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名少年法師說話的前一刻,所有的亡者議會的小隊成員立刻知道他們這次的行動被發現了,不過他們並沒有很慌張,而是立刻做出了反應,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所有人都往人堆裡擠了進去。
在面對大威力,大面積的法術,任何躲避和抵擋都是徒勞的,很何況是這麼多法師在一起,哪怕是片刻的猶豫,都能將這些人轉瞬從這個世界消抹乾淨。
但是這麼多法師站在一起,顯然也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法師們事先絕對不會想到這些人會走到他們的人堆裡來,即便是安德烈斯提前給了他們警告,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按照法師會的辦事效率,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有什麼反應。
所以當這些人到處竄入法師們所站立的地方時,很多人手中剛剛凝聚起一半的元素只能硬生生的停止,一時間,五顏六色的光芒和元素震動聲都在此起彼伏的響起,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於出手,甚至法師的人羣裡還因爲這些人的進入產生了一些慌亂。
一名法師剛剛猶豫着是否出手,一名盜賊很快抓住了機會,衝上前一下抹過他的喉嚨,儘管法術護罩及時彈了出來,但是由於對方的速度過快,早已滿蓄暗能匕首更是輕而易舉劃破那一層薄薄地護罩,連他這名法師皮肉一起被切開。
得手之後,這名盜賊連看也沒有多看一眼,腳下移動迅速,立刻往另一個人堆裡扎去,又是引起了一陣騷亂。
這樣的場景幾乎在頃刻間就上演了好幾處,只是一眨眼,就是三名法師倒在了血泊中,他們身邊的扈從甚至還沒來得及拔出手中的斬劍。
“不要慌,不要急着攻擊敵人,每個人先保護好自己。”
那名擊殺莫頓的少年法師很快就發現了問題所在,他大聲說着,讓每個人都清晰地聽到了他的聲音。
他的提議無疑是正確的,與其急着去追殺那些亡者議會的人,還不如先穩住局面,這些人不過是利用了法師們不敢出手,怕誤傷同袍的心理,不過一旦法師們安下心來,哪怕這些人再多幾倍一樣是覆滅的下場。
有人指揮,法師們的反應立刻就不一樣了。
廣場上,無數的護罩和法術盾在璀璨的光芒中升起,在“元素疆界”的作用下,已經大大增幅的元素活躍的密集度讓人感覺到這裡醞釀着一股隨時隨地都可能引爆的巨大能量。
“所有人分散站開,速度不要快,要穩。”
少年法師繼續大聲說着,彷彿如同命令一下,所有法師都很信服的執行着,他們有條不紊地向外散開,哪怕有亡者議會的成員主動上前挑釁也沒有急着出手,只是讓扈從嚴加防範他們擠進來,他們很清楚,一旦他們散開,留出足夠的空間,這些人留在這裡遲早只有死路一條。
至於逃走,那更是不可能,法師們反而希望他們逃,一旦拉開了距離,法師們出手只會更加沒有顧忌,他們只會死得更快。
琴已經覺得有些不妙了,她能敏感得感覺到周圍法師看向自己目光的那種深深的敵意,他們手中凝聚着的元素更像是下一刻就會轉變成爲冰刃,火球之類的攻擊魔法。
莫頓已經死了,現在他們這邊的人都是在憑藉着豐富的戰鬥經驗在作戰,儘管一時能取得小小的上風,但是終究還是逃不過被殲滅的下場,畢竟人數和實力的差距實在太明顯了。
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法師們好整以暇的散開,只有打他們的部署,纔有可能完成任務,並且活下去。
琴腳下幾個墊步,雙手高舉着斬劍衝上前,看上去是要是進行最後一搏,幾名法師扈從不無緊張地看着他,即便是那名法師臉色發白,捏住斬劍的手都一片冷汗,在剛纔的接觸中,他們已經領教了這個女人的厲害,一旦她開始搏命,就算能殺死她,他們也都沒有把握能活下來。
哪知琴在衝到半路的時候,突然腳下一頓,整個人折向了另一個方向的法師,在連續轉折了幾次後,也就是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內,跟隨她一起來的亡者議會成員已經有五個人倒在了地上,只有最後一個仍在苦苦掙扎。
琴的眼神依然冷靜,因爲,她已經找到目標了。
“她要破壞傳送陣快阻止她”少年突然大呼出聲。
法師們頓時醒悟過來。
但是這個時候琴已經極爲接近傳送陣了,大型魔法顯然是不可能釋放的,這樣很明顯也破壞到傳送陣。
少年法師不禁跺腳,他就知道到這些人來這不是爲了單純的殺幾個法師發泄,而是爲了破壞傳送陣,可是剛纔短兵相接中他卻只顧着想如何解決這些人,而暫時忽略這個問題,這讓他懊悔不已。
琴的速度很快,幾乎從頭到尾的行動都保持着這個速度,這極爲消耗她的體力,但她不得不如此,她相信只要她稍一停頓,即便那些大型魔法不會籠罩下來,但是那些小型魔法卻會追逐上來,直到把她殺死爲止。
巨大的震響上傳來,一堆風刃和冰棱在她的前方爆開,與此同時,她的身側和後方也同樣上演着這一幕,雖然不能打中她,但是法師們卻能阻止和封閉她的退路,並不停壓縮她的活動空間,如果是一個法師當然無法做到這點,但是這裡有幾十名法師,他們毫不吝嗇的傾瀉着自己的法力。
到了這個時候,似乎她再也不可能逃走,也沒有可能去破壞什麼傳送陣了。
少年法師看了一眼,場中除了這個女人之後,幾乎所有的亡者議會混進來的人手都被清除了,現在幾乎所有法師的注意力都轉而集中到了這個女人身上,法術包圍圈也在進一步壓縮。
他終於鬆了一口氣,總算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失。
琴冷靜地避開一個擦身而過的火球,才迅速換了一個位置,剛剛離開的腳下就化爲了一片沼澤,在躲過了多次攻擊後,她整個人被迫向上躍起。
不過這也意味着她再也不可能做出什麼閃避了。
她已經到了絕路。
“就是現在,結束吧”
少年法師一下捏緊了拳頭。
可偏偏這個時候,他發現對方的手中多了一張卷軸。
能在這個時候拿出來的,絕對不可能是什麼只能看看擺設,很可能是什麼威力極大的法術,少年法師不由疾呼一聲:“小心”
在場所有法師都看到了琴的這個動作,不用提醒,所有人的反應都是一樣的,原本準備好的攻擊法術立刻轉變爲給自己施加護罩。
只是這個卷軸效果卻並不是什麼護罩能抵擋的。
一圈淡淡的白色光波以琴爲中心,在她身前形成一個扇形的半圓,它所籠罩的區域內,都發出了一種極爲尖銳的嘯音。
“靈魂嘯叫”
這幾乎能刺破耳膜的聲音讓場中的元素也跟着混亂了起來。
二十米範圍內所有的法師和他們的扈從們都無一例外的痛苦地捂着耳朵。
所不同的是,一些被強行打斷了施法的法師們很多都遭到了元素力量反噬,爆炸破裂聲又變得一片狼藉,只是這短短片刻,死傷的法師就超過剛纔數倍。
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了那名法師帶隊者的身前,而後者卻還沒有從“靈魂嘯叫”影響中反應過來,他茫然的擡起頭,而琴的斬劍只是舉起,再輕輕回落,便一劍就斬下了他的頭顱
“大人”
扈從們紛紛發出驚呼,便連那少年法師也一下臉色變得很難看。
剛纔站在外圍只是受了一點波及的法師立刻反應古來,這個時候他們再也顧不得去管其他的什麼事,元素震盪中,各種各樣的法術齊齊對準着琴施放了出去。
在斬殺了這名法師頭領後,琴立刻轉身,跑。
她不是朝外圍,而是朝裡,朝着傳送陣的方向跑。
“到現在這個時候你還想着破壞傳送陣麼?”少年法師的怒火一下子升騰了起來,再也顧不得什麼冷靜和理智,指着琴大喊:“殺了她”
此時,那數十個火球,冰箭,風刃已經到了琴的背後,就算是聖騎士站在這裡,也只是被分屍的結局。
但是,琴卻硬生生的身體一扭,斬劍伸出,並主動迎上了第一個火球,
砰
火球爆裂。
火星和火花飛濺的到處都是。
倉促之中,也或許是在連續的移動下面力已經消耗到極點的緣故,琴身上的鬥氣並沒有能保護得了她,一股灼熱的氣息頃刻就將她的手背和胳膊的皮肉燒焦了一部分,不過,她卻成功借得這一股力量將逃跑的速度加快了幾分
各種法術往往她背後衝來,怎麼看她現在的動作也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此刻她已經到了傳送陣的邊緣,但說要破壞傳送陣卻還是欠缺了一點,因爲她舉例傳送陣中樞還差一些距離,最多隻能破壞一個邊角罷了,法師們立刻就能修復完整,似乎看起來大局已經定了。
可就在此時,她突然一個頓步,一腳踏在了傳送陣的傳送點上,隨着一陣傳送的光芒一閃而過,整個人便從那裡消失了。
幾乎就在下一刻,數十個魔法從魔法陣的上空一掠而過,什麼東西都沒有擦到。
少年法師怔怔地看着,他完全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如此做,對方居然會借用他們的傳送陣逃跑?
不對
她不是逃跑
她是去截殺那些剛剛傳送過去的法師們
恐怕他們此刻絕對不會想到,居然會有人從後面襲擊他們吧?
想起了那可怕的後果,少年法師的背後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快快,快點告訴裡面的人,有亡者議會的敵人混進去了。”少年法師一把拉過一名法師大吼。
“怎,怎麼告訴?”這名法師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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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法師吃了一驚,道:“怎麼,難道你們連聯絡的方式都沒有準備麼?”
這名法師搖了搖頭,道:“大人事先沒有安排……”他想了想,道:“或許我們可以派人進去……”
少年法師一把推開了他,並喘着粗氣道:“難道你以爲我想不到麼?可萬一那個人躲在出口斬殺我們的人呢?他們不是毫無反抗之力?”其實從神廟入口進去也是一個選擇,可是別說他們是否能把每個人找到,就算等他們跑到那裡,恐怕也早就來不及了。
少年法師嘆了口氣,道:“恐怕也只能看他們的運氣了。”
“大人,或許可以讓教廷的盟友們幫忙,他們有的是騎士和劍士……”
少年法師眼前一亮,他連忙催促着:“快去快去條件只要不太過分,都能答應下來”
神廟內。
琴的身影出現在了傳送陣上。
她看了看四周,這是第三層的某個房間裡,可以看到旁邊的魔法燈被點燃了,腳下還殘留着法師們剛剛離去的腳印。
她並沒有急着離開,而是閉上眼睛,靜靜地站立着,好像是在恢復着體力,但手中緊握的斬劍卻沒有鬆開。
只是站立了一會兒,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眼中卻閃過了一抹失望之色。
對方並沒有急着跟進來,這說明,對方考慮到了她會留在傳送陣邊的可能。
這很有可能是那個少年法師的指令。
從頭到尾,都是這個少年法師在發號施令,按照她的經驗,殺掉那個少年法師的作用比那個法師頭領大得多,她也曾經一度試圖改變目標,但是對方除了一開始擊殺莫頓之外,以後卻一直都站在扈從們的保護圈中,一點刺殺的機會都沒有,因此,她只能選擇那個事先選定的目標。
雖然不盡如人意,但總算也沒有行動失敗,更何況對方能與教廷的使者對話,身份也不會怎麼低就是了。
事實上,那個被殺的法師的確身份很高,她的這次行動並沒有落空。
只是她來到法師會的地界後,兩次刺殺的對象都不是正主,這讓她心裡不免多了一絲煩悶。
站在原地呼吸了幾次之後,儘管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但她決定立刻離開這裡,法師們並不蠢,既然能看透她此時的動作,接下來也可能想到針對她的方法,她不能因爲到了這裡就放鬆警惕了,或許神廟裡的法師此時已經知道了她的到來……所以這個時候她反而應當更加小心翼翼。
根據她的判斷,法師們既然一下子派出了這麼人多,那麼單獨行動的可能性不大,很可能會在前面某個地點集合,現在他們發現了後續的人沒有跟上,一定會起疑心,或許會派人回來查看,而且人不會很多,這就給了她各個擊破的機會。
出了房間後,她警惕地看了眼左右,緊了緊手中被汗水浸透的劍柄,深吸了一口氣,往走廊的另一端輕步跑了過去。
……
法師塔。
艾德里曼的精神力與那股莫名狂暴的力量對抗着,只是直到此時對方似乎毫無力竭的跡象,這讓他很詫異,他很想站到大氣鏡像那裡去看看到底是誰在和他對抗,但是此時他正在發動“元素疆界”這個大型法術中,是走不開的。
站在法陣外的喬納森副會長看了看他,突然說了一句,道:“法皇大人,您看起來似乎很吃力?”
艾德里曼不動聲色,他淡淡說道:“我老了,維持這個法力恐怕有些力不從心了。”
“那麼您要盡力了,可不要輕易放棄。”喬納森居然一改開始竭力勸阻的姿態,換上了另一種口吻。
艾德里曼心中一驚,心中那股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只是他語氣和表情都沒有什麼變化,平靜地說道:“哦,你不是一直在勸我放棄麼?”
“那是剛纔。”喬納森輕輕一笑,道:“現在你已經被兩位巫妖和來自深淵龍皇靈魂的精神力纏上了,想要脫困想必就沒有這麼簡單了吧?”
這種精神層面的交鋒,如果退讓,那麼他的靈魂就將會被對方吞噬,甚至軀體也會被佔據,所以他一旦應戰,在沒有分出勝負之前就不可能停下。
艾德里曼冷冷看着對方,道:“你不是喬納森”
“對,我不是”這個人站在那裡居然一點也不慌張。
“知道我爲什麼不怕麼?”這個人笑了笑,玩味地說道:“法皇大人,您既要維持元素疆界這個大型魔法,又要與深淵龍皇的殘留靈魂進行精神對峙,您現在還有餘力來對付我麼?”
艾德里曼渾濁的眼睛裡射出一道頗爲銳利的光芒,道:“你是這麼認爲的麼?你知道,什麼是‘君王’麼?”
也沒有看見他有什麼動作,大廳中的元素突然暴動般活躍起來,然後一隻巨大的火球發出嗡嗡的聲響向着這個人衝去。
可這個人身形沒有動,甚至連躲避都沒有做出,只是站在那裡,那隻火球就從他的身上透過,並且最終消失在了身後的大門外,連半點餘聲也沒有發出來。
“艾德里曼”這個人搖了搖頭,道:“你的確老了。”
“規則?君王?”
艾德里曼的眼睛一下睜大了,目光裡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意:“你,到底是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