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風腦海裡翻騰出老專家的話,希璟那段不堪回首的曾經,那個深受精神抑或肉體上雙重打擊與摧殘的經歷,是不是就是這場景的折射?
她和她的前男友有過一個未成形的胎兒,但是,那個可惡的男人拋棄了她,他讓她把胎兒打掉,即使這樣,他還是離開了她,一個把所有的美好都拱手奉獻出去,對方卻是置若罔聞,棄如草芥,只因他不再對她感興趣,他只當她一具發泄xing欲的工具?
只因她愛他愛得太深,她失去他後還是無法自拔,所以肆無忌憚地虐待自己,直到抑鬱症加重?
也許種種猜測難以再還原出希璟的傷痛根源,但是凱風大概摸出了她傷痛的輪廓,那些痛楚的棱角,也許,她會在絕望中把自己和關係到的一切全然毀去。
“你看這個沒有五官的孩子,是我親手替她剝去的,她只是個孽種。”希璟繼續說着,“她的母親是一個不要臉的ji女,小三,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小狐狸精,她竟然去勾引一個已經是未婚夫的男人,這麼不要臉的女人,你說是不是該嚴懲呢?我呀,只是把她的臉保存起來而已,既然她不要臉,這麼jian,那隻能生出跟她一樣的怪胎來了……”
希璟的每一句話就像是一把利刃一道一道地切割在凱風的神經裡,他藏匿在洗漱臺下面夾層的那張人臉,已經有了答案,他是不應該對她有希冀的,他不可能企圖改變她,因爲能夠改變她的人不是凱風,而是那個拋棄了希璟的第一個男人。他只是她走向毀滅墳墓裡的一個過客,要麼,他是一道風景線,要麼他被捲進死亡。
“希璟,你……”凱風顫顫地看着眼前着了魔的希璟,他沒有了任何條件能夠抵禦被陡然間衝擊來的恐懼感。
“你也曾患上過抑鬱症,是嗎?”希璟突然問他。
“沒有,我已經完全康復了!我很好,我是個正常人!”凱風口氣鏗鏘地強調着,但是他心裡的底氣完全虛空了,他眼前恍惚中似乎看到了自己曾經一次次大口大口地塞着一瓶瓶抗抑鬱症的白色藥丸。吃的那麼多,他要吐了。
“你還焦慮症。”希璟一字一句地說,像是抓到了所有的把柄,她每個字都說得森寒而犀利。
“沒有,我沒有!”凱風胡亂地強調,他的氣管彷彿被抽空了,呼吸的氣流無法通暢……
“而且,你還有哮喘!”希璟圍bi着一句句地將他堵上絕路。
“沒有,沒有哮喘!”凱風已經抽搐,胸口悶疼得厲害,他的呼吸變得極其困難。
“你每次在精神過度緊張都會犯哮喘,渾身無力。”希璟看着癱軟的凱風說。
凱風拼命地搖着頭:“不是的,不是的……”可是他四肢找不到任何感覺,他回想起第一次在那個出車禍的雨夜中看到一張模糊的面孔時,在樓梯口看到詭異孕婦時的,在書房裡看到一張同樣的臉時,在浴室裡看到一串溼腳印時,那個熟悉而痛苦的感覺鋪天蓋地襲來,都是胸口悶疼,呼吸堵塞,甚至筋脈痙攣,周身無力。
他空虛的贅言驗證了自己的哮喘病。
希璟從牀上走了下來,她緩緩靠近窗口,把窗簾和玻璃窗都拉開了,一股夜風夾着雨從外面吹了進來,撒到凱風的臉上,涼絲絲的。凱風猛然間清醒了許多,積攢回了些許氣力,他再次回頭看房間的環境時,那兩個小孩已經銷聲匿跡了,也就是說,他潰散的瞳孔還原了回來。
“我已經受夠了委屈,這是這個男人自找的,他很快就得到他該有的下場了。”希璟昂着臉,讓外面的雨絲浸透自己的皮膚。
凱風試探地問:“你說的那個男人在……”說這話時,他嘗試着挪動自己。
“他被我關到書房裡去了。”希璟的口氣有些許愜意。
凱風的腦海立即閃現出他無法打開書房門的剎那,想不到裡面竟然關着一個生死未卜的人。這個人應該就是傷害希璟的人,她的第一個男朋友。
“你想要怎麼報復他?”
“我沒想過要報復他,我只想讓他永遠記住我。”希璟說這句話時,‘永遠’這個詞強調得十分堅硬。
“可是,你應該理解我的做法的對不對?”希璟突然回過頭來對他說,“這段時間,我總是似有似無地看到很多東西,他們都想讓我死,可是我是無辜的,沒有能夠幫助我,那我只有自己拯救自己。”
“你現在不是在拯救自己,你已經無法控制自己了。”凱風說。
“難道你也幫不了我了嗎?”希璟有些沮喪。
“你去自首吧。”凱風無奈地說,“這有這樣,你才能夠拯救自己。”
“不,我本來就沒有罪!”希璟懊惱起來,“他們纔有罪,我現在是法官,只有我才能審判他人的功過!”
希璟說這話,發現窗外原本漆黑的雨夜逐漸變得明晰起來,現在時間已經是接近黎明瞭。
她的表情頓時有些慵懶:“我不說了,我有些疲倦了,凱風,咱們睡覺吧。”
凱風還在一臉愕然中。
希璟回到牀上,繼續蜷縮着,平靜地睡去。凱風使勁地搖了搖頭,恍惚覺得這一整夜裡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個長長的夢,直到現在才幡然醒來。
他悄悄地站起來,然後朝房門外走去。
他要做的,就是把書房的門給打開!從櫃檯抽屜裡找出一把螺絲刀,他不擇手段地撬着房門,這時,他聽到裡房門裡有些許沉悶的聲音。裡面果然藏有一個人。
他加快了撬門的速度和力量。
大廳裡懸着的掛鐘已經是五點過半了。外面的景物也有了氤氳的輪廓。
要不是下雨,在五點鐘之時,黎明已將至。
克的一聲,凱風把整個門把手都撬了出來。他推開書房的門,裡面還是一團漆黑,但是很快他的腳就踩到了一個人的身上,緊接着,對方發出嗚嗚的叫聲。
凱風把門關回去,摸到牆壁上的開關,一打開,一個五花大綁的男人趴在地上,嘴裡竟然塞着一大團抹布。
凱風急忙把他嘴裡的抹布拔出,男人上氣不接下氣地急喘,好一會才祈求道:“求求你,幫我解開我身上的繩子吧。”
凱風冷冷地看着眼前這個面容深邃的男人,遲遲沒有動手。對方就急了:“快點吧,我已經被關了一天一夜了!”
他的聲音有些些嘶啞,凱風還無法想象他這麼個身強體壯的人怎麼會被希璟捆綁起來的。但他還是幫他揭開了繩子。
“謝了。”熙嘗試着動喚了一下被長時間固定的關節,發現奇痛無比。他咬着牙發出shenyin聲。
“你怎麼被關在這裡?”凱風問。
“還不是因爲她!”熙揉了揉手臂,“對了,她呢?”
“你在說希璟嗎?”凱風的口氣依舊很冷漠。
“對,她在哪?”熙說,同時還探着腦袋朝大廳裡張望。
“她在這裡!”凱風突然揮起拳頭朝熙的腮幫狠狠就是一拳。熙毫無防備地跌倒在地上,腦袋嗡嗡生痛。
“你,你在幹什麼?”熙一臉茫然地看着凱風。
“這一拳是爲希璟打的!”凱風冷冷地說。
熙絕望地搖搖頭:“不,不,你肯定誤會了!”
“爲什麼要這麼對待希璟?!”凱風突然一把抓起熙的衣襟,把他的臉bi近自己的面孔上,兩人四目相峙。
熙把兩手張開,做出無奈的手勢:“你真的誤會我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子,你聽我說!”
碰!又是一拳,打在熙的鼻樑上,他鮮血直流,整個人仰面倒地,凱風如發泄仇恨般對熙進行了接連的拳打腳踢,他要替希璟狠狠地教訓這個花心而輕浮,見異思遷拈花惹草的男人。
熙卻沒有反抗,他只是抱着腦袋蜷縮在地上,然後忍着痛大喊:“希璟懷的本來就不是我的孩子!她懷的是別人的孩子!不是我沾花惹草,而是她水xing楊花!”
凱風的拳頭一滯,他壓在熙的身上,臉上有些愕然。
熙見話語起了奏效,他忙不迭道:“你聽我說,你聽我說,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子,你被希璟騙了!”
“你這是在爲自己的行跡狡辯嗎?”凱風舉起拳頭又要打。
熙把兩手攔在自己的臉上,連連說道:“她還沒有認識我之前,就已經患上抑鬱症了,而且她還有嚴重的臉盲症!”
“臉盲症?”凱風一怔,希璟確實有臉盲症,但是那又能怎麼樣呢?
“她是個瘋子!”熙焦慮一會,表情有些極不情願地說道,“我跟你實話實說吧,希璟患上臉盲症後,她從來就沒有多少天清醒過,我當時跟她在一起,認爲她是愛我的,我真的確認她就依賴我一個人,直到,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她和別人一起赤條條的纏綿在牀上,我才知道,她有多麼放蕩,是她先辜負了我!”
凱風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熙。
熙痛苦地搖着頭,緩緩說:“你知道嗎?她跟別的男人上牀的時候,說的竟然是我的名字!是我的名字呀,這,這叫我情何以堪。我當時發瘋地將那個男人打得半身不遂,希璟也不知所措地跪在我的面前認錯,可是事情之後,她根本就記不起來她曾經跟別的男人有過這種事!”
(本章完)