會交戰便是一個機會,因此纔派出科林騎士阻止其他派系的騎士冒進,準備慢慢收割這些果實。
哪裡知道他匆匆趕到後,還是有人肆意打破他的計劃,這實在是讓他心中惱恨不已。
他面色嚴峻地看着阿歷克斯和西里爾騎士,語氣異常嚴厲地說道:“你們兩個人在科林騎士的勸阻下還擅自出擊,甚至有可能擾亂聯盟的全盤計劃,你們的所作所爲,與一名騎士所應遵守的紀律根本不相符合。”處在這個位置上,巴布羅薩依然充滿了上位者的風範和威嚴。
站在大廳中間的阿歷克斯卻毫不畏懼,冷笑一聲,道:“我們沒有收到過任何不允許我們出擊的命令,抓到戰機當然要及時出戰。”
科林騎士站了出來,他厲聲指責道:“阿歷克斯騎士,難道你不知道巴布羅薩大人要來麼?難道你忘了我對你的警告了麼?”
“對不起,”阿歷克斯不屑的一撇嘴,譏嘲道:“第一,我並沒有收到任何不准許我出戰的命令,第二,修士會對下屬沒有絕對的約束力,聯盟也沒有給予巴布羅薩大騎士應有的權利,所以我不認爲我是違反了聯盟的鐵規,而且我此次行動大獲成功,佔領了亡者議會的一處重要前哨,先前倒是科林騎士的同僚在那裡幾乎全軍覆沒,貽誤戰機不算,還導致了聯盟遭受大量損失,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
科林騎士臉色頓時難看無比,他把眼鏡摘下來用力擦拭着,一聲不吭。
巴布羅森眯眼看着阿歷克斯。他點點頭道:“既然阿歷克斯騎士這麼堅持。那麼一定是有自己地理由地。想必之後如何行動你也早已考慮詳實了。也好。我們正要藉此機會擴大戰果。那麼就請你把接下來地計劃闡述給我們聽聽。”
“接下來?”阿歷克斯滯了滯。道:“沒有什麼計劃……”他原本就是想去爭功地。那是因爲知道下來沒有自己動手地機會了。而且後面如何做他也沒有任何情報以作參照。更不用說什麼計劃了。
巴布羅薩淡淡道:“是麼?”
阿歷克斯眼皮一跳。他知道這個老傢伙要拿住這件事做文章了。但他還是極爲硬氣地大聲迴應:“是!”
巴布羅薩渾濁地眼睛盯着阿歷克斯看了片刻。緩緩道:“阿歷克斯騎士。我命令你帶領本部騎士立刻出戰。趁勝追擊。擴大戰果。”
阿歷克斯冷笑道:“如果三個沙漏時前大人您下這個命令那我絕對支持。但是現在亡者議會一定有了準備。我們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
科林騎士出言譏諷道:“哦,阿歷克斯騎士不是說沒有想法了麼?怎麼現在又有這麼多借口了呢?”
阿歷克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一擡頭,下巴仰起,道:“我沒有接到聯盟的命令,我拒絕出戰。”
“原來是要聯盟的命令,”巴布羅薩浮出一絲莫測高深的笑容,他拿出一張羊皮卷,慢條斯理地解開上面的紅色束帶,道:“這是聯盟對我的任命,所有旺特斯堡的騎士都暫時歸我調遣。
”
就在巴布羅薩拿出羊皮卷的時候阿歷克斯就覺得不對了,對方剛纔不把任命書拿出來,現在卻來這麼一下,明顯是給自己下套。此刻的形勢已經容不得自己再做拒絕,他用僵硬的聲音說道:“屬下領命。”
巴布羅薩“嗯”了一聲,面無表情地站起身,道:“我等你的好消息。”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議事廳。
科林騎士幸災樂禍地看了阿歷克斯一眼,留下了幾聲冷笑,一路跟隨着巴布羅薩走了出去。
“命令我們去進攻亡者議會有所準備的駐地,那是自尋死路啊,大人。”回到居處後,衛隊長惶急地對着阿歷克斯說道。
阿歷克斯陰沉着臉,他來這裡是爲了贏得功勳的,而不是爲了自尋死路,他看得很清楚,巴布羅薩這是想排除異己,但是他偏偏無可奈何,他冷着聲音道:“我知道巴布羅薩在打什麼主意,他是想讓他的孫子取代我的功勞。”
站在這裡的還有西里爾騎士,剛纔大廳中他一聲不吭,此刻不屑道:“那個小子我剛纔見過了,什麼高階上位騎士,騎士長,不過是空有一身中看不中用的華麗的鬥氣罷
樣的人如果也能來率領我們,並且成爲修士長的繼任聯盟就要敗壞在他們手中了。”
阿歷克斯沉聲道:“聯盟中也有不少優秀的騎士,但是都被那些老牌貴族壓制的死死的,根本不能出頭。”
西里爾嘆了一聲,無奈道:“那又怎麼樣,我們不可能改變這個局面。”
“不,能改變。”
“哦?”西里爾疑惑地看了這位好友一眼,心頭不自覺的一跳。
阿歷克斯眼中彷彿有鋒利的刀光閃過,聲音也像寒冰一樣漏出絲絲冷氣,道:“有一個辦法,清洗!”
“清洗?”西里爾覺得心臟彷彿要從喉嚨口跳出來,倒退了幾步,駭然道:“你,你想幹什麼?”
阿歷克斯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幾個字像是牙縫裡蹦出來,道:“殺了巴布羅薩。”
西里爾臉色頓時一片蒼白。
阿歷克斯突然伸手,一把搭住西里爾的肩頭,沉聲道:“老朋友,你會幫我的,是不是?”
“可,可是,巴布羅薩畢竟是大騎士,他不是我們所能對抗的,而且……”西里爾頭上冷汗涔涔而下,他感到那隻手上充滿了力量和殺氣,難道真的要這麼倉促的做出選擇麼?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你放心,我已經打聽過了,巴布羅薩連續跑了三天,體力已經嚴重透支,而且剛纔對話時雖然看起來很有精神,但是我暗中留意過,他一直在輕微的喘息,說明他的狀態還沒有完全恢復,”阿歷克斯看了一眼天色,道:“馬上就快天亮了,這個時候是最容易疲倦的時刻,他的身體狀況應該是處在最低潮的時刻,對我們極其有利,而且……”他牽了牽嘴角,道:“巴布羅薩如果再年輕二十歲,那麼我今天絕對不敢動這個腦筋,可是他老了,他是一個八十多歲的老者,只不過是頂了一個頭銜而已,你認爲在我們突襲下他能支撐多久呢?”
西里爾心中掙扎不已,他艱澀道:“你確定你想好了?”
“放心吧。”阿歷克斯很沉穩地說道:“這麼多年來,你什麼時候看見我做沒把握的事情了?巴布羅薩爲了趕路將自己的衛隊甩在了後面,只帶了由他孫子帶領的幾名貼身侍衛,除了科林的衛隊外,整座城堡裡全是我們的人,我們勝算很大。”
西里爾沉默着,沒有說話。
阿歷克斯看了他一眼,將握住他肩頭的手放開,沉聲道:“這是上天賜予我們的機會,如果不把握好,死得就是我們,你想去死的話我絕對不阻攔你,但是我絕對不會奉陪,我的命運需要我自己來掌握。”
西里爾悚然一驚,他想到了這個最爲嚴酷馬上需要面對的事實,咬了咬牙,一跺腳,道:“好,我跟你幹!”
彷彿早就猜到對方會同意,阿歷克斯平靜地點了點頭,他站起來,道:“走。”
西里爾一語不發地跟在他身後。
衛隊長剛纔一字不落的把對話聽得很清楚,但是他沒有選擇,深深吸了一口氣,跟在了兩人身後。
城堡中的道路對阿歷克斯來說已經是輕車熟路,守衛也知道他們的身份,沒人去阻攔,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巴布羅薩的房間門口,兩名侍衛警惕地看了他們一眼,剛想開口說話,阿歷克斯卻猛地從手腕裡拔出短劍用力一揮。
眼前一道亮光閃過,兩名侍衛連反應都來不及,喉嚨便已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
阿歷克斯將匕首順手拋給身後的衛隊長,然後托住那兩名侍衛的身體,再小心翼翼地把他們放倒在了地上,整個動作利索乾淨,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
衛隊長不用吩咐,向走廊的出口處走去,並站在了那裡。
西里爾點了點頭,看來能夠悄無聲息地解決巴布羅薩了,可是阿歷克斯接下來的動作卻出人意料。
“砰!”
阿歷克斯一腳踹開了大門,然後怒氣騰騰地衝了進去。
巴布羅薩正躺在牀上休息,聽到聲響他一下仰起了上半身,順勢摸到了身邊的斬劍,怒聲道:“阿歷克斯,你想幹什麼?”
阿歷克斯似乎極爲憤怒,道:“我問你,你爲什麼把我士兵的馬匹都沒收了?”
巴布羅薩一怔,他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但仔細一想,這似乎是自己的孫子極愛乾的事情,雖然他隱隱覺得眼前的事情有些不對,但是疲憊的他剛從睡夢中驚醒,根本想不起那麼多,皺眉道:“我……你幹什麼?”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發問,不過這聲音已經變成了憤怒,詫異,匪夷所思,更多的還是驚恐。
說話的時候,阿歷克斯已經再次踏上前了兩步,一下拔出斬劍朝着面前的老人砍了下去。
這個角度正好處在牆角,使得人根本避無可避,他的攻勢無論是在距離還是速度力量都是堪稱完美,換了其他高階騎士來處在這一位置上也無法做得更好了。
巴布羅薩舉劍,招架,奮力偏開身體要害。
“鏘!”
儘管倉促招架,但是多年來的身體反應還是讓他及時擋住了這一劍,只是雖然擋住了,但是純粹上半身的力量根本無法抵禦對方這驅動全身力量的一擊,悶哼一聲,他手臂一麻,劍身反被倒撞回來,刃身“撲”的一聲卡入了自己的肩頭。
阿歷克斯大喝一聲,整個人向前跨
,渾身肌肉暴起,奮起全力斬劍死命向下一壓。
巴布羅薩慘哼一聲,不得已向後退,但是他背後是牆角,身體頓時被逼得貼在了冰冷的石壁上,儘管血流如注,他還是牢牢握住斬劍,絲毫不肯鬆手。
阿歷克斯額頭上青筋暴起,再次發力。
面前這蒼老的軀體看似已經無法支撐,彷彿再加上一份力就會被壓碎,但是卻偏偏韌性十足,怎麼也不肯倒下。
阿歷克斯大喝了一聲,他猛然收劍,高舉過頭,身上隨即暴起一股暗紅色鬥氣,然後再重重斬下。
如同金屬交擊的聲響響起,巴布羅薩的身上也同樣暴起一道青色的光芒,但是在那紅色狂暴撞擊下卻重重顫了顫。
“鬥氣壁壘?”
阿歷克斯獰笑了一聲,他再次舉劍,下劈!
撞響聲發出,這次不止是青色的光芒,連巴布羅薩整個人也在顫抖。
阿歷克斯卻沒有停手,他像劈柴一樣又一次重複了這個簡單的動作。
“鏘!”
第三次的交擊令巴布羅薩吐出了一口鮮血,青色鬥氣隱隱有潰滅的跡象。
他是一名技巧型騎士,這純粹比拼鬥氣和力量的方法他本就極不適應,更何況現在已經年老體弱,還是在極爲疲憊不堪的情況下。
“殺!”
轟的一聲,青色的光芒如玻璃般完全粉碎,巴布羅薩的嘴裡吐出的已經不是血,而是碎裂的內臟,眼睛裡更是光彩全無,神智已經陷入了昏迷。
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那是聞聲趕來的衛士,可是阿歷克斯卻沒有馬上發動攻擊,他用憐憫的目光看了一眼面前癱軟如泥的老修士長,眼睛眯起,只留下一道冒着冷光的細縫。
“祖父大人!”衝入房中的一名年輕騎士發出一聲悲憤的怒吼,拔出斬劍向背對着阿歷克斯衝去。
一直躲在門背後的西里爾突然閃出身來。
雖然有着高階騎士的稱呼,但是其中水分很大,而且無論是對戰的經驗還是武技的磨練,一路順順當當走來的年輕騎士都不是西里爾的對手,再加上此刻被憤怒和激動引得情緒波動太大,西里爾很輕鬆的就握住了他的手腕,再伸出腳腳下輕輕一勾,頓時就把他掀翻在地,斬劍刷的一下架在他保養的很好的脖子上,回頭向阿歷克斯問道:“怎麼辦?”
阿歷克斯身軀不動,就像要宰掉某隻豬羊那樣隨意瞥了一眼,道:“殺了。”
“撲哧!”一股灼熱的鮮血噴灑出來,這年輕而飽含生命力的血液瞬時在地面上蔓延開來。
阿歷克斯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扔掉了手中的斬劍,然後彎下腰從年輕騎士的腰間拔出一把短劍,兩步走到巴布羅薩面前,用手掂了掂,另一隻手一把拉住這名老修士長的頭髮,再將其的面龐拉近,冷聲道:“坐上這個位置靠的是實力,靠得是功勳……”
他手臂陡然向前一送,頓時便刺入了巴布羅薩的喉嚨,他能感覺到這蒼老的身軀在自己強壯的臂膀下發出的劇烈痙攣,冷酷一笑,他一把拔出劍刃,任由那鮮紅的鮮血噴灑出來,自言自語了一句,道:“還有鐵血。”
只是兩個人,他們就完成了一個刺殺修士長的舉動,而外面衛隊長和那些衛士激戰的兵刃交擊聲雖然還在響起,但是那已經是無足輕重的小節了。
西里爾擺弄了一下手中的斬劍,神色古怪地嘆了一口氣,道:“我以爲會很難的。”
阿歷克斯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笑容,道:“他死了,這說明他纔是註定被命運法則淘汰的人。”
西里爾吁了一口氣,道:“我們想在該怎麼辦?”
阿歷克斯異常鎮定地說道:“很簡單,祖孫起了爭執,最後祖父被孫子殺死,我們進來阻止這年輕人的暴行,迫不得已殺了他,你認爲這個藉口怎麼樣?”
西里爾苦笑道:“漏洞很大。”
阿歷克斯滿不在乎地說道:“現在我纔是這裡位階最高的人,在這大戰前夕,聯盟絕對不可能再派出什麼身份高於我的人來調查這件事,至於之後,”他冷冷一笑,道:“你認爲他們還能弄清楚事實真相麼?”
外面的聲音漸漸停止了,這個時候,衛隊長卻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道:“大人,剛纔得到的消息,科林騎士在半個沙漏時前帶着一隊人出了城堡。”
但是阿歷克斯卻一皺眉,道:“哦?難怪他沒有出現,本來想順手宰了他的……”
“大人!”衛隊長惶急道:“教廷摩戈華茲修士長的衛隊已經到了城堡外,科林就是前去迎接的……”
阿歷克斯臉上的肌肉不禁抽搐了一下。
“什麼,來得這麼快?”
“不要慌!”阿歷克斯來回走了幾步,然後霍然回頭道:“等等把摩戈華茲修士長請到客廳休息,”他看了西里爾一眼,道:“你去,就當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西里爾猶豫了一下,道:“你是想……”
阿歷克斯冷聲道:“別管我怎麼想,你去就是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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