擰開瓶子，手裡發抖着，從裡面搖出不僅僅是一粒的藥丸，幾乎是一小堆，然後她閉着眼，把手中的藥丸往嘴裡塞，一些藥丸從空中掉落，彈跳到一些傢俱的底部消失不見。
希璟滿嘴的藥丸，她很滿意地點點頭：“吃完了……”
然後又記得把瓶子裡的藥蓋好，重新放回原地，心安理得地朝房間裡走回去。
關上門，她躺在牀上，把毛毯拉到鎖骨，可是她嘴邊竟然還有一些藥渣黏附在上面，在她的口腔內，她根本沒有嚥下，就這麼躺了一會，希璟又重新坐立起來，嘴裡兀自道：“沒有喝水……咽不下啊……”
這麼張口一說，幾顆藥丸從她嘴裡掉了下來。
希璟爬將起來，閉着眼睛左顧右盼，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淺藍色的彩色燈照在她那張面無表情的面容上，竟然如此詭異。
突然，她笑了，臉上綻放出愜意的笑容，嘴裡喃喃說道：“哦，找到了……”
她徑直朝窗口的玻璃瓶走去，這個玻璃瓶是希璟放着熱帶魚的水瓶，她竟然就這麼捧起這個大瓶，然後張開嘴，把瓶子裡的水朝口上倒去……
小魚兒在受到驚擾後，不安地攢動，它們雜亂地交叉着在瓶子裡潰逃，但是隨着瓶子的傾斜，它們逐漸被吸入一張大嘴……
希璟捧着瓶子，咕咚咕咚地往下喝，兩隻小熱帶魚被她喝到了嘴裡，它們一跳動，希璟就下意識地咀嚼了一下，然後說：“這藥的味道真腥……。”
她把水瓶放回了原處，沒有被流到大口裡的魚兒驚魂未定，在裡面扔快速地穿梭，企圖逃離這個封閉的空間。
希璟抹了抹嘴，這回心滿意足地回到牀上，然後沉沉地睡去了……
窗外，偶爾一直蝙蝠追逐着獵物在夜空裡盤旋。
翌日的黎明被姍姍來遲，希璟被凱風帶來的電話吵醒：“親愛的，昨晚睡得還好嗎？”
希璟惺忪着雙眼，把手機貼到耳邊，迷糊地說道：“嗯……”
“現在是秋季了，早上記得穿長袖的衣服，免得着涼了。”凱風說。
“嗯……”
“冰箱裡有幾瓶牛奶，你趁早喝掉，免得過期了……”凱風又說。
希璟正想打斷他的話，突然這次一開口，只覺得嘴裡有什麼異物擱撩着牙齒和舌根，她伸進一根手，掏了掏，然後挖出一點殘渣來，放到以眼前一看，自己嚇得魂飛魄散！
她的手指上竟然黏附着一隻生魚的沒嚼碎的頭，上面都是唾液。
自己倒吸了一口冷氣：“呃！”
手機那頭的凱風仍在喋喋不休地告誡她，希璟完全沒有聽得出他在說什麼，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手指尖的那顆熱帶魚頭殘渣上。
這是怎麼回事？她轉過去看窗口的那個裝着魚兒的玻璃瓶，發現瓶子裡的水少了大半，她無法將這些現象串聯起來，而且覺得十分離譜。
“希璟，你在聽我說話嗎？”凱風問。
“我，我去洗漱了。”希璟直接掛掉了電話。
她慌忙從牀上下來，把那瓶水和魚帶到大廳，倒到了魚缸裡。實在匪夷所思。她心裡唸叨。
這一天，她一整日都過得渾渾噩噩，太陽穴的神經總是被胡亂地扯痛，她塗擦了很多風油精，薰得自己眼淚直流。
從早餐到午餐，她什麼都沒吃，除了繼續吃她的藥。到了下午四點多鐘時，胃裡消化的胃酸都成了苦澀的膽汁。
她只好從冰箱裡胡亂拿了些食物充飢。
“要對自己好一點。”她想。
希璟決定下廚。她從廚房裡拿出菜刀和一個籃子，來到冰箱找食物。
“菜花，蘿蔔，洋蔥，枸杞，牛肉……”她胡亂地拿出一堆生菜生肉來，帶去廚房忙碌。一會電飯煲裡噴出了灼熱的氣流，用不了多久，它的開關就跳到保溫位置上了。
希璟把一顆洋蔥放到砧板上，菜刀很鋒利，她一刀一刀地切，洋蔥釋放出的蒜氨酸酶薰得她淚眼模糊，眼膜上的遊離神經末梢被刺激，淚泉止不住地掉淚。
她把手往眼睛一擦，沒想到，手上沾有的蒜氨酸酶更濃烈，她幾乎睜不開眼了。
“哎呦！”切了幾刀，希璟只感覺手指尖一痛，低着頭眯起眼睛一看，她被菜刀切到了手指了。她趕緊拿到水龍頭下，簡單的一沖洗，然後放到嘴裡吸吮。
現在她的眼睛還滿是淚水，睫毛被淚水打溼，這洋蔥薰得夠嗆，她有些煩躁地從嘴裡抽出手指頭，一條狹長的，深深的紅色口子正迭迭往外溢血。
她看着砧板和附近的蔬菜發呆，要是凱風在就好了，都輪不到她下廚。
“算了，出去吃好了。“希璟打起了退堂鼓。
匆匆換了一套衣服，把手指頭上的傷口用膠布一包，她帶着挎包往電梯走去。
現在的時間並不晚，希璟有足夠的時間去使用晚餐。
走出小區，希璟物色着有沒有適合自己胃口的館子，路過一個巷口，一個衣着襤褸的乞丐朝她走了過來。希璟眼裡有些排斥，她遠遠地想躲開這個乞丐，看到他一身的邋遢，老遠就能聞到一股酸臭味，因此她靠到路邊上行走，沒想到乞丐卻朝着她故意走去。希璟一瞪，這個乞丐原來是走到自己跟前那個潲水桶裡翻找食物。
希璟怔在原地，看着幾米遠的這個乞丐，蓬頭蓋臉，鬍鬚拉渣，穿着漏洞百出的抹布般的衣服，腰間竟然用一條廢舊的網線捆綁着，穿着兩隻迥異的拖鞋，佝僂着身體把腦袋鑽到潲水桶裡。
乞丐很專注地從潲水桶附近一個丟棄的快餐盒裡拿出一雙一次xing筷子，然後又重新彎腰把頭伸進潲水桶裡，他的整隻手幾乎是泡在一大通渾濁油膩，而且已經粘稠變色的臭水裡打撈，一會兒，他夾起一串半黃半綠的麪條，迫不及待地就往嘴裡送……
希璟看得目瞪口呆，她反手撐在巷邊的牆壁上，極力抵制着胃部裡的不適，她有種要噴吐的感覺。
乞丐不爲所動，他繼續尋覓自己的晚餐，專心細緻地在潲水桶裡一遍又一遍地打撈，弄得整桶水渾濁惡臭。
希璟再沒有了食慾，她撞撞跌跌地往回走，看到那個乞丐把那個半黃半綠的粉條放入口中時，她竟然有種像是放到自己嘴裡的感覺！
狼狽不堪地逃離現場，希璟整整兩個小時沒有食慾，她茫無目的在街上游蕩，秋季的氣候在六點多鐘便昏暗了起來，大部分的建築物都打開了燈光，花紅柳綠的廣告燈應接不暇起來。
希璟走過一條美食街，這是一條舊街，裡面因包羅萬象五花八門的小吃而聞名，路過街口，一股很有特色風味的飄香俘虜了她的味蕊，她情不自禁地朝美食街深處走去。
傍晚華燈初上之時來美食街的人很多，大多是嘻嘻哈哈的年輕人，現在一條街上已經人滿爲患了，街衢深處還不斷傳來推小車的人按喇叭的聲音。
開始不斷有人招呼她裡面請，但是希璟只是走着，一些排氣不好的路邊攤不時薰來濃烈的烤煙，加上人們開始夜市生活，整條街的空氣都上升許多。
“美女，來碟清蒸牡蠣吧。”一個服務生朝她招呼。
“我們這裡有海鮮新品種，今天打撈的，保新鮮，來這裡吧……”
“美食街的主打招牌菜龍鳳烹玉泉！”
……
琳琅滿目的小吃和各種美味令人垂涎三尺，攬客的吆喝聲更是不絕於耳。希璟有些心動了，她看到個攤子上有種奇怪的魷魚，做法很奇特也很複雜，竟然有近十種配料之多，烤出來別有香味。
“老闆，給我來兩串。”希璟說。
“好嘞，稍等！”
希璟並不想進到裡面去坐，她不喜歡那股悶熱而嘈雜的氛圍。裡面坐館子的一個臃腫的女人正夾着一大團生魚片朝料碟裡蘸了蘸，便探着身子把那團生魚片塞到自己的嘴巴里。
希璟突然想起這個動作跟那乞丐幾乎無異。
無意間視線掃到一家粵菜館門口，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摟着一個衣着暴露的女孩趔趄着往外走，她的目光一下子僵住了！
男人酩酊得一塌糊塗，整個身子的重量幾乎壓倒了女孩纖細的身上，女孩傾斜着把她的手攬過自己的肩上，然後用手抱住男人的腰，吃力地拖着往外走，走出門口他們差點就裝上了一個架着火爐的燒烤攤。
希璟回頭看到那烤魷魚的人還在埋頭調配配料，她亟亟甩出一句：“這魷魚我不要了！”說罷擡腿擠進了穿梭的人羣裡，身後還傳來一個‘哎哎哎——’的叫住聲。
希璟快速地逆着人流，疾步朝那對情侶追趕去。前面兩人走得並不快，一個酩酊大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因此，行速不佳。不過眼前都是混雜熙攘的人羣，要很快找到他們倆，那也得費一些時間。
感覺像是在泥淖裡行走，希璟舉步維艱，但是她的視線始終沒有讓那兩人從眼裡消失掉，並且雙方拉開的距離越來越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