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軍團是由大量的洞穴人和灰矮人以及一部分人類所組成,在往日在魔柯笛城的高壓統治下,數千年的漫長歲月中他們不再像先祖般還擁有那一點點反抗的意志,已被磨去了最後一分尊嚴和銳氣,逐漸適應了自己的角色,對於黑精靈來說,他們不過是一件工具而已,所以在面臨危機時,便毫不猶豫將其丟棄。
魔柯笛殘存下的五萬人精銳軍團分爲十幾次逐次退出戰場,在蜥蜴騎士的來回護送下繞到了戰場的後方,而不知不覺間,奴隸們已經被頂到了戰爭的最前沿,但是正如女副官先前所判斷的那樣,深陷龐大的戰爭漩渦中,每個人都對自己所處的環境根本無從辨別,所能看到的也不過自己身周圍一隅之地,更不用說去了解其他軍團的動向了,奴隸對此是一無所知的。
很快,骷髏軍團那鋪天蓋地的力量便由奴隸們承受了下來,血肉仍舊在戰陣的最前沿肆意揮灑,只是此時的主角卻已經悄悄變幻了。
“關上城門!”
下達了這個命令後,看着最後一扇厚實的城門緩慢關閉,女副官一直懸起的心頭才終於緩緩落下,不禁是輕輕舒了一口氣,一直強撐着的背脊突然感覺有些發酸。
從現在開始,魔柯笛城的高大城牆就將成爲他們最外圍的保護者,只要守住了這裡,將時間拖延個幾天,那麼就有可能等到敵人自行崩潰的那一刻。
地行蜥蜴騎士隊長仍然沒有緩過神來,不可置信地說道:“我們居然就這樣逃出來了?”
“逃?”女副官詫異地看了對方一眼,隨後點頭承認,道:“對。逃出來了。”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言辭並不那麼妥當,騎士隊長尷尬地笑了笑,於是裝作糊塗地將話題岔開道:“大人,你看……我們下來怎麼辦?”
“接下來麼……”女副官似乎想起了什麼,怔怔看着天空,一時間竟然有些出神,忘記了回答騎士隊長的問話。
“大人,菲爾莉亞將軍還沒有進來。爲什麼就關上城門了?”一名女軍官氣急敗壞地跑了過來,她滿身上下都是傷痕。一路跑着鮮血便從裂開的傷口裡蹦出來,使人看得觸目驚心,不過她卻不管不顧地推開擋在面前的騎士隊長,一臉怒色地瞪着女副官。
女副官微微一嘆,道:“將軍大人有她自己地選擇,如果她也進來了,其他家族便沒有人再會留在外面。”
女軍官氣勢頓時一滯,戰場上如此大的撤退舉動雖然瞞過了奴隸們,但是卻騙不了其他家族的眼睛,但是隻要魔柯笛城的最高指揮官還在戰場上。那麼他們便沒有理由去指責什麼,而且,大部分的重要貴族子嗣都在準備征伐北方聯盟前被波努多麗主母作爲人質扣留在了城中,所以他們不管願不願意都必須拼死力戰。可如果菲爾莉亞一旦退下來,那就再也沒有人可以壓制住他們了,必然會先在內部引發一場騷亂,後果不言自明。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侍從匆匆跑來。躬身道:“大人,摩撒艾克副團長他們……都不見了。”
“哦?”女副官微一沉吟,隨後笑了笑,道:“他們很可能是去了巨眼大廳。”
這名侍從在適才看到了自己的同袍因爲如實稟告而被處決後。因此便學聰明瞭許多,他眼珠子一轉,點頭道:“是的,屬下也是這麼認爲的,說起來,好像還有人看到了。”
“是麼?”女副官點點頭,道:“既然這樣,你爲什麼又說他們不見了呢?”
侍從張口結舌,突然之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女副官擺了擺手道:“拖下去。處決。”
“大人啊……”侍從發出震天哭喊,卻沒有任何人投來憐憫的目光。
女副官轉身對一名親衛道:“通往巨眼大廳那裡地一切道路全部給我封鎖。不準任何人進去,沒有主母的諭旨,也不許一個人出來,違者就地處決。”
“是,大人。”女副官此時纔有時間伸入懷中將菲爾莉亞交給她的東西拿出來看了眼,那是一塊只有高階家族內部成員纔可以佩戴的魔晶護符,在最關鍵的時候,它就等同於一條性命。
她擡頭看了看天空,因爲上千魔鳥的遮擋,根本看不到那個人在做什麼,可是,她心中卻覺得有些不安,輕輕一嘆,戰爭還沒有結束,她能爲家族做得,也只有這麼多了,接下來,局勢會往哪一步發展,已經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巨眼大廳前。
伊琳娜見過埃克斯的出手,他知道在中距離上自己絕對不是這個人的對手,要想擊敗對方,使用正面的對戰地手段無疑是自尋死路。
那麼,就只有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與對方交戰了!
她覺得自己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並非是緊張,而是一絲興奮,這種情緒不是遇到對手或者強敵那種刺激,而是內心深處有着無比信心擊倒比自己更爲強大敵人的激動。她矮身,彎腰,開始朝臺階上衝去,但在半途中,她突然好不隱蔽地將手中地匕首甩出,一抹銀光奔着默森多爾的面目飛去。
如此粗淺而來自正面的攻擊似乎連一般盜賊中的庸者都不屑使用,但是伊琳娜卻這麼做了,並不是用來試探,而是爲了拖延對方,在她腦海裡的全盤計劃中,這不起眼地第一步纔是至關重要的,她要爲自己爭取到哪怕只是一點點的時間。
默森多爾的眼中沒有任何感情,他平平無奇地一劍劈出,既不快也不慢,而是在匕首接近劍刃所及範圍內後輕鬆無比地向外一磕,一聲輕響,匕首居然直接原地下落,好像其中的力量和速度全被他簡簡單單的一劍全部抽乾淨了。
然而,就在默森多爾出劍的同時,伊琳娜也凌空躍起,在匕首與長劍即將交接的剎那,後者足尖在臺階上重重一點,然後手臂高舉用力向高空中甩出一道光亮,她一蹬,一拉,整個人便騰空而起,一條細索帶動着她向大廳的頂廊飛去。
默森多爾悶哼一聲,他突然擡腿,跨步,第一步無比沉重,帶動着身形向前大大躍進了一段距離,在落地的時候他一蹲身,身周圍被鬥氣壓迫得出現了一圈肉眼可見的波紋,灰土轟的一聲被吹拂地向外飛騰,亮光一閃,一把斬劍從中飛了出來,與此同時,默森多爾也騰身躍起,單手握劍勢弱奔雷地向伊琳娜衝去,由於速度過快,身後居然被拉出了一道殘影。
那把投出斬劍所奔去地方向並不是伊琳娜地身體,而是她前方必經的軌跡,如果她身形不變,那麼必然會被這把斬劍所穿透,而此時默森多爾卻已從後面竄上,只要她地身形被阻住片刻,那麼等待她的便只有死亡的結局。
可她似乎早已預料到這樣的情況,她要把對方最大的優勢變爲劣勢,並不與其直接交手,而是把爭奪的關鍵置換到空中的落足點來,她本身擅長在高處騰挪閃轉,這完全是利用了自己的長處,而後者如果神智清醒或許並不會容許她這麼輕鬆的躍上,但是此刻,戰鬥形勢的演變和主動權完全把握到了她的手上,是她在引導着這場戰鬥的節奏和步伐,只有這樣,她才和一名盜賊大師有一拼之力!
她不慌不忙手臂使力拉住細索,腰部一擰,雙腿蜷曲在空中做出連續幾個後仰翻身,再在挨近的廊柱上輕巧的一踏,身軀頓時改轉方向,向巨眼大廳更高的空中飛去。
此時默森多爾的衝勢將近,周圍的毫無可以借力的地方,可他的眼中冷然一片,那是漠視生死的目光,他的經驗和臻至巔峰的劍技並沒有因自我的失去而迷失,反而沒有了仍和平時所有的情緒和心理活動,整個人就如他手中的狹長斬劍,冷靜,鋒利,毫不留情。
手中的斬劍迅快的一伸,鋒尖便插在了旁側的廊柱上,雖然只是進入了一點點,但卻已經穩住了身形,他再巧妙無比一翻,整個人便蹲身站立了長長的劍刃上,然後雙足一蹬,抽劍,騰身,這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再次以破開一切的氣勢筆再次衝向上空!
另一把斬劍此時從空中落下,被他準確無誤的一把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